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搶親
第二日,長安起床的時候,感覺身體更好了些,連胸口也不發悶了。她心情頗好的將自己里裡外外收拾了個遍,連一向不愛打理的頭髮都整整齊齊地梳了個同心髻。
她掀開帳簾走了出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還只是深秋,清晨的草原卻已經是寒氣撲面、呵氣成霜了。
在不遠處牧羊的烏赫看到長安出了帳,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雙頰紅彤彤的,整個人看起來生氣勃勃,充滿了活力。她笑眯眯道:「姐姐早啊!」
長安很喜歡小姑娘,一看到她就覺得喜興。而且烏赫的祖母是漢女,烏赫是這裡不多幾個能跟她說漢語的人,讓她覺得特別親切:「烏赫早!怎麼就穿這麼點,不冷嗎?」
烏赫眨巴著大眼睛不解道:「不冷啊!姐姐覺得冷嗎?烏赫給姐姐暖暖!」說著她握住長安的兩隻手,皺了皺鼻道,「姐姐的手真冷!」
長安的眼裡透著暖意:「我可能還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你們這邊冷得可真早!」
烏赫撓了撓頭:「不應該就是這樣的嗎?姐姐的家鄉不這樣嗎?」
「傻丫頭,各地的氣候可都不一樣呢!中原的四季更分明些,江南則溫暖潮濕……」
小姑娘眼睛發亮地看著長安:「中原是哪裡?江南又是哪裡?」接著有些失落道,「我哪裡都沒去過呢!外面好嗎?草地肥沃嗎?牛羊多不多?」
長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外面可沒有草地,也沒有這樣漫山遍野的牛羊。」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安慰道,「外面如今到處都是戰亂,可比不上這裡好!」
小姑娘一臉的不解:「沒有草地,牛羊吃什麼?沒有牛羊人吃什麼?外面可真奇怪!」
長安被小姑娘逗得呵呵直笑。
小姑娘拉著長安的手懇求道:「姐姐,你們將來能帶我出去看看嗎?我們這裡的人,除了我祖母外,都不知道外面的樣子,連最有見識的達伊大叔都沒有出去過!」
長安嘆道:「所以你們這裡才能是世外桃源啊!」看到小姑娘不解的眼神,她笑道,「你真要跟我們出去嗎?你不嫁人了?你捨得你阿爸阿媽?」
小姑娘嘻嘻笑道:「我還是要回來的呀!我就是出去長長見識,等回來就給大夥說說外面的樣子!」
「若是我們走的時候,你仍想跟我們出去,你阿爸阿媽也同意,我們就帶你出去看看!」
「真的嗎?姐姐你真好!」小姑娘高興的眼睛發光,然後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長安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兀自嘆息道:「可我多希望你們能夠永遠不用知道外面的樣子!」
沒一會小姑娘又跑了回來,指著遠處道:「男人們都在那裡賽馬呢,忽尼耶哥哥也在!姐姐快跟我去看看吧!」說罷,也不等長安回答,便心急地拉著她一路小跑了過去。
不久,果然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集結了過來,這在人煙稀少的草原上是很罕見的。男子多,沒想到女子也不少,大多都是烏赫這樣的小姑娘,想來看賽馬也是適齡的姑娘擇偶的一種方式吧。
她們來得有些晚了,比賽已經開始。參賽的男子們已經飛奔出去好遠,分不清誰是誰了。
姑娘們有些焦急地等在原地,引頸而望,只恨自己的脖子不夠長。過了有一會,前方又開始塵土飛揚,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已經開始了反程。
漸漸地能夠看得清人了,長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搜尋起了雲起的身影。卻是極好辨認,雲起穩穩地跑在頭幾個裡,拉開了後面的大部隊老遠一段。
雲起雖然是鮮卑人,但他看的是漢人的兵書,學的是漢人的謀略,甚至使的都是漢人的刀法,平日里的言行舉止更是與漢人無異。因此在長安的潛意識裡,從沒覺得雲起跟她不同過。
但直到這一刻,看到騎在馬背上,興奮地揚著馬鞭,策馬飛奔的雲起,或者此刻該叫他忽尼耶,長安才意識到,他確實是個真真正正的鮮卑人,外表再怎麼像漢人,骨子裡涌動著的依然還是游牧民族野性、渴望征服的血液。
周圍的女子開始眼神發光,面色發紅,大呼不止。一看便知比賽已到了最後的關頭,馬匹的嘶鳴聲、男子的呼喝聲、女子的喝彩聲響成了一片,周圍的空氣彷彿都燥熱了起來,再感覺不到清晨的涼意。
一匹匹馬自長安眼前飛奔而過,越過終點的時候,雲起並沒有跑在第一。這微微有些出乎長安的意料了,在她的眼裡,雲起無所不能,從沒想過他會輸人一等的可能。
勇士們一個個都下了馬,周圍的女子幾乎一擁而上。長安微張著嘴,半天合不上,簡直看直了眼!含蓄些的有給男子送水、擦汗的,更多的則是直接擁抱親吻的,更有甚者直接被男子拉上了馬,往後坡而去……
長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簡直不知該把眼睛往哪兒放才好。對草原女子的熱情奔放有了身臨其境的認識。長安走神的厲害,突然身體騰空了起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到了馬背之上。
長安心中一緊,急急想轉頭往後看,對方卻緊緊卡著她的身體不讓動。看著馬匹正向坡後行去,長安這下是真有些怕了,她用力拍打著對方握著韁繩的手臂:「你是誰?你放我下來!」
對方卻像惡作劇似的,就是不出聲。看長安動得越來越厲害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才在長安的耳邊響了起來:「咦,你不想去后坡嗎?不是剛剛還看得挺津津有味的嘛!」
一聽這聲音,長安終於放鬆下了身體,又想到雲起故意惡作劇嚇她,心火一拱一拱的,對著雲起小臂上的肉便是一陣又捏又扭。
「哎呀哎呀,哦哦哦,疼疼疼!」雲起叫的大聲,聲音九曲十八彎的*。周圍的人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長安的臉都綠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突然一匹馬從後面趕了上來,橫在了二人之前。馬上之人長得濃眉大眼、虎背熊腰,他皺眉看著雲起。
長安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雲起,此人她有印象,就是剛剛賽馬之時,跑在雲起前面得了頭名的那個人。
「赫赫泊連?」顯然,雲起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有事?」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是此次的頭名!」
雲起點點頭,莫名道:「我知道啊!」
」那你不會不知道頭名的權利吧?」說著他將手中的鞭子直直指向了長安:「我要她!」
雲起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樂了:「她是我妻子!」
對方卻嗤笑道:「你也能算是鮮卑人?都快與漢人無異了!只有漢人才講妻妻子子的那套人倫,在我們鮮卑只有強大和掠奪!你敗與了我,理應讓出我看上的東西,這是規矩!」
兩人說話用的是鮮卑語,長安聽不懂,只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暗想這個頭名是個什麼路數,還要找第二名的麻煩不成?
沒成想對方卻突然改用不熟練的漢語,看著長安說道:「窩喜歡泥,泥更窩奏吧!」發音有些奇怪,語氣卻很溫柔。
驚得長安差點跌下馬去,她過去並不了解鮮卑的風俗,什麼當著別人夫君的面,義正言辭的就鼓動對方妻子紅杏出牆的,簡直超出她想象的極限了好不好!
長安勉強扯出了個笑容,顫顫道:「我……我有丈夫了!」
對方卻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鼓勵她道:「擇個木關係,換了就是了,伊后窩就是泥丈夫!」
長安木愣愣地看著對方,只覺得三觀盡碎。
對方也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臉上還帶著幾分隱隱約約的羞澀。
長安覺得這個畫面有些無法直視,她微微往後靠了靠,嘴唇不動地發聲道:「怎……怎麼辦?」
沒想到雲起二話不說地下了馬。
對方看到雲起捲起了袖口,猜測這是要動手了,便很興奮地擺出了個摔跤的起始姿勢。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理他什麼摔跤姿勢,上前壓著他就是拳打腳踢、一通狠揍。
雲起是學漢家功夫的,對付個空有力量,只會摔跤的男子,自然是不在話下。
對方被揍得皮青臉腫,趴在地上爬都不起來,卻還皺著眉據理力爭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你動作不對啊!」
看到對方被揍成這樣,還心心念念想著動作對不對,雲起也是真心服了。也不再理睬他,跨上馬背,駕著馬便走了。
後面還不停地響著對方的碎碎念:「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啊!你動作是不對的你知道嗎啊喂!」
走出了很遠一段之後,長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這就完了?」
雲起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然怎麼樣,還真讓你跟著他回去啊?」
「哈哈哈,不是啊,你不是應該據理力爭一下,說服他,譴責他,然後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他蔑然一笑再離開嗎?這才符合你九曲十八彎的心思!你如今這樣簡單粗暴,讓我說什麼好?真是,真是讓我……莫名的好崇拜啊,哈哈哈!」
雲起也笑:「游牧民族就是這樣的,你不能用漢人的那一套去跟他們講道理,不然你得累死!他們的腦袋和心腸都不會拐彎,你得簡單直接才行!」
長安上下打量了一遍雲起,驚嘆道:「那你就是你們游牧民族界的一朵盛世奇葩了!」
雲起大笑:「我們東部鮮卑跟這裡還是有些區別的,風俗也都不大一樣。我們部落跟中原接觸的早,其實已經漢化的很厲害了。」
長安好奇地問道:「若是這裡的女子遇到我今日這樣的情況,她們會改嫁嗎?」
雲起想了想,道:「一般都會,游牧民族的天□□,崇拜強者!況且游牧民族的婚姻關係並不像漢人那樣固定,鄭重其事的盟約。他們很自由的,好聚好散,並不講究漢人從一而終那一套!」
長安狠狠瞪了雲起一眼,憤憤道:「蠻夷!」之後就不搭理他了。
雲起委屈地摸了摸鼻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