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她，現在睡在我床上
莫耶果然在雷雨揚這裏！
雖然從程北航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床上被子裏隆起的曲線，看不到莫耶的臉，可他還是能從鋪散在枕頭上和被子上的長發認出那就是莫耶。
雷雨揚的臥室裝飾是純男性風格，冷硬的黑白色調裏調和一些淡淡的金，充滿了低調奢華的味道。
就連床上的被子都是純黑色的絲綢錦緞麵料，高端的價位讓這些床品散發出柔和的光澤。
莫耶的頭發就這麽鋪散在這些柔和的光澤上，非但沒有被絲織品特有的光澤襯托得黯啞幹枯，反而隱隱透出淡淡的藍。
和時下喜歡把自己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女人不同，莫耶一直是黑色的波浪長發，精細的護理讓她的發質好得讓所有女人妒忌。
不管工作如何忙碌，莫耶也一定要抽出時間護理自己的皮膚和頭發。
程北航記得莫耶曾經對他說過：我和你同歲，雖然現在我還算看得過去，可聽說女人老得快。過了十年八年，你還是風華正茂風度翩翩的樣子，我卻成了雞皮老太婆，那怎麽能行？為了你的麵子，也為了我的虛榮心，這點時間和金錢是一定不能省的。
事實證明，莫耶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和她一齊出現某些商業場合的時候，莫耶找來無數女性嫉妒的目光的同時，也的確為他贏得了不少麵子。
哪怕那個時候大部分人隻以為他和莫耶隻是合夥人的關係，可有這麽一個女人陪伴在自己身邊，還是能找來無數男人羨慕的目光。
那個時候的程北航，是沾沾自喜的，也是驕傲自得的！
因為莫耶屬於他，完完全全的，不論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她都隻屬於他一個人而已。
別的男人再羨慕又如何？隻能幹看著！
這些，是林娜說不能給予的。林娜的確可以給他帶來資金的支持，但也僅此而已。
別的，什麽都沒有。沒有能力；沒有讓女人妒忌男人羨慕的相貌和身段；甚至還一點都不溫柔。她似乎對他總是充滿了不滿，覺得他這裏做的不對哪裏也做的不夠好……
不像莫耶，莫耶給他的是鼓勵……
林娜自會嫌棄他，哪怕她自己也不怎麽樣！
程北航不止一次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接受程母的安排和林娜訂婚，那他會怎樣？
對，公司可能依舊沒有多少運作資金，想要談下什麽大項目還需要像銀行貸款，支付高昂的利息……可是莫耶還會在他身邊，支持他、幫助他、鼓勵他……他不會想現在這樣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哪怕多麽努力還是千頭萬緒理不清楚。
莫耶隻不過離開兩天而已，程北航已經覺得很累了。在公司裏怎麽忙都忙不完，回到家還要應付林娜的不滿和諸多抱怨。
哪怕是剛剛和莫耶開始打拚的時候，程北航都沒有這麽累過。
他覺得身心俱疲。
程北航後悔了，可是他不知道現在後悔還有沒有用。
那個他以為隻要回頭就能看見的女人，那個給他帶來無數讚譽和麵子的女人，已經徹徹底底從他身邊脫離，不再屬於他。
她現在躺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一副安心依賴的樣子。
程北航定定看著床上的那個看不到麵目的女人，慢慢握緊了雙手。
雷雨揚看著程北航，看著嫉妒、悔恨、憤怒……種種情緒在他臉上閃過。都是男人，他對程北航的心思多少有些了然。
可是呢！他不會給程北航任何機會，哪怕現在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對莫耶的心意，雷雨揚也不打算放手讓莫耶重新回到程北航的身邊。
這個男人，自私怯懦，關鍵時刻看到的永遠都是利益，在大是大非麵前搖擺不定……可以說除了一副尚算可以的皮相，簡直一無是處。
程北航，配不上莫耶！
莫耶在他身上浪費了七年的時間，已經太足夠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程北航想自我審判、自我批評、後悔嫉妒都可以，但雷雨揚不打算給他提供空間場地和時間。
莫耶好不同意才睡得安穩一點，雷雨揚不打算吵醒她，所以說話的時候用的是最低的音量。
可這樣的音量配合著他戲謔的表情和淡淡譏嘲的語氣，像針一樣紮在程北航的心裏眼裏，讓他迅速清醒過來。
“我來見她……”程北航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這幾天為公司的事情著急上火造成的。
他清了清嗓子，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來見莫耶，如果你床上的女人是她的話。”
到現在還存著僥幸心理。
雷雨揚笑了笑，並不打算扯開被子給程北航親自確認的機會，而是直接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她是莫耶！”
程北航定定看著床上，握緊的雙手鬆開又握緊，鬆開又握緊，重複幾次，才慢慢喘了口氣。“你能讓她和我說幾句話麽？”
如果麵前的不時雷雨揚，程北航大概不會這麽客氣，甚至會直接過去掀開被子把莫耶從床上拽起來。
可是這裏雷雨揚的地盤，他不敢！
他和雷雨揚做過一年同學，又在商場上聽說過關於他的諸多傳聞。這個男人又多冷酷，又多睚眥必報，他很清楚。
別的且不說，“乾達”的下場他可是親眼看到了。
這兩天以來，關於“乾達”海邊碼頭倉庫藏毒，和外來勢力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火拚的新聞甚囂塵上，整個商圈都被攪得沸沸揚揚。
程北航不聰明，但也還不至於笨到家，他不知道這件事裏麵和雷雨揚有多少關係，開始如果雷雨揚不是因為一句不中聽的話就大力碾壓“乾達”，不給鄧總任何喘息的機會，鄧總大概也不會鋌而走險和境外勢力做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麽個下場。
“億霖”和“乾達”不能比，他更不敢得罪雷雨揚，所以隻能強壓怒火，讓自己顯得禮貌客氣一些。
雷雨揚低頭看了看酣睡中的莫耶。她還在發燒，雖然熱度藥物的調節下退下去一些，可還是不低，臉被燒的紅撲撲的，嘴唇更是紅得嬌豔欲滴……眉頭卻微微顰著，可見睡得不算安穩。
他摸了摸莫耶的臉，心裏一片柔軟，目光轉到程北航身上的時候，瞬間變成冷漠起來。“她生病了，好不容易才睡著。你有什麽事情就跟我說吧！等她醒過來，我會轉告！”
換而言之就是，他不會把莫耶叫醒。
程北航垂下眼睛，冷光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扯起嘴角笑了笑。“以我和莫耶的關係，她說不定願意起來聽我說兩句。”
“哦？你和她什麽關係？”雷雨揚也笑，唇邊的笑容像刀鋒般淩厲。“據我所知，你和他隻不過是合夥人的關係！”
雷雨揚做事向來謹慎，不想自己的“仕方”成為別人洗錢的途徑，所以任何一個合作對象他都會調查。
“億霖”進入“名仕田園”項目招標的最後一輪角逐的時候，他已經把這家公司的底細摸了個清清楚楚，也才知道程北航這個哥大的同學居然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任。
雖然說是負責人，可真正在做事的隻有他的合夥人而已。
程北航和莫耶的關係，也隨著調查報告一起放在雷雨揚的桌案上。
在一起七年時間，兩個人明麵上是合夥人的關係，實際上卻是一對情侶。可這種關係被程北航隱而不宣，可見這個男人一開始就其心可誅。
為的是什麽？不過是男人的那一點齷齪的心思，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就給莫耶一個名份，好讓她繼續為他和他那個同樣自私勢利的母親努力到死。
如果找到更好的，反正外麵知道他和莫耶真正關係的人很少，他想要甩手離開也容易。
果然，程北航找到了大金主——林娜，莫耶就變成棄子了。
雷雨揚一開始隻是以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心態看著事情的發展。可現在不同，他就算最終給不了莫耶什麽，也不可能任程北航繼續利用她到底。
既然已經分開，就分得幹幹脆脆，雖然小人行徑，卻也算磊落，還能讓人高看一眼，像程北航這種黏黏糊糊、不幹不脆的，雷雨揚實在是看不上。
程北航猛地抬起頭來。“雷雨揚，我和她什麽關係，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該一清二楚。我和莫耶在一起七年，我睡了她七年。怎麽，她才陪你睡了多久，你就維護上了？你看起來不像是缺女人的人啊，怎麽減坡下撿得那麽愉快滿足？真不像是你！”
從踏進這間臥室開始就開始膨脹的各種情緒，憤怒、嫉妒、悔恨、憋屈……一下子在程北航的心裏炸開，炸飛他的理智，讓他口不擇言起來。
他現在想不到得罪雷雨揚的後果，隻想狠狠挫敗一下這個男人的優越感，在他麵前多少贏得一些男人可憐的自尊而已。
雷雨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摟著莫耶肩膀的手猛地收了一下，很快又鬆開，表情也從僵硬變得放鬆下來。“七年！用了七年時間都留不住身邊的女人，可見你不是能力不行，就是人品不行。你什麽值得炫耀的？莫耶現在可是在我身邊，睡在我的床上，隻要我想，她會一直睡在這裏。你想要讓她回去，等她醒了以後，你問看她肯不肯？……嘖嘖，程北航，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點都沒長進啊，還是那麽傻缺！”
“雷雨揚，你不要得意！你過去的事情，要是莫耶知道的話，你以為她會……”
雷雨揚的下巴猛地收緊，陰狠地打斷程北航沒有說完的話。“程北航，看在過去同學的份上，我給你一周的時間，回去好好整理好你的公司……我會很快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