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是誰？

  十一假期后。


  韓秀草從泉城趕回來時，喜笑顏開。


  劉澤不知道他與朱珠發生了什麼，也不知他倆將來會怎樣，總之，他們又和好了。


  大二，第一學期，醉生夢死，時間流逝得飛快，尤其像冰城這種沒有秋天的地方。


  似乎幾天前才開學，一轉眼就學期結束。


  闞敢和韓秀草都忙於異地戀，闞敢多行動，韓秀草依舊是電話、視頻。


  魏斯心依舊樂於躲避寇翀。


  學期末，闞敢和韓秀草衝擊掛科。


  尤其是第一門考試：電路分析，後天上午9點舉行。


  「還有40個小時。」


  韓秀草幾乎要哭了，陡然才感覺到學期末的到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拖延症特別厲害，帶著哭腔，「這一次要掛了。」


  「你每天不都去上課了，叫個屁。」闞敢喝罵，韓秀草不吭聲，課去上了，可完全沒聽，每天上課不過是為了心安理得。


  「劉澤……」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今晚必須去上通宵自習，頭懸樑錐刺股，也得先把書上知識點看一遍。」


  闞敢發狠，不過心裡虛，大一兩門高數還有高中的基礎，電路分析可與高中電學完全不同。


  兩人期望的目光都看向劉澤。


  「我可沒興趣通宵。」


  「還是兄弟嗎？」


  韓秀草也跟著說，「幫兄弟一把，我媽要是知道我掛科，這個春節就死定了。」


  冰城大學有把成績單寄送回去的傳統。


  劉澤看著兩人，他一直信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學期混爽了，臨到頭來抱佛腳。


  「你陪我們到十點，然後我給你在外面開間房。」


  話已說到此，劉澤便答應了。


  三人決定到冰城大學基礎學部的主樓上自習，也就是大一學生呆的地方，那邊自習室富餘。


  氣勢很盛，坐著公交來到基礎學部直奔主樓，劉澤給兩人畫了重點，馬上投入到學習狀態，到底是學霸，自學能力都不錯，只是時間太緊張，而且電路分析偏複雜。


  兩人幾乎看一會兒就要提問，如此下來，一直搞到十點鐘要熄燈。


  劉澤欲走。


  闞敢變卦，「兄弟，你走了，我倆看得速度太慢了，這一夜也沒什麼用。」


  這一夜，三人躲避保安巡查，說是要一夜自習，到了後半夜一個個睏倦得不行，幸虧教室里都有暖氣，開得很足，闞敢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韓秀草熬紅了眼，還強打著精神一邊看書一邊發簡訊，想必朱珠也一直陪著他通宵自習。


  劉澤的頭很疼，他喜歡規律的生活，抗拒陌生的環境，不要說是教室里，就是換個地方睡覺都會失眠，在冰城呆了一年回老家都會水土不服。


  大約四點鐘時，保安巡查發現三人還在教室，勒令寫保證書，也是蛋疼，闞敢還想吵吵，韓秀草安撫住他，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被驅逐出主樓。


  也算是難得的經歷。


  少年時總是追求特別的經歷，比如女人、性或者離經叛道。


  冰城的清晨格外寒冷。


  匆匆到食堂吃了早飯，劉澤的頭越發疼，只想快點回宿舍睡覺。


  當劉澤睜開眼時，已是下午三點，休息得並不好，沒那種一覺醒來大腦歸零的輕鬆感，肚子里飢腸轆轆。


  闞敢還躺在床上看著書，韓秀草則不見了。


  魏斯心也在，賊笑著道：「嘿，三個大男人夜不歸寢，搞事情。」


  「管你屁事。」


  闞敢向來看不上魏斯心，總覺得這廝不像個男人，沒啥擔當，還自私。


  劉澤不搭理兩人，起床后迅速去食堂喝點小米粥，心裡發誓，再也不搞什麼衝動上什麼狗屁的通宵自習。


  期末時間過得很慢，也很快。


  幾乎每天都在看書、複習、考試。


  在每一門考試之前，恨不能把書上的字全裝進腦子裡，從考場出來，又恨不能馬上把那門課忘得一個字都不剩。


  就剩下最後一門考試了，考掉這一門，幸福的寒假就來了，而且這是冰城大學近十年來最長的寒假，如果從最後一門考試走出考場的時間算，共計51天。


  三人要一起去吃晚飯的時候，朱珠的電話來了，韓秀草示意給他帶飯。


  兩人老遠就看到齊海走過去，闞敢罵道：「這傻逼找的女朋友真丑。」


  齊海的動作不滿，大一第二學期開始就搞定了妹子，本校外語系，皮膚白皙，長相嘛，見仁見智，闞敢覺得特丑，韓秀草就覺得還不錯。


  冰城大學妹子真心不多，能找到本校女友著實不易。


  齊海和魏斯心是目前唯二的成功者。


  遠遠走來，齊海摟著女朋友的腰，他本有些胖，走起路來扭動的幅度很大。


  還有幾十米遠呢，齊海就喊道：「嗨，劉澤。」


  嗓門很大。


  走到近前，齊海就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班劉澤，老牛逼了，英文論文都發過一篇了。」


  全然不管闞敢，這兩人算是互相很不對眼。


  他女朋友靦腆一笑跟劉澤打個招呼。


  闞敢翻著眼，越看齊海的女朋友越丑。


  「電路分析出成績了。」齊海喊道，「哎，沒考好，沒考好。」


  「就考95是吧。」闞敢說。


  齊海眼睛很大，一瞪，惋惜道：「搞錯了一道選擇題，後面大題也被扣分了，草，才91分。」


  兩邊又說了幾句分開之後，距離還不遠，闞敢就罵道：「傻比一個。」


  嘴上這麼說著，卻心事叢叢，兩人來到女生公寓旁邊就看到魏斯心和寇翀手拉著手嬉笑著在門口膩歪，完全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女生公寓旁就是紅樓，一樓放置可查成績的電腦，闞敢一咬牙道：「走，我們也去查成績。」


  他等待時明顯焦慮，輪到他后輸入學號的手分明顫抖。


  緩衝時更是忐忑不安，堪比等待高考成績。


  直到跳出來的分數，讓他又安心又興奮，頓時就喊道：「草，太牛逼了，一點不浪費。」


  正好60分。


  他查了自己后，略一想，又輸入了韓秀草的學號和密碼，跳出來的成績是58，掛了。


  劉澤自然是100分。


  「謝啦，兄弟，沒你，我肯定掛了。」


  闞敢說得真摯。


  兩人吃好飯，劉澤便去實驗室，回去的路上，闞敢嘖嘖自語：「怎麼跟草說？這小子就怕掛科。」


  飯帶回來之後，韓秀草心不在焉地吃著，好一會兒忍不住道：「聽齊海說電路分析成績出來了。」


  「又特么來嘚瑟了？麻痹，不嘚瑟能死。」


  闞敢直接爬床上了，明天最後一門課很容易過，電路分析沒掛，完全放鬆下來，提前進入寒假狀態。


  「也不知掛了沒？」韓秀草喃喃問。


  「管特么掛沒掛呢。」闞敢說得洒脫，「反正老子就不查，等到快開學幾天再查，過了就安心在家，不過就買票回來補考。」


  說得偷偷看一眼韓秀草的臉色，有些於心不忍。


  韓秀草遲疑，想來想去，還是心裡不安。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找了個由頭還是出了公寓，心中無比忐忑，走到紅樓，一咬牙還是進去了，當他看到成績顯示58分時，他的整顆心如死灰，只覺得人生從未如此灰暗過，頓時什麼好心情都沒了。


  放假了，回家了，見到朱珠，等等，一下子沒了任何期待。


  傻愣愣地看著屏幕，直到後面的人催促，他還是置若未聞。


  手機響了，也是茫然地拿出來，看到是朱珠打來。


  在他離開宿舍時，闞敢就跟朱珠聯繫。


  等到韓秀草回到宿舍后就悶頭躺床上一聲不吭。


  時間終將能撫平一切。


  闞敢甚至把行李箱帶到了考場，提前二十分交卷，直奔火車站，他大概也是冰城大學電院第一個踏上回家之路的人。


  韓秀草終究接受了掛科的事實，出發前往泉城，朱珠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慰藉。


  這一晚，魏斯心夜不歸寢，自然要跟寇翀纏綿一番，至於會不會吸取以往的教訓，再搞個擦槍走火就不得而知。


  號稱亞洲第一公寓，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很多。


  宿舍就剩劉澤一人。


  熄了燈，一個人躺在床上，一股深深的孤寂襲來。


  清理通訊錄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名字：寧曉沼！這是誰？

  劉澤有個習慣，定期清洗通訊錄，他是一個半封閉的人，通訊錄上不喜歡存他不知道是誰的人，點擊刪除，確認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你是誰？為什麼我會有你的號碼？」


  「？你是誰？」


  「你叫寧曉沼嗎？」


  「你到底是誰？惡作劇？」


  從很無聊的對話開始，兩人你來我往竟然聊了幾十條簡訊，最後確認這是一個女生，同個學校，JS人，劉澤也大方地說了自己的名字，但寧曉沼表示完全沒聽過。


  就這樣聊來聊去，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劉澤都沒來及去撒尿，一直躺在床上聊天，「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那是因為我沒辦法睡呀。」


  「為什麼？」


  「傻丟丟，我在火車上，硬座，怎麼睡？」


  「這個倒確實比較困難。」


  「你要困你先睡吧，下次再討論你為何會有我的名字和號碼的事！」


  「那晚安，你可要當心，看好自己的東西，不要碰到壞人，一個女孩子……」


  結果晚安個沒完沒了，寧曉沼的習慣是收到簡訊就會給與回復，一直持續到凌晨四點鐘，兩人都困得不行了，才真的道了晚安。


  劉澤還是第一次跟人聊這麼久，而且還是跟一個不認識的人，卻很神奇地有電話號碼的人。


  這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劉澤竟睡得很踏實，心情也莫名開心了很多。


  直到多年以後，劉澤為何會有寧曉沼的電話，仍是兩人喜歡討論的話題，劉澤也終於回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