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底的聲音
把車子停在小區停車場，莫耶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下車。
從車上下來，莫耶覺得自己的腳步有點虛浮。上了電梯之後就雙腳發軟的幾乎不能獨立站立，不得不扶住了電梯壁。
“莫小姐，您沒事吧？”單元門處的保安看她狀態不對，趕緊走過來。“需要我幫忙麽？”
莫耶對他笑了笑，搖搖頭。“不用，謝謝！”
說著就刷卡關上了電梯門。
電梯裏隻有她一個人，她虛弱地倚在了電梯壁上，閉上了眼睛。
腦子裏在回想雷女士跟她說的那個故事。
雷女士以為隻是跟莫耶說了關於elaine的故事，卻不知道無意中透露了雷雨揚父親從出事到失蹤的一段過往。
這些和莫耶父親出事的時間節點結合起來，事情前因後果的脈絡全部清晰勾勒在莫耶的腦海裏。
原來是這樣！難怪雷雨揚的報複會如此猛烈，甚至不惜遷怒任何一個他認為和馮伯華有關的人。
而她的父親，就是那個倒黴的“中選者”！
莫耶恨！
又不知道該恨誰！
恨雷雨揚？
設身處地站在雷雨揚的角度去想，如果她是雷雨揚又會怎麽做？恐怕在擁有力量和能力情況下，她的報複會比他更猛烈十倍百倍。
她的父親出事了，她傷心憤怒。
雷雨揚的父親出事了，難道不也是一樣？
錯就錯在，他選錯了對象。
她的父親和馮伯華其實也隻是泛泛之交而已。
錯了！
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導致了接下來一係列不可挽回的錯誤。
所以在補償心理的作用下，雷雨揚會關注她，不動聲色地保護她，給她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付出，所以得到的結果。
她以為可以理所當然的，值得驕傲的一切回報，其實全部建立在父親的“犧牲”上。
那是用父親的命換來的啊！
她居然被蒙在鼓裏八年！
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有什麽好得意的？
有什麽好自喜的？
如果早知道這一切虛假的成就都是建立在父親生命的代價上，她還能這麽坦然自若地享受麽？
眼淚把莫耶的臉全部打濕，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裏，刷開家門就再也沒有力量支撐下去，跌坐在門廊裏，蜷縮著嚎啕大哭起來。
直到有人在門口輕輕叩了兩聲，問道：“莫小姐，您真的沒事麽？”
淚眼迷蒙的轉頭去看，影影綽綽之間看到是兩個保安，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在單元門口出詢問的那位。
“是這樣，我的同事在電梯監控裏看到您的狀態不太對，不放心，所以我們倆上來看看！”單元保安解釋道。
莫耶吸了口氣，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事，謝謝關心，我隻是……隻是聽了一個故事，有點傷心！……我真的沒事，謝謝你們！”
“那……如果您需要幫忙的話，請隨時撥打我們物業處的電話！”見她這麽說，保安雖然不放心，卻也不好再說什麽。
“好的。”莫耶點點頭，撐著地爬起來，目送這兩位保安在自己的門口離開，才慢慢關上房門。
做這一切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房門剛剛關上，她就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猶如刀攪般的心痛，讓她的眼淚簌簌而落，這次完全哭不出聲音。
抱著膝蓋在門廊處坐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在姍姍來遲的身體應急機製作用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床上，想坐起來，四肢有點發軟。
“別動！”床頭的台燈“啪”一下被點亮，雷雨揚臉出現在莫耶麵前。
台燈的燈罩把光線切割成光明和黑暗兩部分，分界線照在雷雨揚的臉上。他臉的上半部分還隱沒在黑暗裏，隻有眼睛炯炯發亮，鼻子以下的部分卻在光明之中，嘴角抿得有點緊。
英俊的臉依舊英俊，可是在此時看來卻有種異常詭異的感覺。
他伸手過來摸莫耶的額頭。“寶貝兒，你發燒了！”
莫耶蹭地退後了一點，避開了他的手。
雷雨揚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收了回去，退後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用那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定定看著她。“你在躲著我？你怕我？為什麽……”
莫耶想搖頭，卻不能否認心裏對他產生的恐懼。
這個男人，是間接害死父親的人。
八年前他還那麽年輕，心機和手段已經讓人心驚，而在接下來八年的時間裏對她做的一切，又被完完全全地遮掩了下來。是怎麽樣深沉的心思，才能讓一個人站在遠處觀望另一個人八年的時間？
這樣的雷雨揚，難道不可怕麽？
雷雨揚笑了笑。“你怕我，是因為你知道當年的事了？知道我對你父親的公司做的一切了？……所以呢？寶貝兒，你打算怎麽辦？要為你父親報仇麽？……怎麽報？遠離我？……或者，殺了我？”
話音剛落，他忽然欺身過來，高大的身影把所有的光線都阻隔在外，把莫耶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告訴我，你打算怎麽辦？”他的手指摸上莫耶的臉。
莫耶一動不能動，隻能瞪大眼睛看著他。
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陌生得可怕！
“說出來，我讓你如願！”雷雨揚的手探進被子裏，拉著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帶著抬了起來。
他親自給她戴上的那個鑽戒，即使在黑暗中依舊熠熠生輝。
戒指上的冷光像是一把利刃戳進莫耶的心髒裏。
盡管是錯誤，可是雷雨揚間接害死了父親是事實，她還要和這個人訂婚麽？
做他的未婚妻，將來做他的妻子，日日夜夜和他相伴相守在一起？
那父親的死在她心裏算是什麽？登上青雲路的階梯？
不！
她殺不了他！她不敢，不想，也不忍心！
可是，她不能在和他在一起！
“我要離開你！”莫耶大叫了一聲，甩開雷雨揚的手。“我要離開你！”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熔化，歸於一片黑暗。
然後，莫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依舊蜷縮在門廊的地上，身上冷得發抖。
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個夢。
她卻在夢裏聽到了心底的聲音。
她要離開雷雨揚！這是靈魂深處發出的指令和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