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相思本是無憑語(二)
整個計劃實施起來說難卻也不難。都察院和北燕朝廷幾十年的經營,早已經打定了堅實的基礎,偷天計劃偷換掉的不隻是大燕內部的權貴更有其他國家的主要人物,再加上多年以來潛伏近來的探子,其實西楚大半已經掌握在北燕手中了。
隻不過若想順利謀國還需要個冠冕彈簧的接口,柳易芩選定的是勤王,西楚皇帝八歲登基,從那以後國政全部掌握在太後手中,雖然皇帝多次暗中和太後較量想奪回政權,可是都以失敗告終。
柳易芩要做的便是暗中聯絡皇帝蠱惑他並且承諾幫助皇帝奪權,然後待奪權結束後在安排個北燕自己人在皇帝身邊取得皇帝的信任,假意幫助皇帝謀劃。據都察院得情報西楚皇帝雖然並不是傻瓜可也不精明,何況三十歲才初掌大權一定會有些心慌,到時候謀士說什麽他自燃會聽什麽了。這樣子,不出三年,北燕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把西楚收歸囊中。
當初他一邊承受著項皘對他的誤解,一邊愧疚於慕十三死,不休不眠用了三天三夜來製定這個計劃。當他把計劃承給皇帝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樣,往日的神采也不見了,臉上滿是疲憊,人也瘦了整整一圈。
計劃得到皇帝等人的認可之後,他便開始安排人手暗中聯過西楚皇帝,計劃進行的很順利都察院安排在皇帝身邊多年的老臣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西楚皇帝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任務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如何一網打盡太後一黨,以及如何悄悄把武器人手運到西楚國都。最後柳易芩把目標訂在了太後最寵愛的女兒,玲瓏公主身上。玲瓏公主大婚太後自然會好好操辦,太後一黨必然會趕來道賀。然後,再利用都察院多年來在西楚皇城禁衛軍中安插的人手一網打盡太後一黨。以皇帝名義起義,那麽叛變便不叫叛變而叫勤王了,乃大勢所趨,正義之舉。
不過,對於誰去和公主聯姻這件事,太子、皇子、柳家兄弟、雲家兄弟和項皓這七位大燕國的未來掌權者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太子肯定是不合適的,太子是未來皇帝必然不可以涉險;而皇子還小,何況人又粗心大意也必然不合適;柳家老大柳易芝早已娶親,總不能為此休妻;雲家兄弟要在邊關帶兵隨時準備突入西楚,自然不能承擔這個任務了。
剩下的隻有項皓和柳易芩兩人了,可是項皓身份特殊又武功高強,派他去難免會引起西楚皇室的懷疑。再說以項皓的脾氣秉性,雖然他智謀有餘卻情商不足,很難會讓公主喜歡。雖然項皓因為自家妹子的原因堅決不同意他去,可是也不得不屈服於現實。最終隻能由柳易芩去聯姻了。
而對於柳易芩來說執行計劃、居中指揮都不是什麽難題,最難得卻是和玲瓏公主假戲真做。想要順利執行計劃,就必須要所有人相信他真的愛上了公主。而若想要所有人相信,隻有他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真的愛上了公主才可以。正所謂謊言若想騙過別人,首先要先騙過自己。
所以自從計劃開始實施以來他再也沒去見過項皘,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每每想到他將給項皘帶來的傷害他便覺得心痛,他怕自己會承受不了從而放棄一切計劃帶著項皘離開。可是他卻忘不了項皘,他甚至開始吃項皘喜歡吃的東西,喝項皘喜歡喝的酒,隻為了讓自己覺得她還在身邊。國家、愛情成了壓在他身上的兩座山叫他難以喘息。
本以為離開燕京會好些,誰成想都察院竟然又把項皘派來了,對此柳易芩到是可以理解,畢竟這次任務關係重大,一個不小心便會滿盤皆輸,那麽也意味著北燕隻能靠武力去強行攻戰西楚,可是戰爭要損耗國力,大燕周圍還有天蜀、南秦和柔然,大燕損耗不起。項皘畢竟是項家的人,單單從身份上就可以完全信任。
項皘的到來卻讓柳易芩的壓力更大了,每每看到項皘充滿傷痛的眼眸他自己也會覺得心痛的快要窒息了,可是他卻偏偏不能去安慰她,連句軟話都不能說出來。因為一旦他重新和項皘有所交集,那麽他們兩個肯定會忍不住相互慰藉、相互依賴。如今整個西楚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若是被人發現了什麽端倪那麽便前功盡棄了。
可是他真的狠的下心麽?當然不可能,若真的狠的下心,怎麽會因為她才到那天不曾吃東西而特意送吃的給她?若真的狠的下心,怎麽會每次別人來報告任務就讓她旁聽?又怎麽會喋喋不休的告訴她任務的進程?他這麽做別無他意,隻是因為她在他心中始終是最重要的。
雖然柳易芩極力的在壓製自己的感情,甚至試圖在她落水後用無視她的辦法來欺騙自己的心,可是心,真的能騙得過去麽?他到最後還是狠不下心來,還是親手熬了藥給她;還是會在她受傷時,用彈起屬於他們的曲子的方式來安慰她。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雖然不能擁你入懷,可是此生卻唯你不愛。‘世人謂我戀長安,其實隻戀長安某。’
柳易芩深深的明白,國家利益當前,連幾千人命都可以犧牲,更何況他們的小兒女之情呢?為了這些他必須去忍耐。
方延的出現卻讓他慌亂,方延對項皘的心意他不是不知,看著方延對項皘窮追不舍,他除了嫉妒和憤怒外別無他法。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決定讓方延帶項皘離開。雖然他很怕項皘會喜歡上方延。可他更怕項皘不離開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她會更加難過。
而項皘難過他自己也會跟著難過,每每看著項皘神情沒落、沉默不語,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她原本是個快樂活潑的女孩,卻因為自己失去了笑容,自己承諾與她的快樂半分都沒兌現,卻讓她承受了那麽多本不該承受的痛苦。項皘受傷的眼神和勉強的笑容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折磨,他很擔心自己會因為這種折磨而瘋狂。她早已融入了他的血骨,如今卻要生生分開,這種痛楚讓他已經有些難以自恃了。
如今他除了期望項皘離開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他不能隨性而為,隻因他姓柳;隻因他是大燕的子民,他必須為他的國家謀取利益。
一切為了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