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未來序

  「鄭口毛!你們必須死!不然這個世界就會因為你們而毀滅!!」


  楚車干咆哮的話音剛落下,還未留給在場的人思考時間,他的手指便扣下了扳機。


  銀白色的槍管微微一抖,瞬間射出一顆燦黃的子彈,在空氣中劃過起一圈圈的波紋,向著鄭口毛的眉心射去!這一下要是射中了,那麼鄭口毛便是十死無生!


  就在這生死的關頭,過道之中猛然響起了兩聲槍響!


  「砰砰!!」


  伴隨著陡然響起的槍聲,一團夾雜著鮮血的人體肉末,在過道中爆開,將過道的一處塗抹得烏七八糟!


  不過,爆開的並不是鄭口毛的腦袋,而是開了槍的楚車干!鄭口毛此時還詫異的站在原地,剛想躲開楚車干那顆突突如其來的子彈。可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這局勢已經瞬息萬變。


  「我同意你殺鄭口毛了嗎?」


  冰冷的聲音,不參雜任何的感情,忽然在鄭口毛的身前響起。


  就如同虛空中被破開了一條隧道,一隻慘白的手,舉著一把銀色手槍,憑空出現在了半空之中,而那槍管上還冒著淡淡的硝煙,看來那兩發子彈,就是由這隻憑空出現的手射出的!

  原來在楚車乾的槍子彈出膛的一瞬間,便已經被另一顆子彈所彈開,所以鄭口毛也是堪堪躲過一劫!只不過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異象,誰都不清楚。


  憑空出現的手臂,緩緩向前移動著,一個人形一點一點的呈現了出來。而那個從虛空中一點一點走出的人,竟然又是一個楚車干?!

  「!!」


  在看到楚車干又出現的時候,方吳為和鄭口毛是徹底的暈了。同一時間,同一個的過道,出現了兩個楚車干。而且一個楚車干,還殺了另一個楚車干?!

  「你是。。車干?!」


  鄭口毛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數步,滿臉的不敢置信。而方吳為也是躲在轉角口,目瞪口呆的看著過道中的變化。


  只見新出現的楚車干,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槍,然後回過頭一臉平靜地看著鄭口毛,讓鄭口毛也分不清他是敵是友。


  「抱歉。」


  一臉平靜的楚車干看著鄭口毛,忽然說出了眾人都不能理解的話語。


  「鄭口毛,我果然還是不想讓我的克隆人殺掉你,這種事要親手做才感覺比較好。」


  鄭口毛的臉色一變,又向後退了一步。雖然他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個楚車干也是要來殺他的人!


  而此時眾人卻沒有注意到,一直躲在方吳為身後的吳萌,全身莫名一抖,像是想起了自己曾一直隱瞞的事實。


  「克隆人殺鄭口毛?」


  方吳為將頭半伸出轉角,用眼睛詫異地看著那個楚車干。他不知為何,當楚車干說出「克隆人」三個字的時候,自己的心中便彷彿激起了一層層巨浪。就好像是別人說了一件,跟自己過去密切相關的事情,自己卻又始終記不起那事情究竟是什麼。


  方吳為自然不會知道,他身邊的吳萌,其實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的吳萌。兩個吳萌,一個是克隆人,另一個是真實的原型,兩個只不過是共用記憶的特殊存在而已。


  也幸好方吳為不知道這些,所以他沒有太多的想法。但是,紙包不住火,真相終有一天會大白。那一天究竟在什麼時候,只能看「命運之神」什麼時候對方吳為開玩笑了。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有兩個楚車干?」


  過道中,鄭口毛的手微微顫抖著,朝身前的楚車干問道。而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腦袋已經碎裂,只剩下了軀幹的「楚車干」。他顯然是直接目擊到「楚車干」死去,整個人都有點錯亂。


  楚車干拿著槍的手一攤,黑框眼鏡反射著微微的白光,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


  「鄭口毛,我做了什麼你看得很清楚,我不過是殺了一個不值錢的豬玀而已。至於為什麼有兩個我?剛才就說過了,你們之前看到的那個,是我的克隆人。」


  「為什麼克隆人會在這裡?!」


  鄭口毛不願相信地死死盯著無頭屍體,嘴巴中發出了因為震驚而過響的聲音。他這下子是聽明白了,那個死掉的人是楚車乾的克隆人,而不是自己上次所遇到的那個楚車干!但是,長相一模一樣,思維方式一模一樣的「楚車干」死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感到了極度的痛苦。


  楚車干嘴角微微一挑,用他獨有的冰冷聲音說道:

  「之前我都只能傳送意識,所以。。我就試圖模仿了一下之前看到的某個人。。」


  說到這裡,楚車干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當時吳萌的克隆人來到這個時代時,正是方吳為和鄭口毛要進入異形世界的前夕。而在幾人和楚車干接觸的時候,楚車干確實是有一個晚上變得特別怪異。可能就是那時候,讓這個楚車干發現了什麼克隆人的事情。


  楚車干接著說道:

  「當然了,模仿很有趣,而且也讓我發現了新的方法,把真正的自己傳送過來。所以在傳送了克隆人之後,我又把自己傳送過來了。」


  鄭口毛咬咬牙。聽著楚車乾的話,他只明白了一點。那一點就是,這個楚車干出現在了地球上,殺了一個克隆人楚車干!對於鄭口毛來說,就算是克隆人也好,那不也是楚車幹嗎?

  「車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殺了洒家就這麼重要嗎?你不殺那個車干,洒家不是也會死嗎?!」


  鄭口毛也是回過神來,終於一臉怒色的朝楚車干吼道!其實殺不殺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為了殺他,還要殺死一個和楚車干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對於他來說,是更加無法接受的現實。


  楚車干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鄭口毛,不是我親手殺死的話,可不行啊。。」


  鄭口毛身體一怔,不知道楚車干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說,只要是能達到自己的目標,無論用什麼手段應該都是可以的。


  帶著心中的疑惑,鄭口毛皺著眉頭問道:

  「為什麼?」


  楚車干嘆了一口氣,他嘆的是鄭口毛不能理解他的憂傷,然後一臉惋惜的說道:


  「鄭口毛。如果跟你的好房東多聊聊天,你可能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躲在轉角中的方吳為一皺眉頭,心想這個楚車干怎又把話題轉到了自己的身上。緊接著方吳為又想到,現在不應該是緊張的危機時刻嗎?怎麼楚車乾和鄭口毛聊起來了?

  楚車干痛心疾首的模樣,彷彿已經在心中替鄭口毛不學無術感到了惋惜,忽然問道:


  「鄭口毛,你這種智障一樣的腦袋有想過一個問題嗎?就是,身為一個人,如何才能在這個世界上證明自己是自己的問題嗎?」


  「證明洒家是洒家?」


  鄭口毛疑惑的問出口,這些奇怪的思考對於他來說,還是太過遙遠與不切實際。他腦袋裡面,除了思考怎麼變成殺人狂之外,也只有吃飯和睡覺。


  「沒錯,證明自己是自己,就是獨一無二的自己。」


  楚車干點點頭,看著鄭口毛迷茫的雙眼說道:

  「鄭口毛,你也知道我們輪迴了近百次吧?在這百次的輪迴中,出現過近百個的我,近百個的你。那些人都叫做楚車干,也都叫做鄭口毛。」


  頓了頓,楚車干繼續說道:

  「你如何在這近百個你中,確認你真正的自己呢?每一個都是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每一個都是另一個你。你怎麼能確定,你自己真真切切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鄭口毛的眉頭緊皺,越發不明白楚車干所說的話語。對於他來說,活著就是活著,哪有那麼多的問題?哪有閑心去思考,哪個自己是真正自己的問題。


  「洒家就是洒家,站在這裡就是洒家,為什麼要去想洒家是不是洒家的問題?」


  楚車干搖搖頭,臉上再一次露出了寂寞的神情。也許他這個行走在各個輪迴中,不停殺死鄭口毛的心理變態,也有自己極端在意的想法吧。


  「鄭口毛,你說你站在這裡,你就是鄭口毛。如果我告訴你,曾經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鄭口毛,也站在了同一個位置,說出了同一句話,那麼他是不是你呢?」


  「當然不是洒家啊!那個是那個,洒家是洒家!」


  鄭口毛的額頭冒汗,這種形而上的問題,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每個人看待問題的方式總是不同,也無法強加給別人。有的人能理解,有的人卻不能理解。


  楚車干嘴角微微一揚,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算了,鄭口毛,我說了你也不會去思考這些。但是我思考過,我思考過如何去證明我是獨一無二的我。而我也找到了如何證明自己的辦法。。」


  說到這裡,楚車乾的臉上露出了嗜血的殺意,再一次抬起銀色手槍,指著過道盡頭的鄭口毛說道:


  「那個辦法就是,證明自己是殺過無數鄭口毛的唯一存在!只要所有的鄭口毛,都是我殺的!那麼我就是那個獨特的楚車干!」


  【天啊!這個人真的是腦袋有問題!】


  躲在轉角后的方吳為眼角一抽,算是搞明白了楚車乾的意思。為了追尋自己存在的唯一性,便做出某些成就來證明自己。如果要打比方的話,就有點類似於追求功名的書生,想通過考上狀元來證明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自己,是歷史長河中獨特的個體一樣。每個人追尋的方式不同,而這個楚車干,恰好是選到了一個奇葩的方式。


  看鄭口毛因為之前退後的數步,已經離轉角很近了,所以方吳為從轉角露出點頭小聲叫到:

  「鄭先生,你快跑過來,別和那個楚車干廢話了。」


  這個楚車干從上次出場就是一副大嘴巴的模樣,能殺不殺,硬要扯一堆皮,把自己所有的計劃都說出來才爽。就好像說出來他的計劃和想法,別人就會多麼崇拜他一樣,堪稱俗套反派中的典型。


  「房東,洒家知道。。」


  鄭口毛聽著背後的方吳為小聲提醒,用極低的聲音回答道。他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站在過道中直面楚車干。畢竟剛才已經有了先例,只要楚車干一開槍自己絕對躲不過去。


  楚車干像是沒有注意到方吳為和鄭口毛之間的悄悄話,繼續一臉譏笑地說道:


  「鄭口毛,這一世又要跟你道別了呢,希望沒有下一次的輪迴了。再見。」


  隨著楚車乾的話語落下,他的手指也緩緩移到了扳機的位置,準備扣下扳機殺死鄭口毛。


  「等一下!」


  看楚車干又要開槍,躲在轉角后的方吳為終於忍不住了,一個健步竄到鄭口毛的身旁,盯著楚車干問道:

  「楚車干!我有一個問題!如果不知道答案,我們一定死不瞑目!」


  方吳為強壓住心中不安的恐懼,如果楚車干還是像之前一樣大嘴巴,那麼自己和鄭口毛一定就能拖住時間,然後找機會跑路!

  楚車干眉頭一蹙,疑惑這個方吳為怎麼突然跑了出來。帶著疑惑,還有一絲對事態發展變得有趣的期待,楚車干問道:

  「什麼問題?」


  「之前你的克隆人說過,如果我們不死,世界就會毀滅!為什麼我們存在的話就會毀滅這個世界?!」


  方吳為大吼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當然害怕楚車干突然開槍。但是一想到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鄭口毛就真的死了。他還是寧可出來找點機會。而在他大吼的同時,也小心翼翼的拉著鄭口毛往後微微挪動了幾步。


  楚車干黑框眼鏡下的眼睛眨了幾下,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有趣的問題。你們會毀滅世界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追殺你們的原因之一。不過。。這個問題,算上這一次的話,我已經解答過三次了。」


  「。。。。」


  方吳為緊緊咬住嘴唇,拉著鄭口毛又微微後退了一步。其實他根本不想管自己一行人會不會毀滅世界,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對於凡人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


  「方吳為,我實際上隸屬於救世軍。。」


  楚車幹將槍緩緩放下,雖然他也看到了方吳為的小動作,但這一次的他可是作了萬全的準備,所以不太在意兩人會不會逃跑。


  「救世軍曾經有一個預言,若是讓你們重新擁有巔峰時的能力,那麼世界就會因為你們而毀滅。而這個預言,曾有一次無限接近於實現。只不過那一次,你們被殺死了,所以世界還沒有被毀滅。。」


  向後又退一步,看著侃侃而談的楚車干,方吳為舔一舔乾燥嘴唇,只要自己和鄭口毛再退後一步,便能從轉角暫時逃走。


  「至於你們會用什麼方式毀滅世界?我倒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們是不能存在,必須要從世界上抹去的人。所以。。」


  「所以你們就遵循著那種不曾實現的預言,到處追殺我們是吧!」


  方吳為用餘光看到轉角就在身後,一瞬間大吼一聲,和鄭口毛猛然一退,雙雙沖向轉角。


  「砰!」


  在轉入轉角的一瞬,楚車干手裡的銀槍便已經發射了子彈。而那顆燦黃的彈頭,直直射入了鄭口毛的小腿,將鄭口毛的小腿打穿!然後又帶著巨大的動能,深深地鑽入牆中。這一顆子彈,看來和地球之上的普通彈藥完全不同!

  「啊!!」


  鄭口毛髮出一聲慘叫,左小腿的貫穿傷,讓他重心一個不穩,差點倒下。


  「走!」


  方吳為用力托著鄭口毛龐大的身軀,朝吳萌和上官傲麟喊道。四個人一齊朝著過道盡頭的空曠大廳衝去。只不過鄭口毛腳上帶著傷,幾人的速度實在是快不起來。而王強和小七,此時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所以說,話要聽完嘛。。」


  楚車干手裡拿著銀色手槍,一步一步從過道中走來。看著趔趔趄趄逃跑的幾人,他臉上又露出了譏諷的笑意。就好像生物鏈頂端的老虎,在看待幾隻到處逃竄的小獵物一樣。


  「方吳為,我們可不是遵循著預言行事的宗教分子,我們是純粹的理性派,純粹由理性而指導的救世軍。」


  方吳為吃力的奔跑著,回頭看向踱步而來的楚車干,心臟通通地跳。無法逃離楚車干魔爪的煩躁,讓方吳為又回頭大吼道:

  「你們的理性就是殺掉我們這種普通人嗎?!可惡!」


  「普通人?你們是普通人?普通人是像你們這樣嗎?告訴你吧,方吳為。」


  楚車干一愣,隨即差一點便笑出了聲,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的理性,指導著我們消滅這個世界上,無人能掌控的『核威懾』。你們才不是什麼普通人,你們是對和平有著最大威脅的敵人!!」


  也是楚車乾的話語剛落,方吳為四人終於是跑到了滿是廢墟的大廳之中。


  實際上在這種局面下,就算是跑到了空地,方吳為一行人也沒有任何生還的餘地。


  但是在方吳為走出過道的一瞬間,他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數百位身著黑色特種作戰服的特種兵,隱隱約約的隱藏在廢墟之中,牆角邊上,嚴陣以待。而在過道出口的牆邊,王強一臉冷峻之色,向方吳為打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


  【有救了!】


  方吳為托著鄭口毛,和大家一起,用力朝著王強跑去。


  身後的楚車干,卻一臉絲毫沒有意識到埋伏的神情,只是搖搖頭,緩緩踱步走向四面埋伏的廢墟大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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