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行業潛規則
林娜一下子炸了毛。“你同情我？我用得著你的同情？你是誰，我又是誰？我有父有母還有未婚夫，你有什麽？不過就是一家開業不到一個月的小小工作室而已……”
“既然你樣樣比我好，那應該比我有底氣，應該更自信才對，一再言語挑釁有什麽意思？我還是那句話，大家用實力說話，在生意上見真章！”莫耶很不客氣地打斷林娜的話。
今天這樣的場合，林娜願意成為別人的笑柄談資是她的事情，莫耶不想奉陪。
繼續和莫耶在言語上糾纏，隻能證明她的確沒有底氣，沒有自信，可說到一半的話被突然打斷，林娜憋了一口氣在肚子裏，卻又發作不得，隻能繼續憋著。
莫耶說完就不再搭理對麵的兩個人，轉頭和身邊的唐總打招呼。
“嗬嗬，莫總，又見麵了，咱們又做了一回競爭對手，莫總可要手下留情喲！”白胖的臉上笑咪咪的，幾乎成了唐總的招牌表情。
“哪裏，唐總是前輩，我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希望唐總多多指教才對！”莫耶和他客套。
不管她的話是真是假，聽起來終歸讓人舒服，唐總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旁邊的幾個企業負責人也湊過來和莫耶打招呼，大家在“莫耶工作室”開業的時候都見過，不是陌生人，談話的氣氛也頗為融洽。
反觀程北航和林娜那邊，冷冷清清的。
因為“億霖”這段時間的負麵新聞有點多，大家都不願意沾上他們的晦氣，沒有誰主動和他們說話。
看著莫耶左右逢源，和大夥兒談笑風生的樣子，林娜幾乎要把自己的後槽牙咬碎，在桌子底下用腳踢了踢程北航。“看傻了麽？是不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就回去啊！你看我留不留你！”
程北航“用力”看了莫耶幾眼，才依依不舍地把視線收回來。“你胡說什麽？不要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也不要忘了爸交代我們的話。”
聽到程北航提起林震南，林娜頓時把氣憋回去一些，還是有些不忿。“那是我爸，我和你還沒結婚呢！你別爸，爸的叫的那麽順口，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程北航垂下眼，沒說什麽，心思卻因為林娜的這句話而活絡起來。
偷偷地又看了對麵的莫耶一眼，越看越不舍。以前莫耶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還不覺得，她離開之後，才知道這個女人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不僅是事業上的得力助手和夥伴，在生活上也給予他諸多照顧……
哪裏像林娜，對他永遠隻有不滿、抱怨和指責！
程北航覺得這一個月，是他這輩子過得最心力交瘁的日子。
他覺得自己壓抑得快要窒息了。
可是林娜縱然千般不好，終歸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和林娜隻是訂婚而已，還沒有結婚，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後悔的機會，還有重新贏得莫耶的機會？
反正雷雨揚現在不是不在麽？隻要沒有這個強有力的對手在旁邊虎視眈眈，程北航覺得自己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程北航心思思地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之中，對贏得這個項目初步資格審核的會議，都變得沒有那麽迫切起來。
今天的會議是由“仕方”項目部負責人主持，其實過程也很簡單。因為隻是初步審核，有意向合作的企業隻要把自己的初步設計方案和資質證書，資金保障交上來即可。
由於舊城改造是一個大項目，今天到場的有七十三家企業參與初步篩查，有很多掛靠企業純粹是帶著“投機”的目的過來湊數，真正有實力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真正激烈的競爭是從第二輪篩查開始，現在隻是初步審核，“仕方”項目部負責人宣布會議結束的時候，大家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
莫耶和唐總、劉總說笑著從會議室裏走出來，一抬頭看到葉釗銘正站在會議室門口望著她微笑。
“嗬嗬，看了葉特助是專門在這裏等著莫總呢！”唐總很識趣地拍了拍莫耶的肩膀，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莫總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劉總抬了抬眼鏡，斯文地笑笑。“本來還想請莫總一起去吃午飯的，看來隻能下次再約了！”
“對對對，等莫總抽出時間來，別忘了讓我老唐請上一回，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一直沒機會坐在一起吃飯，想起來也是遺憾！”唐總不甘落於劉總人後，也跟著發出邀請。
莫耶笑著對他們點點頭。“應該是我請兩位前輩才對，找個大家都不忙的時間，我請客！”
唐總、劉總在莫耶麵前賺足了麵子，笑得誌得意滿的離開。
*
葉釗銘的辦公室裏。
“給你。”她把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推到莫耶麵前。
莫耶訝然，打開文件夾看到內容之後，更是驚愕。“這是……”
這是舊城改造項目的內部文件，涉及到項目周邊的交通設施規劃、舊城改造預期投入資金、階段進展的時間節點、配套的景觀設計及燈光照明的要求、工程驗收的各種硬性指標規定……
這是發改委的內部文件啊，怎麽會在“仕方”這裏？她可以認為“仕方”其實已經是內定的承建商嗎？
莫耶來之前，還以為“仕方”挑選合作企業是為了進行聯合招標，與外來的“過江猛龍”展開角逐。
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仕方”分明就是已經打通了各個關隘，拿到了該項目的承建開發權。
葉釗銘對莫耶點點頭。“就是你想得那樣沒錯，可華夏的規矩你知道，不管怎麽樣都要走一個過場，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儀式！”
“為什麽給我看這個？”莫耶的這個問題顯得傻兮兮的，可這是關鍵，她必須問清楚。
有些事情，不能靠猜，哪怕你猜得再準，也必須得到一句準話。
“其實這個項目半年前已經談妥，隻是前期的居民動遷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才拖到現在。雷總昨晚打電話給我，讓我把這份文件給你看看，也許對你進入最終招標階段應該有幫助。”葉釗銘說到這裏，對莫耶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吧！”
雷雨揚希望贏得合作資格的是“莫耶工作室”，莫耶當然明白葉釗銘的意思。
可是……這麽一來，“莫耶工作室”不是變得更依賴“仕方”或者是雷雨揚了嗎？
“莫總，這是個機會，希望你能把握好。雷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是因為相信你的實力，才決定要把項目交給你。你能理解麽？”葉釗銘知道莫耶估計什麽。
在她看來，莫耶的顧忌完全沒有必要。如果她不具備這樣的實力，雷雨揚就算怎麽在意她，也不可能用上百億的生意去駁美人一笑。
雷雨揚肆意妄為是不假，可還不至於昏庸至此。
莫耶想了想，她的工作室的確需要一個高起點，讓同行們知道“莫耶工作室”不是隻能接一些不疼不癢的小項目，大CASE同樣也能完成的很出色。
“好！我知道了！”莫耶翻開文件，仔細看起來。
這樣的文件，就算葉釗銘不說，她也知道絕對不能帶出這間辦公室，更不能拍照複印。
考驗她記憶力的時刻到了。
這份文件葉釗銘肯定前期整理過，一寸厚的文件，隻是涉及到“莫耶工作室”領域內的具體細則也規劃要求，別的範圍一概一筆帶過。
哪怕莫耶看文件的速度不慢，對自己的記憶力也有信心，可來來回回看了三四遍，也用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的時間。
期間她甚至不覺得餓，直到葉釗銘提醒她休息一下，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多。
“不好意思，耽誤你的休息時間了！”讓葉釗銘一直陪在這裏，莫耶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少吃少睡有利於減肥！”葉釗銘給莫耶泡了杯咖啡。“看完了，腦子裏有初步方案沒有？或許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好！”莫耶正好有很多想法，如果能和葉釗銘討論一下最好不過。人家可是麻省和哈佛兩大名校的建築係高材生，水平和眼界都相當專業。
*
從“仕方”離開，已經到了亮燈的時間。
下班晚高峰時刻，莫耶的車子被堵在了車陣之中，她卻一點都不急躁，心裏有種隱隱的被滿盈的感覺。
莫耶也是學建築出身的，在學校也是連年獲得獎學金的尖子生，出了社會之後自己的專業一直沒有放下來，可身邊能和她討論的人隻有程北航一個。
她第一次知道，越來和一個高手在專業層麵的交流如此讓人滿足愉悅，腦子裏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人們在書上說的，精神層麵的滿足。
葉釗銘，真是個謎一樣的女人啊！能端著雷明頓眼睛不不眨的爆人頭，也能認真細致地和你討論建築學和設計學……
雷雨揚的身邊，到底有多少這樣的人？
忙碌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莫耶想起這個男人是時間越來越少，或許是她刻意為之，總之她做得很成功。
可是現在，被夾在這個尾燈閃爍的車陣裏，莫耶突然想起了他。
不知道他在哪裏？此時是否也在想著誰？
莫耶自嘲地笑了笑，手機突然響起。
“莫耶，我想見你！”是程北航。
“可是我不想見你！”
“我在你樓下等你，等到你回來為止！”程北航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莫耶二次拒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