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賀樓修德進來時看到的是自家女兒雙眼赤紅,臉色青紫,唇如滴血一般,手指尖尖正按在賀樓無慧丹田之上,呈雲霧狀的靈力自賀樓無慧的丹田中出來,如同龍蛇一般順著她的手被她吸納入體。他看到這樣一幕,不由得大驚,仗劍就道:」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女兒?!「


  賀樓燕紅忽然間聽到這一聲,回頭一見賀樓修德已經長劍出鞘,心裡一慌,眼淚就下來了,這爹爹要殺我了!她心裡一急,回身一擊,本命法寶錯骨九曲鞭一出,將賀樓修德打翻在地。


  賀樓修德鮮血噴出,一抬頭,斷斷續續地說了句:「燕燕……「


  賀樓無慧雖在病床上,但感覺到身邊如此劇烈的靈氣波動,也是一醒神,就要起來,看到自己兒孫被打倒在地,鮮血噴出,再看賀樓燕紅手執長鞭,冷淡地站在一旁的情景,不由得大怒道:「你這忤逆女兒,是要做什麼?!「


  賀樓燕紅聽到這個,卻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了,回頭看了一眼賀樓無慧,心裡本是一痛,卻又起了一股狂妄心思,我連殺親都不怕了,我還怕什麼,這般想著,魔功發動,原先就深藏在賀樓無慧體內的魔種瞬間發作,將他全身法力制住。


  賀樓燕紅卻帶著盈盈的笑,上前一手將賀樓無慧的心臟掏出,大口吞了,熱騰騰的鮮血濺了她一臉,她更不嫌棄,反而嬌笑著將手指上的血舔乾淨。


  賀樓修德看著自家女兒這般舉動,嚇得不知言語,只想著悄悄地退出去,但是因為剛才被打翻在地之後,斷了數條肋骨,所以一動就心口痛,只能慢慢地挪。


  但他已經來不及了,他看到賀樓燕紅已經看向自己,只能痛苦哀聲道一句:「燕燕,我是爹爹呀,你做什麼了?」


  賀樓燕紅聽到這個,一側頭,唇上的血點點滴滴地落在衣襟上,一開口說的一句話,卻讓賀樓修德如墜冰窖,她說道:」爹爹呀,我恨你,自從賀樓承嗣出世,我就恨你。「


  賀樓修德勉強說道:「但我最疼的還是你呀。」


  「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我不是小貓小狗那樣的寵!」她一邊說著,一邊過來,蹲下身看著賀樓修德。


  賀樓修德痛得已是淚流滿面,忙道:「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我回頭讓二郎出繼好了。」


  「太晚了。」賀樓燕紅說著搖了搖頭,手摸向賀樓修德的胸膛,向內一合,一勾將他的心臟也挖了出來。


  賀樓燕紅看到死了一地人,感覺在吸收了這麼多人的法力氣運之後果然頗有進展,元嬰天劫高懸空中,垂垂欲下,先是大笑,笑著笑著卻是涕淚皆下。


  就在她哭笑交加的時候,天罰落下,紫霄神雷,神霄玉雷,九天諸雷電道道下落,彷彿要將這逆天忤逆之人劈成灰灰。


  本來正在和解存舉說話的賀樓承嗣忽然間聽到雷聲大作,出來一看就看到賀樓無慧靜室方向竟是道道雷電縈繞,不由得驚道:「是誰要渡劫了?」


  解存舉算了算,道:「莫非是賀樓老城主?」說完之後就覺得不對,賀樓修德乃是天罡地煞結丹,想要結嬰的話只怕也要通過外葯之力,哪裡會忽然間就渡劫了呢?那這不是賀樓城主,難道是賀樓燕紅?他不由得擔心起來,事到臨頭,他索性就將門中真人懷疑賀樓燕紅入魔之事對賀樓承嗣和盤托出。


  賀樓承嗣本來看到有人渡劫,欣喜族中後繼有人,但在下一刻就聽到解存舉這般說,不由得有些生氣,若不是他深知解存舉不會胡說,只怕他就要拂袖而去,但此時卻只是問道:「解兄,你這說得實在匪夷所思。我……也罷,一會兒我們問問大姐姐再作區處如何?」


  解存舉卻搖頭道:「只怕來不及了。」


  他話音剛落,室內忽然泡沫四散,血蓮忽起,從外面走來一個威武的大和尚,看著也是寶相慈悲,但是脖子上卻掛著一串骷髏念珠,進來就道:「各位施主不願走,就留下來吧。」


  兩人見到這似佛似魔的打扮,心裡一頓,這看著像是蓮台寺的庭秀和尚,他竟也是魔道中人?!


  賀樓承嗣就道:「解兄先走,我留著問姐姐就好了。」


  「不好,我等兄弟當同生共死才是。」


  話音落下,兩人一同仗劍上前,要與庭秀戰作一團。雖然這兩人曾結伴遊歷多時,十分默契,但畢竟只是金丹修士,如何能打得過庭秀這個魔道元嬰大能,轉眼間就被禪杖打落在地。


  過不了多久,劫雷落盡,一道血光飛出,落在兩人跟前,現出越發嬌艷嫵媚的賀樓燕紅,穿著一身紅衣如同血染,但滿頭青絲已然化為白髮。她一挑眉,低頭看著這兩個已經落在泥地里的兩人道:」你們為何不走?」


  賀樓承嗣看到賀樓燕紅這個樣子,任他再純善,也不能說自家姐姐是正道中人,心裡成灰,卻勉強開言道:」我們了斷恩怨就是,不必牽連旁人。「


  賀樓燕紅卻說:「正如解道友所言,你們走不了了。「


  解存舉道:「魔女休要猖狂,楚真人早知此事,爾等還是速速收手,說不定能得正果。」


  賀樓燕紅卻道:「我還求什麼正果?!「話語雖凄然,但是語調卻張狂,繼續說道:」我就是正果。「


  兩人聽到這般張狂之語,不由得一驚,正要說話,卻被賀樓燕紅用長鞭綁起,掙扎不得。賀樓燕紅就道:「罷了,將這兩人押入牢中吧。」


  庭秀見賀樓燕紅不曾殺了兩人,就道:「不殺?」


  賀樓燕紅擺擺手道:「不殺,好歹也是我的弟弟了,就當是給我那老頭子留個交代好了。」


  「也罷了。」庭秀想著這兩人此刻被關押著,估計也不會出什麼簍子,賀樓燕紅的手段還是夠硬的,這些下人也不敢違抗。


  兩人點齊了人手,卻直奔積雪觀而去,兩大元嬰一同出手,積雪觀如何抵擋得住,不過一會兒就告陷落。觀中眾人被逮了出來,瑟瑟發抖地跪在庭中,看著這兩人在觀中招搖來去,雖然心頭火起,但卻不敢抵抗。


  賀樓燕紅在觀中翻了半日發現再無人藏匿,就向觀中執事嫣然一笑,那人卻就不自覺地站起來,躬身道:「有何吩咐?「


  賀樓燕紅想了想,就道:「解存舉和我弟弟一同去遊歷了,歸期不定。」


  「喏。」那人應道,轉身就去給崑崙仙宗發信。


  在場剩下眾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其中一個機靈的低頭眼珠亂轉,想著一會兒去通知隔壁離恨天宮、太乙門等諸同道,卻在下一刻,賀樓燕紅除了留下發信之人,就奪了在場其他人的性命以及全身血肉法力。


  賀樓燕紅飽餐一頓后舔了舔紅唇,慵懶冷淡地道了句:「聊勝於無吧。」


  庭秀就道:「還有下一家了。」


  賀樓燕紅聞言也是一笑道,」很是。「


  不過短短一夜,朔方城中諸大派駐地被兩個魔修屠戮一空,血流遍野,屍骸滿地,將城中最清幽寧靜的地界化為血肉修羅場。


  而在崑崙朝陽峰上,張致和剛和師父看完封誥神龍之事,就去找師兄說話了。


  盧問鶴作為崑崙仙宗掌門,居玉虛峰飛仙殿。正殿放著祖師塑像,平時是不用的,只要在大典之時才會開啟。平常,他起居都在側殿與後殿。此時,他就在後殿的一處小花廳招待自己師弟。


  向清寒親自帶著人上茶上點心,摟過張致和脖子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師弟越髮長進了。」


  張致和羞得滿面通紅,道:」師姐,我長大了。「


  向清寒看到他這般害羞的樣子,不由得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是長大了,但我總想起當日師弟小小一個的樣子。「


  盧問鶴含笑看著妻子關愛師弟的情景,看到張致和已經羞得低著頭不說話,才道:「好了好了,師弟坐下,我們說話。」


  向清寒嗔道:「就知道你嫌我。」


  盧問鶴忙道:」不敢不敢。「


  向清寒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等向清寒走了,盧問鶴才對張致和道:「師弟,你在七殺城中可好?」


  張致和聽到這個,不知為何就臉色一紅道:」很好。「


  盧問鶴看到他這般,壓住心中火氣,繼續問道:「可曾看了七殺城中景色,和崑崙相比如何?」


  「先生在屋旁遍植桃花,很美。」張致和想起沈中玉卧室周圍的十里桃林,目帶嚮往地說道,語氣中還帶著深深的懷念和讚歎。


  盧問鶴聽到這個,卻忍不住想到難道這幾日師弟就只待在卧室里不曾出去,無上天尊,這可不好。盧問鶴想了想,最後還是將早已藏在袖囊里的經書與圖冊塞到師弟手裡。


  張致和好奇地展開一看,卻就立刻收了起來,道:」師兄,這是?「


  「回去再看吧。」


  「哦。」張致和道:「師兄不必擔心這個,先生會教我的。」


  盧問鶴聽到這個,哭笑不得地說道:「多學些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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