第二百二十二章 生死挑戰
“怎麽回事？”雷雨揚“騰”地一下站起來。
他身高腿長，這一站起來差點沒有撞到車頂，但手卻還緊緊握著莫耶的手不放。
如果莫耶此時是清醒的，一點能感覺到從雷雨揚手上傳來的顫抖。他的臉色甚至莫耶還要蒼白，仿佛身受重傷的不止是莫耶，還有他……
可惜莫耶此時什麽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一雙眼睛依舊如剛才那樣似睜似閉地……
“先生，請讓開！”車上的兩個救護人員伸手把雷雨揚從莫耶身邊隔開。
他們話說得客氣，可動作卻一點都不含糊，尤其是那壯碩的白人護士，粗胳膊一伸出來就把雷雨揚擠到了一邊，自己取代了最靠近莫耶的那個位置。
雷雨揚握著莫耶的手下意識一緊，但很快鬆開，退到一邊看著兩個救護人員在莫耶身上忙忙碌碌。
他除了眼睜睜看著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麽。
一雙黑眸中深邃的瞳孔在急劇跳動，看看莫耶蒼白地幾乎要透明的臉，又看看那個持續發出刺耳“尖叫聲”地儀器。
驚懼惶恐之餘，身體裏有一個戾氣在慢慢滋生，恨不得把那個刮躁的儀器給拔出來扔到車子外麵。
可是這隻是想想而已，雷雨揚用力閉了閉眼睛，吸著氣把身體裏的狂躁給努力壓製下去。
兩個醫護人員一邊對莫耶進行急救措施，一邊用英文嘰裏呱啦地說著一串又一串的專業術語。
這些詞語雷雨揚都能聽得明白，可是反應到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隻抓住了幾個重點……
“失血過多……”
“心力衰竭……”
“懷孕……”
“胎兒……”
“血漿……”
……
雷雨揚看到醫護人員把一針針調試好的藥劑推進了莫耶的點滴瓶裏，並加快的輸血儀器的流速……
白人護士捏著莫耶的下巴，想讓她把雙唇打開，把輸氧管插進她的氣管中，可是努力了幾次都沒法實現。
“不行，她的牙關咬得太緊……”雷雨揚看到莫耶蒼白的臉頰都被護士捏成了淡淡的青色，心裏一陣絞痛。
說著抓住護士的胳膊，一個技巧就擠到了莫耶身邊，把護士推到一邊。
“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
“我讓她雙唇，你把管子放進去。”雷雨揚用冰冷到足以刺痛人的語氣打斷了護士的話。
他俯下身，先是快速搓動自己的雙手，讓手指的溫度暖和起來，然後才輕輕撫了撫莫耶的被捏青的臉頰。“寶貝兒，張開嘴巴……”
一手輕撫著，一手輕輕捏地莫耶的下頜。
莫耶的牙關咬得很緊，仿佛在潛意識裏和什麽想要帶走她的東西在抵抗。
雷雨揚喉頭發梗，稍微加大了一點點力度。“是我，寶貝兒，我是雷雨揚，我們在救你……聽話，張開嘴巴，不要害怕……寶貝兒，我在這裏……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不趕你走了……別怕……”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雷雨揚的話，莫耶的牙關果然放鬆了一些。
“尖叫”的儀器聲也被微弱的，規律的“滴滴”聲取代！
莫耶，果然聽得到他的話！
雷雨揚眼眶發熱，起身讓開一些，讓護士把輸氧管放到莫耶嘴裏。
護士嚐試了幾次，還是對他搖頭。“不行，我一靠近，她的牙齒又重新咬緊了！”
雷雨揚深吸了口氣。“讓我來吧！告訴我該怎麽做！”
護士簡單給雷雨揚講解了一下。
雷雨揚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聽一遍就已經聽懂了，可是眼前的這個是她深愛的女人，拿著氧氣罐的時候也不由得有點緊張，生怕對莫耶造成任何一點點的傷害。
“寶貝兒，我現在要把輸氧管放到你的氣道裏，可能有點難受，拜托為我忍一下，好麽？”雷雨揚一邊輕聲勸慰著莫耶，並不把她當成一個陷入昏迷中什麽都聽不到的人。
一邊說，一邊輕輕按摩莫耶的臉頰和下頜。
莫耶果然又輕輕放鬆了自己的牙關。
可是大量失血導致的身體冰冷，和肌肉僵硬，讓她隻能微微張開一下，就再不能繼續。
雷雨揚看著心如刀割。
“先生，請快一點！”醫護人員還在一旁催促。
雷雨揚把輸氧管交回到護士手裏，雙手大力搓揉自己的臉頰和嘴唇，他的臉上此時也是冰冷一片，不想凍著莫耶。
直到覺得足夠溫暖了，才輕輕捏著莫耶的臉頰，俯身去用雙唇溫暖她蒼白發青的嘴唇。
“這是……”白人護士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這個東方男人還隻顧著親吻自己的太太？
真是要命了！病人現在還有救，他的告別吻是不是來的太快了些。
伸手想要阻止，卻被一旁的同事攔住了，另一位醫護人員似乎看明白了什麽，對白人護士搖了搖頭。
果然，十幾秒鍾後，莫耶的口腔在雷雨揚的溫暖下變得漸漸放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側眼看向白人護士，並對她伸出手來。
白人護士默默地把輸氧管交到雷雨揚手裏。
兩人的嘴唇分開了一些，雷雨揚一邊溫聲細語地安撫著莫耶，一邊輕輕把輸氧管放到她嘴裏，輕輕地、一點一點地往氣道裏推。
雷雨揚畢竟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因此做得很小心。剛才護士已經跟他說過，氣管插管時，尤其是在挑起會厭時，由於迷走神經反射，有可能造成患者的呼吸、心跳驟停，特別是生命垂危或原有嚴重缺氧、心功能不全的患者更容易發生。
莫耶的背心曾經受過重擊，周在給檢查之後也跟雷雨揚說過，她的心脈有可能受損。
隻要想起她身上的累累傷痕，雷雨揚覺得心疼到難以呼吸。
一邊小心翼翼送入輸氧管，一邊密切注意著莫耶的反應。
果然，輸氧管經過會厭時，莫耶神經本能反應地引起了咽肌的痙攣。
“別怕……很快就好……忍一下，很快就好……”雷雨揚撫著莫耶的肩膀，溫柔安撫。
忍一下，為我，也為你自己忍一下……
雷雨揚在心裏默默請求，隻要她能重新睜開眼睛，他不介意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裏。
哪怕他是那麽驕傲的雷雨揚！
兩個醫護人員也在一旁緊張注視著，直到輸氧管放入到固定深度，雷雨揚停下來，他們才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調整了一下儀器，輸氧儀器的氣囊開始起伏工作。
心電圖上的小綠點微弱的跳動似乎也變得有力了一些，雷雨揚才輕輕還握著輸氧管的手，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風雪飄搖的時節裏，的額頭卻是細汗淋漓。
顧不得擦去從額頭滴落到眉睫間的汗水，雷雨揚輕輕撫著莫耶的發頂，臉頰貼著她的額頭上。“莫耶，我的寶貝兒，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寶貝兒……”
他的女人，是最棒的，從八年前開始他關注她開始，一步一步走來就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可是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對她產生了懷疑，以“安全”為名的，想要她從自己的身邊離開卻是不爭的事實。
他錯了，所以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麵。
雷雨揚悔恨交加。
悔的是自己的決定，恨的卻是……那些讓她受傷的人。
雷雨揚重現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醫護人員圍在莫耶身邊記錄數據，整顆心、整個身體都被熊熊的怒火烈焰包圍，烘烤得他渾身發熱，腦子卻是冰冷一片，清新無比。
那些企圖以傷害他最愛的人，進而達到打擊目的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管那些人是在華夏、米國，還是意國的西西裏！
短短十幾分鍾的搶救，莫耶從死到生，雷雨揚也陪她經曆了一遍，覺得這幾百秒的時間堪比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
救護車呼嘯著一路朝醫院而去。
莫耶直接被推倒來手術室，她的體內還留著一顆子彈。
阻擊槍是一種遠距離並且威力極大的武器，按道理可以直接穿過人體，可是殘留在莫耶體內的這顆子彈確實在經過對麵辦公大樓的鋼化玻璃後鑽入莫耶體內的，後勁減弱最後留在她的身體裏。
雷雨揚也是用槍的好手，當然知道這種高速旋轉的子彈在鑽入人體後形成的空腔效應才是最可怕的殺傷力。
可以說，莫耶的生死挑戰此時才剛剛開始。
駐守在醫院的警方在等待著子彈被取出後第一時間拿去做彈道實驗。
畢竟在曼哈頓發生了槍擊事件，這對於紐約警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挑釁。
而雷雨揚卻不管那些，用手腕和關係迅速溝通之後，他換上了消毒服走進了手術室。
他說過，不論如何都會陪在莫耶身邊，絕對不會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
整個手術過程中，雷雨揚就一直站在一旁看著。
看著莫耶的衣服被剪開後，袒露出來的血肉淋漓的傷口，還有那顆從傷口中探出頭來的子彈。
手術刀劃開她的皮膚，血液頓時冒了出來，刺得雷雨揚滿心滿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