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墜毀！”、“我的命……”這些字眼更是讓莫耶頭皮發麻。
他居然還說“加油？”
現在可不能加油，要“減油”才對！
“雷雨揚，怎麽才能讓速度變慢一點？”莫耶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眼睛死死盯著儀表盤。
雷雨揚說剪頭指向的地方是地麵？
那麽現在剪頭指著哪裏？
上方？
哦，上帝耶穌基督佛祖媽祖聖母瑪利亞……莫耶在心裏把諸天神佛默念了一遍。現在她看到的剪頭指向是上方……
也就是說，地麵在她的頭頂上，飛機是以倒著個兒的姿勢朝地麵俯衝。
她要怎麽樣才能把姿勢調回來？
“寶貝兒，減不了！”雷雨揚很“絕情”地告訴莫耶這個事實。
因為下墜的速度太快，透明機艙外的所有景物都被連成了一道道由光和影以及各種色彩組成的直線，“嗖嗖嗖”被拋到了身後。
耳機裏，地麵控製中心的老外們嘰裏呱啦的鬼叫。
現在還有不到一分鍾了，失重感、刺激感、恐懼感刺激得莫耶的心跳飛快，心髒好像下一刻就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她用力咽了下口水。
努力讓自己的大腦保持冷靜，必須要冷靜……
雷雨揚剛才說過的話清晰地在腦海裏回響！
怪不得他剛才講解地那麽仔細，原來上飛機之前就打了這麽個跟她“亡命天涯”或者說“玩命兒天涯”的主意。
雷雨揚實在是太看得起她的記憶力了。
他等於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裏，讓她隨便玩兒。還有比這個男人更瘋狂的人麽？
神經繃緊到快要斷裂的地步。
“寶貝兒，還有三十秒……”
明明那麽悅耳的聲音，聽起來卻那麽可惡？
死就死吧！
莫耶深吸了口氣，咬緊牙關，握緊手裏的製動用力朝左邊一扳。
天地變幻，飛機真的掉了個個兒。
可是下墜還在繼續，機艙罩壁與空氣摩擦的聲音讓莫耶的耳膜鼓脹，除了“滋滋滋”的聲音外，什麽都聽不到了。
地麵就在眼前不遠處，像是一塊超大號的麵板一樣迅速朝小飛機“砸”過來……
手心的汗水快要把製動握柄打濕了，滑滑膩膩的好像隨時都要脫手而出。
莫耶用力握緊雙手五指，再不去看飛速“砸”來的地麵，而是盯著儀表盤上迅速下滑的指針，猛地用力一提……
小飛機的機腹距離跑道地麵隻有三五米的距離，幾乎是擦著地麵飛過，然後有忽忽悠悠地爬升了起來。
“上帝保佑！”
“我的心髒啊！”
“不行了，誰有救心丸，給我來兩顆！”
……
聽力瞬間恢複過來，空管中心的老外們不知道是在歡呼還是在慶幸。
莫耶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瞬間鬆了下來，手卻還緊緊握著製動的握柄不敢鬆開……
此時才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了，而“生”與“死”擦肩而過的刺激感過後，瞬間的鬆懈居然讓人感覺到如此的舒服和愜意。
頭頂上的藍天還是那個藍天，腳下的密林依舊翠綠欲滴……可是色彩似乎在經曆過生死逆轉之後變成更加豐富繽紛！
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感覺，竟然如此美妙！
“寶貝兒，你及格了！……很了不起！”雷雨揚溫柔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空管中心的熱烈掌聲。
莫耶“嗬嗬”笑了兩聲，眼淚卻在下一刻滑出了眼眶。
“你做得很好，接下來交給我！”雷雨揚鬆開一直環抱在胸前的手，握住了製動握柄，接過飛機的操縱權。
他的掌心依舊幹燥溫暖，好像剛才經曆了生死逆轉的人並不是自己。
莫耶是他的女人，是他親自挑選的伴侶。
他相信她，以至於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裏。
而她，並沒有讓他失望！
雷雨揚勾著嘴角笑了起來，耳機裏傳來的莫耶的低低啜泣聲，讓他心軟心疼！
*
下了飛機，莫耶雙腿軟得根本走不動路，連不苟言笑的傑裏米對她豎起大拇指的讚賞微笑，也回複得有點虛弱無力。
“我的寶貝兒被嚇壞了！”雷雨揚幫莫耶解開頭盔，鬆開安全帶，心疼地親吻她的臉頰和額頭，雙手輕輕搓揉她的胳膊。
何止是嚇壞？
有他這麽玩兒的麽？
莫耶閉上眼睛，有點不想理他。
雷雨揚哈哈大笑，對她的小脾氣不以為意。“傑裏米，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了，我要帶我的寶貝兒去壓壓驚！”
“OK，沒問題！”傑裏米難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還對莫耶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雷太太，你真的很棒！”
莫耶可以不理雷雨揚，卻不能對外人失禮。
她睜開眼睛，對傑裏米笑了笑。
“嘿，難道這個家夥比我長得帥麽？你連看都不看我，卻對他笑？”雷雨揚假裝不滿。
他抬手把莫耶抱出機艙，扶她在機翼上坐好，拒絕了傑裏米要幫忙的好意。自己先跳下地麵，然後才橫抱著她朝機場外走去。
直到被雷雨揚放在車子的副駕駛座上，莫耶都還控製不住渾身微抖輕顫。
雷雨揚把座位放平一些，撫了撫她的臉，親親她的額頭。“寶貝兒，等我一會兒……”
說完就到後車廂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找什麽。
很快又回來，打開手裏洋酒的瓶塞，把瓶嘴湊到莫耶唇前。“來，喝一點，喝一點就好了。”
莫耶翻了個身，不想理他。
“生氣了？”雷雨揚湊過來，半強製性地讓莫耶轉了回來，自己先喝了一口酒，再把酒液哺到莫耶嘴裏。
是威士忌！
沒有加冰的威士忌喝到嘴裏有點辣。酒液一路順著食道滑到胃部，過程中慢慢散發酒液特有的芳香和暖意，最後整個胃部都被熨帖得暖烘烘的。
莫耶緊繃的身體開始慢慢放鬆下來。
雷雨揚又哺了她幾口，直到她搖頭，才仰著頭自己也灌了幾口。
塞好瓶塞，把酒瓶扔到後座上，他摸了摸莫耶的臉。
不錯，臉色看起來紅潤多了。
“怎麽樣？好多了麽？”
莫耶調整了一下坐姿，正麵麵對著雷雨揚。“剛才那樣玩……萬一我失手了怎麽辦？”
那就是機毀人亡的下場啊！
他怎麽能笑得那麽輕鬆？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是連你的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雷雨揚臉上還帶著笑，眼神卻很認真。
“我是說萬一！……雷雨揚，這太瘋狂，人生總有意外的！我要是……”她不喜歡他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哪怕那個掌控他生命的人是她。
“沒有意外！”雷雨揚的手指點在莫耶的紅唇上，打斷她的話。“我們總是要在一起的，不論如何都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莫耶，你明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