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車輛的轟鳴聲飛速遠去,莫耶慢慢從單元口走出來,果然已經看不到悍馬車和車上那人的身影。
從一開始就知道和他的關係不可能長久,所以她一直試圖推拒,可是卻身不由己的一步步走進他設定好的溫柔陷阱裏。
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局,為什麽心裏還是禁不住一陣陣淒惶孤寂?
莫耶把頭靠在裝飾典雅的單元大門上,臉色帶著自嘲的笑,眼眶酸澀。
“莫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單元口保安走過來,禮貌關切地看著莫耶。“要我把您送上去麽?”
保安在這裏工作的時間不短,當然認得這個明豔照人的單身業主。
“不,我沒事,謝謝!不用!”莫耶站直身體,用最快地速度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客氣地對保安點點頭,按亮了電梯。
*
莫耶伸手把手機從床頭櫃上拿過來,按亮看了眼時間,又放回去。
已經深夜兩點多了。已經深夜兩點多了,她還是睡不著。
精心選購,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舒適床墊像是藏了石頭在裏麵,膈得莫耶難受,不論換什麽樣的姿勢都覺得不舒服。
煎魚似的翻來覆去大半夜,莫耶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失眠了。
讓她覺得不適的並不是床墊,而是心情。
她的心裏好像堵了無數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莫耶以前也有過,是在得知程北航和林娜訂婚的時候;可這次比上次嚴重,始作俑者是雷雨揚。
她認識雷雨揚的時間不久,真正接觸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可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已經大到讓她吃驚的地步。
都市男女之間因為寂寞、空虛、欲望短暫結合,隨即分開,各自遵守遊戲規則。
莫耶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幹脆漂亮,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雷雨揚。
當初也許真的不應該招惹雷雨揚,他絕對不是她可以輕易掌控的男人。
從最初開始,他闖進她身體的同時也闖進了她的生活,強勢專斷,不給她絲毫拒絕的餘地。
不可否認,他的出現給她死氣沉沉的生活帶來了鮮活的色彩。他用一次次的激情告訴她,她還很有魅力,是個足以吸引異性的美麗女人。
莫耶從他的肯定中獲得自信和女人虛無縹緲的虛榮心。
和雷雨揚在一起,她可以放心地袒露自己的身體和內心,放心地和他調情、嬉笑怒罵……
莫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雷雨揚從來都是個高明的獵人,步步為營地以溫柔為陷阱,引誘她的靠近。
他時而強勢、時而無賴,不動聲色地一點一滴地瓦解她的獨立,哪怕她一直警惕,卻也還是被他以潛移默化的方式進駐了內心。
雷雨揚引誘她對他長生依賴。
然後呢?一句“我不習慣!”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明明做得決絕,卻讓她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怨恨。
雷雨揚一開始就擺明了車馬,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霸道囂張卻光明磊落。
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她沒有守好自己的心,除了自己,她還能怪誰?
莫耶平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心裏空落落的,有種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
“億霖”再不屬於她,雷雨揚也離開了。
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難道要抱著那一大頓錢混吃等死?還是想別的富婆那樣,包養一個小白臉……
這種想法剛剛浮上心頭,就讓莫耶一陣惡寒。
經曆過雷雨揚這樣的極品男人,以後還有哪個男人可以入得了她的眼?
唉,怎麽要想起他了?
看來她真是中毒不淺!
既然睡不著,既然明天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讓她逼著自己非要睡著,莫耶索性起床,拿著香煙晃到客廳,躲在落地窗簾後麵,默默抽煙。
她努力放空自己大腦,什麽都不要去想,隻看著窗外的夜空發呆。
“哢噠!”
心裏安靜下來,耳力也就變得比平常敏銳了一些。
莫耶似乎聽到了房門發出的一聲輕微的聲響。
她停下抽煙的動作,豎起耳朵細聽。
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就在她以為自己神級衰弱疑神疑鬼的時候,“哢噠!”又一聲脆響傳來。
這次她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聲音就是從她的房門上傳來的。
掐滅手裏抽了一半的香煙,她打著赤腳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貼著門板上仔細聽。
走廊上靜悄悄的,所以那細微的聲音就尤為明顯。
有人在撬她的房門。
是小偷?
臨近年末,最近的盜搶事件頻發,新聞上諸多報道,提醒單身女性注意門戶安全。
莫耶從來沒有把那些放在心上,她住的小區門禁嚴格,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雖然有些誇張,可每個單元門都有保安駐守,物業也會不定時到各個樓層巡查,小偷小摸想混進來根本不可能!
“哢噠!”又一次撬鎖的聲音響起,莫耶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因為這次的響聲明顯和上兩次不同,那是鎖芯鬆動的聲音。
號稱安全衛士的防盜鐵門的鎖芯居然把人三次就撬鬆了,門把手在莫耶震驚的注視下開始微微轉動。
不出幾秒鍾,外麵的人就能闖進來。
莫耶的大腦一陣發麻,隨即開始飛快運轉。
報警?通知物業保安?
她的手機放在臥室,等她打通電話,在等到警察或是保安過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莫耶很快做出決定,跑到客廳把大理石麵的茶幾拖過來,想用它頂住房門,希望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吱嘎吱嘎——”茶幾腳滑過地板的聲音尖銳刺耳,外麵的人肯定聽見了。
“瑪德,被那女人發現了,老黑,你動作快點!”外麵的大概的覺得已經被發現,就無需在掩飾,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
這些人來之前肯定摸清了莫耶的情況,知道她是獨居女人,所以肆無忌憚。
莫耶緊張得手心冒汗,果斷放棄了被她拖到半路的茶幾,隨手從電視櫃上操起兩個裝飾花瓶,還來不及躲好,房門已經被用力推開。
兩個黑影閃身進來,閃著寒光的眼睛四處打量,很快視線就落在穿著睡衣的莫耶身上,咧開嘴露出猙獰的笑。“嘿嘿,果然長得漂亮,兄弟今天有福……呃!”
莫耶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把手裏的花瓶一人一個砸在他們頭上。
“我草……”
“當啷!”
花瓶碎裂聲中,兩個人應聲倒地。
砸在他們頭上的是莫耶精心挑選的長頸球型瓶,瓶頸很細但是球肚的部位比較厚,不是瓷器而是陶器,莫耶砸人的動作幹脆利落而且使了全身力氣。
所以才能一下子把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砸到在地,血從他們頭上的傷口噴濺出來,染濕來莫耶的地步,也濺上她月白色的睡衣。
花瓶已經被砸碎,隻剩下兩個瓶頸還被莫耶握在手裏,莫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它們。精神緊張地看著要是這兩個人,要是他們還動,就再給他們來一下。
等了半天,他們沒有動靜。
莫耶小心翼翼地蹲下去,伸手去試他們的鼻息。
沒氣了!
莫耶嚇得跌坐在地上。
打架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沒幹過,也見過血,可是她沒有殺過人啊!
怎麽辦?
不能報警,不能讓保安知道。
莫耶心跳飛快,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跑去把房門關上,然後又跑到臥室裏拿手機。
花瓶的碎片紮破了她的掌心,溫熱黏膩的血液把手機也打濕了。
她緊緊捏著手機,卻不知道應該把電話打給誰。
怎麽辦?莫耶手抖得厲害,心裏害怕又彷徨,從沒覺得自己這麽無助過。
思來想去,腦子裏還沒做出決定,手指已經自動撥通了雷雨揚的手機。
“喂,莫耶……”雷雨揚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他的聲音有些冷漠,有些疏離,卻讓莫耶感到安心。
她的眼淚一下子滑下眼眶。“雷雨揚,我……我殺,殺人了!”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