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番外篇
(一)
很多年以前,羌國後宮中流行著一種說法:千萬不要心思不純,企圖爬上龍床。不然的話,下場會很慘,你看易星遙,就是個很好的典範。
很多年以後,後宮中依舊流行著這樣的說法:千萬不要心思不純,企圖爬上龍床。額,下場的話……直接接不會有下場好不好?因為已經沒有龍床可爬了,自從易星遙被娶回宮以後,皇上每晚便只睡在西陽宮。
這樣的情況, 直到三年後的某一天,巡邏的士兵發現,大半夜的,皇上竟然抱了衣服,灰溜溜地從西陽宮出來了。
不過,趕他出來的人倒並非易星遙,而是他剛剛半歲大的兒子。
當然了,還不會說話的皇子是無法用言語驅趕孟祁玥的,可是他……能哭啊!
只要孟祁玥躺在易星遙身邊,那小傢伙便開始扯著嗓子拚命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驚天動地,哭得用他娘的奶水都堵不住嘴。看著那哭得要死要活的小子,孟祁玥只能「大人不計小人過」讓了他。
孟祁玥便想,等他睡著以後老子總歸可以報媳婦去了吧!於是,看著他明顯已經呼呼大睡,孟祁玥的屁股才剛碰到床,那小傢伙竟然機靈地清醒過來,扯著嘴巴,開始大哭。
孟祁玥臉色鐵青得可怕,心想:等你再大一點點,老子一定將你發配邊關。
於是,17后,皇子出關的那一天,他持酒敬父母:「戍邊驅敵,一直是孩兒的夢想。」
一旁,他老爹悠悠道:「嗯,那也是我懷揣多年的夢想。」
(二)
宮中難得的清靜,他的一雙兒女都跟隨太傅去了皇陵悼念先祖。孟祁玥覺得,他今晚要美美地抱著易星遙睡個好覺。
走進了西陽宮,氣氛正好,玫瑰飄香,輕紗飛揚,燭光氤氳。
這女人越來越懂情趣了。
她半撐著身體,躺在床上,看到他,靜默不語,一雙水眸媚如秋波。
孟祁玥便也笑意盈盈地走了過去,掀開被子,臉色突然一沉,抓了她的手腕就將她拎起,動作一點都不紳士,不溫柔,不憐香惜玉。
「她」終於悶哼一聲,一開口,卻是粗噶的嗓音:「你都還沒有碰我,怎麼就知道了我不是她?」
「這臉是做的惟妙惟肖,就這骨架,太大。」
江楓眠扯了面具,有半分的頹然,而後,便有眉開眼笑,「你說,如果我換上你的臉,能不能騙過啊遙呢?」
孟祁玥竟然隱隱有了幾分期待,默許他的胡鬧。
江楓眠把自己泡進了浴缸,甚至還逼真不已地模擬了他背上的傷痕。
易星遙走進,他便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孟祁玥的聲音:「啊遙,來,替我搓背。」
易星遙嗯了一聲走過去,拿了布認認真真搓起來。
小手,卻被他一把抓住。
易星遙眼神一冷,一掌擊破木製浴盆,水花四濺,但很快,便移了眼。
因為那個男人,壓根就什麼都沒穿!
「你又是怎麼發現我不是孟祁玥的?」江楓眠很是受挫地問道。
「有差別啊!」
一開口,江楓眠:「……」
已經從床後面出來的孟祁玥:「……」
易星遙望著兩個人奇異的顏色,詫異了:他的疤痕的確沒有孟祁玥的大呀!她說錯什麼嗎?
(三)
小公主14歲的時候,聽江楓眠陳述了她父皇母后的愛情故事。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先是感動的涕淚漣漣,覺得此生能經歷這樣一份的情感,真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然後當晚,她竟然連夜逃出了皇宮,留下書信一封,書信的題目,可以賜之《覓愛》,書信的內容可以簡約概括為一句話:世界那麼大,我要找個人談戀愛。
孟祁玥生氣極了,當場把那書信撕個粉碎,怒聲道:「胡鬧。」於是,所有影衛傾巢而出,全都找尋公主的下落去了。
結果,可憐的公主,還沒有見到令自己怦然心動的男人便被帶回了家。
她哭鬧:「為什麼要將她帶回來?」
孟祁玥倒是難得的好脾氣,耐著性子開導她:「小乖,你才14歲,不能早戀。」
「可是父皇不是14歲的時候就遇到了母妃,然後你們相守到如今嗎?」小公主覺得不公平。
「我與你娘親相遇的前六年,都在想著如何活下去,哪有心思談戀愛?後來的四年,又南北輾轉,一點一點打下羌國的江山,我們到成親之時,都已是二十四歲的年紀了。你活在盛世,不用憂生慮死,但如果不把自己雕磨打造得無與倫比,很有可能錯失今後你會放在心頭的那人。所以,小乖,你懂父皇的意思嗎?」
「可是父皇,你明明腹黑,壞脾氣,挑食,睡覺還喜歡踢被子,為什麼還能找到母妃如此完美的女人呢?」
「那是因為……」孟祁玥眯起了眼睛:「父皇的絕代風姿,已經虛化了這些小之不能再小的毛病。」
他誇自己絲毫不臉紅,可心裡卻清楚:那是歲月寬容,是命運恩賜。
(四)
19歲那年,啟兒就被孟祁玥趕上了皇位。
他雖然是自己和江梧柔的孩子,但胸懷大志,知書識禮,大義凌然,的確是個好苗子。更主要的,他就兩個皇子,那生來就喜歡與自己做對的二兒子只想馳騁疆場,根本不屑被這朝政所縛,沒有權勢之爭,兄弟之間甚為和睦。
新皇端了酒來敬,依舊是謙卑孝順的模樣。這兩人,一位,是他最尊敬的父親,另外一位,是待他如己出的再生之母。
「父皇生龍活虎如日中天正當時,為何要執意禪位與我?」他穩著地開口,年少老成,易星遙竟能隱隱看到當年孟祁玥的影子。
「我這一生,許多心愿都已達成,眼下,也只差這最後一個了。實現了,此生便了無憾了,啟兒,謝謝你,成全為父。」
與他一起,浪跡天涯,這是他和她,共同的夢。
踏出皇宮,他的萬里江山一樣清晰可見,塞外的孤煙,長河的落日,飛流的瀑布。
風景如畫,兩人一馬,纏綿天涯,亘古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