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有情何似無情(中)
項皘在林子裏竭盡全力的奔跑著,可是身後的腳步聲卻依然越來越近,沉重的腳步踩在地上也踩在了她心上,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了。她不敢回頭去查看,更不敢停下腳步,直覺告訴她,回去會很危險,方延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方延了。
隨著不斷的運功、奔跑,項皘體內的毒似乎又在重新蔓延,疼痛逐漸席卷而來,她抓緊胸口的衣服,依舊拚命奔跑著,全然不顧自己已經接近崩潰的身體。
突然她的雙腳不知道被什麽纏住了,整個人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她扭身查看,纏住她雙腳的竟然是一根極細的銀白色絲線。她伸出手拉了一拉銀絲,可是卻拉不斷,這跟銀絲竟然極其堅韌,反倒是她的手被銀絲割出道道血痕。
項皘不甘心的四下摸索著,希望可以找到些尖利的石塊好割斷銀絲,摸著摸著她的手竟然摸到了一片滑滑的絲綢,從手感來看應該是一個人的腳。她心髒一跳,慌忙抬頭看去,一個身著藍衣,麵相憨厚的年輕人站在她麵前,正低頭冷冷的瞪著她。
這個人項皘是認識的,他是方延的隨從名叫阿寶,雖然隻見過他幾麵,但是他對方延的忠誠項皘還是知道的。她心中一沉,絕望的看著阿寶,曾經受到劇痛折磨時也沒流出過的眼淚,此刻卻如決了堤一般湧了出來。
阿寶厭惡的看看眼前淚流滿麵的女子,他真的很想把這女子就此除掉,不為別的隻為了少爺不要再被迷惑了,自家少爺為了這女子不知道被藏英會的執法堂懲罰過多少次了。可惜對於他來說少爺的命令不能違背的,他不能傷害這個女子。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道:“項小姐這是何苦呢?我家少爺對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麽做可著實傷了我家少爺的心。”
項皘沒有回應他,她知道和這個人說什麽都是徒勞的。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漠然的盯阿寶,心裏除了絕望就隻有一個人的影子了。
阿寶沒有再廢話,抓起項皘扛到肩上,向木屋走去。
項皘頭朝下被人扛在肩上,沒有半分掙紮,她心裏清楚即使是她武功未失,也依然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堅硬的肩胛骨隔在她的肚子上,讓她覺得一陣惡心,長這麽大從未受過這種委屈的她,此時心中卻出奇的平靜,也許是最近經曆的事太多的原因,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知道任性胡鬧的小女孩了。
阿寶幾個起落間就回到小木屋,這讓項皘不禁自嘲起來,項皘啊項皘原來你竟已經這般沒用了,你拚死拚活跑的路,不過是別人幾步的腳程。
扛著項皘的阿寶自然不知道肩上的人在想什麽,他也不想知道,他隻要知道自家少爺要這女子,現在他把她抓回來了。他推門進屋,把項皘丟到她屋中的床上就離開了,連項皘腳上纏著的銀絲都沒幫她解下來,在他看來這麽綁著她到好,免得她又跑了惹少爺生氣。
項皘被他粗暴的丟在床上,原本就因為毒發而渾身酸痛的身體,此時更如散了架一般,她費力的蹭到床角,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默默地發著呆,她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或許自己要永遠被囚禁下去了吧。
方延獨坐在漆黑的屋中,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酒,早在發現項皘逃跑的時候他就在喝了,他本是個從不飲酒的人,而此時他實在不知道除了喝酒以外,還能如何才能發泄出自己心中的情緒。 他輕籲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腦中不斷回憶著和項皘從初識到現在的一幕一幕。他從未想過原來項皘會如此討厭他,這麽急著想要離開他。
阿寶不知道何時走了進來恭敬的立在他身邊,方延抬眼丟給阿寶一個疑問的眼神,阿寶會意點點頭道:“人找回來了,就在房中。”阿寶沒有用抓這個字,其實事實已經和強抓無異了,可是他不想方延心裏難受。
方延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因為酒精的原因,讓他眼前一陣眩暈,晃了兩晃才勉強站穩。
阿寶見狀慌忙上前扶住了他,滿臉擔心的道:“少爺,你喝多了。還是先去休息吧。項小姐我會叫仆婦們照看的。”
“不要!”方延打開了阿寶的手,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翻湧的酒氣,然後邊腳步不穩的向項皘房間走去邊低聲道,“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正坐在床上發呆的項皘聽到開門聲心髒猛地跳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席卷而來。果然,一個健碩的身影出現在她床前,同時還有一股濃重的酒氣隨著身影一起而來。
項皘雙手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緩緩抬起頭對上方延那雙充血的眸子,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得瞪著眼驚慌地看著他。
方延也在仔細的審視著項皘,那動人的嬌顏他曾在夢中夢到過無數次, 他一直渴望著可以擁她入懷和她逍遙一世,可是為什麽她偏偏這麽想逃,甚至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強行運功,自己就這麽讓她討厭麽?就算死也不原意和自己在一起麽?方延想著想著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項皘。
本來正和方延對視的項皘見他突然伸出手來,心中不禁懼怕,女子本能讓她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身體,可是沒想到這個舉動卻刺激到了方延,他猛地伸出雙手抓住裹在項皘身上的被子,把她拖到自己麵前,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皘兒,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濃重的酒氣噴到項皘臉上讓她覺得一陣窒息,她慌忙把頭扭向一邊,伸手推了推方延,皺著眉頭道:“方延你喝醉了。”
“我清醒的很!”方延卻不允許她躲避,用手粗暴的扳回她的頭,臉對著臉,低吼道,“說,為什麽要跑?我對你不夠好嗎?你就這麽討厭我?這麽急著離開我?”
項皘被方延噴出的酒氣熏的發昏,她看著方延那雙變得更紅的眸子,不禁顫抖了起來,慌亂的解釋道:“方延,我沒有討厭你。”
“那你為什麽要跑?”方延的臉貼的更近了,兩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起。
項皘拚命的想挪開頭,可是方延的手卻鉗的緊緊的讓她無法移動,她隻好邊費力的推著方延邊低聲哀求道:“方延,你喝多了。求你別這樣子,我一直拿你當好兄弟的!”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雙唇便被一張滿是酒氣的嘴狠狠地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