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傷心小鎮

  王若凡道：“上二樓。”順著樓梯來到二樓，一層有四戶人家，其中一家房門虛掩，門框上結了個蛛網，蛛網中間盤踞著一隻酒杯大小的蜘蛛。


  安若晨見了這毛茸茸的八條腿蜘蛛，背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王若凡卻想，蛛網沒有破，屋裏就是安全的，把蛛網挑破，將蜘蛛一腳踩死，走了進去，穿過客廳，隻見屋裏家具陳舊，陽台上擺著七八個花盆，一個魚缸，塞滿了屋子主人以前的回憶。


  塞巴斯蒂安在沙發上坐下，沉重的身軀，壓塌了沙發的脊梁，咯吱咯吱叫個不停。


  黃秋燕道：“我進廚房瞧瞧，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吃的東西沒有？”


  屋子裏有一股淡淡地黴味，安若晨道：“不用瞧了，濕氣這樣重，就算有吃得，也早已經受潮腐爛了。”


  黃秋燕不聽，依然走進廚房，見櫥櫃中有大米麵條，還有黃豆、木耳等幹貨，隻是無一例外，都生蟲變質了。歎了口氣，忽而瞥見櫥櫃下陰暗的角落裏，竟然長出了一朵朵的蘑菇。


  她心中大喜，摘了一朵蘑菇出來，笑著說：“有蘑菇吃了。”


  張治道：“這蘑菇說不定有毒。”


  黃秋燕一聽，頗為沮喪。卻聽王若凡道：“這蘑菇菌蓋無輪，傘麵平滑，上下無菌托，也許五毒，嗯，你在哪裏摘的？”


  黃秋燕心中升起一線希望，連忙回答說：“廚房中的櫥櫃上。”


  王若凡走進廚房，拍了拍櫥櫃，說道：“這櫥櫃是鬆木板打造的。一般來說，鬆木或者櫟樹上長出的蘑菇，都是無毒的。”


  黃秋燕道：“是嗎？”


  王若凡點點頭，摘下一朵蘑菇撕斷菌稈，見分泌物清亮如水，心中更有了把握，說道：“有毒的蘑菇流出來的分泌物稠濃，這蘑菇沒有毒。”


  黃秋燕道：“那我下去打水來煮？”


  王若凡從窗戶望下去，樓後有一條小溪，溪水潺潺，發出咚咚咚的水聲，溪旁長滿了野花野草。說道：“看見那淡綠色一叢叢的小草沒有？”


  黃秋燕點點頭：“怎麽了？”


  王若凡道：“那是燈芯草，你打水的時候采幾根回來，把蘑菇煮熟，把燈芯草放進去，要是燈芯草變成青綠色或紫綠色，這蘑菇還是不吃的好，要是變成黃色，就沒事兒。”


  黃秋燕讚賞地道：“你懂的真多。”拿了一個盆，提了一個桶，叫上蘇文平，時間不長，兩人打水回來了。


  這時候，張治已經在廚房中生了一堆火，把蘑菇煮熟，把燈芯草放進去，過了片刻，燈芯草變成了黃色。


  黃秋燕洗出幾副碗兒筷兒，一見之下，喜滋滋地道：“還好，還好，蘑菇沒毒！”說著，在湯裏加了點鹽，熱氣騰騰地端了出來。


  這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傍晚，王若凡也有些餓了，盛了碗蘑菇湯端在鼻子前一聞，青香撲鼻，一口口的喝下肚去，又夾了蘑菇大嚼。


  那鬆木板打造的櫥櫃雖然隻長出十八九朵蘑菇，僧多粥少，每個人分不到幾朵，但有吃總比沒吃強。


  大夥喝飽了蘑菇湯，在茶幾的小抽屜中找到蠟燭點上，聚在客廳閑聊了一陣兒，安若晨打了哈欠，走進臥室，片刻功夫，拿了一張紙出來，說道：“若凡，你看。”


  王若凡接過紙，微微有些詫異，說道：“什麽？”


  安若晨道：“我在書桌上發現的，你看完就明白了。”


  王若凡見紙質泛黃，上麵有幾行字，於是輕聲念了出來：“銘哥親愛的，我們被喪屍衝散以後，我一直找不到你，想著你也許會回到這裏，我又回來等你，可是整整三天了，你也沒有回來，我隻好再出去找你，如果你回來了，千萬不要再出門，一定要等著我回來呀，黃娟。”


  塞巴斯蒂安聽王若凡讀完，歎道：“可惜了，黃娟和銘哥應該是一對兒，他們遭遇喪屍走散了，黃娟又回來這裏，等不到銘哥，於是留信擺在書桌上，自己又出去找銘哥，看來銘哥終於沒有能回來，留信的黃娟多半也遇到了危險，把命丟在外麵了。”


  安若晨道：“不，銘哥回來過，這裏還有一封信。”說著，把第二封信給了王若凡。


  王若凡接過信，見紙質同樣泛黃，紙上的字筆跡剛硬，一瞧便是出於男人之手，上麵寫道：“黃娟，我回來了，可我整整等了你一百零八天，你也沒有回來，我終於死心了，你是再也回不來了，從此以後，這世界上孤孤單單的隻留下我一個人，以後人生螻蟻般的活著，又有什麽趣味？我不如跟你去吧，周銘絕筆。”


  眾人聽完，一陣沉默，過了半響，安若晨才道：“這個叫周銘的男人想來已經自殺了，唉。”她說到這裏，重重歎了一口氣。


  在安若晨重重的歎息聲中，大夥心中觸動，想像著銘哥當時如何的淒涼，再聯想到自己在末日中苟延殘喘的命運，“人生無常”這四個字的意境，是更加深深體會到了。


  塞巴斯蒂安跟著歎息一聲，說道：“這個叫黃娟的女孩，要是回來以後一直等著，就好了。”


  安若晨道：“可惜人生就是這樣，錯過一次，就錯過了一輩子。”


  塞巴斯蒂安道：“信上沒有日期嗎？”


  王若凡道：“沒有，不過紙質已經泛黃，這兩封信最起碼也有三四年了。”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安若晨端起相機，把兩封信都拍了下來，哢嚓哢嚓的閃光燈下，隻聽遠處隨風傳來喪屍嚎叫的聲音，風向一變，又什麽都聽不見了。


  世界一片死寂。安靜得讓人心中發毛。


  王若凡把兩封信放在燭火上點燃，見紙張慢慢化成灰燼，心頭說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王若凡一覺睡醒，看看表，已經上午十點鍾了，便讓張治出去偵查，喪屍走散沒有。


  張治去了十來分鍾，回來說喪屍走散得差不多了，大夥便出了門，原路返回，見奔馳車和淩誌車還停在原地，於是上車發動，推開側翻的箱式貨車，離開了這令人傷心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