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寒梅居(下)
夜晚的寒梅居人聲鼎沸,高高挑起的燈籠把附近的夜空映的如白晝一般。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打扮或妖冶或清純的姑娘們招呼著熟識的恩客。屋子裏觥籌交錯,歌舞聲、調笑聲、絲竹之聲混成一片。
而寒梅居後麵的梅林裏,卻有一間布置淡雅的書房,房中點著一盞精致的宮燈,一個男人坐在燈下認真地看著書,不同於前院的熱鬧,這裏仿佛被梅林隔絕起來一般,安靜得不似人間。 男人四十歲左右,雙目有神,下巴上的胡子修剪的整齊漂亮,給他增加了許多男人味。
屋門打開,洛玉京端著一盅銀耳羹走了進來,見男人讀書讀的正認真沒有打擾輕輕的把銀耳羹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男人身後靜靜的看著男人眼中滿是溫柔。
“京兒,你來了?”男人放下書伸手把洛玉京拉進懷中。
“梁大人~京兒來給您送吃的來了。”洛玉京嬌聲嗔道。
梁棟微微一笑伸手端過盅子,舀起一勺羹湯小心的送到洛玉京嘴邊:“京兒辛苦了,先給你喝。”
洛玉京媚笑著就著嘴邊的勺子喝下一口,那幅小女兒的做派完全看不出平時的很辣。
“京兒,從燕京新來的兩人個人有什麽異常嗎?”
洛玉京掏出手絹擦了擦嘴道:“異常是沒的。我叫人試探過了的,那個叫皘兒的丫頭平日粗手粗腳的,還有些功夫;至於司馬琴兒到是乖覺,不會功夫,身體也柔弱,通身上下一副大戶人家小姐的做派,琴也彈的好再加上宗室身份,現在客人都搶著找她去彈曲呢。”
“嗯。如果是宗室中人身邊的丫頭會拳腳到也有的。”梁棟輕捋胡須點頭又道:“你很少誇人,既然你都說彈的好,那我倒要去聽聽。”
“大人對他們有所懷疑?”洛玉京噘了噘嘴。
梁棟寵溺的捏了捏洛玉京的鼻子:“不得不防,別忘記那個叫瑩瑩的丫頭,皇帝的密探的能力可不能忽視阿。”
“京兒醒得了,大人放心。”洛玉京邊說邊鑽進梁棟的懷裏……
與此同時,另一邊寒梅苑傳出一陣陣淒慘的叫聲.……
“啊~~好疼!輕點!~~”柳易芩喊道。
項皘聲音悶悶的說:“忍著點一會兒就舒服了!”
“嗯嗯!好疼~不行了!饒了我吧!”柳易芩哀求。
項皘嚴厲拒絕:“不行!今天不弄出來會死人的!”
“啊~沒……嗯.……沒那麽嚴重吧?”柳易芩似乎要哭的樣子。
項皘慌忙安慰道:“呼呼!好了好了別吼了!要出來了!”
“啊~!嘶~~”柳易芩大喊一聲後又深吸了一口氣。
項皘喘著粗氣:“呼~終於出來了,舒服了吧?”
“可是阿皘,還是好疼。”柳易芩整張臉皺到了一起,委屈的道“這馬蜂好生厲害都蜇腫了。”
項皘一手叉腰一手拿著一把三寸長小刀仔細觀察著上麵剛挑出來的蜂刺:“誰叫你那麽笨的?看到馬蜂窩掉地上還傻站在哪裏,你不知道跑麽?還好沒蜇到臉不然毀容了看誰以後還要你?”
“書上說,遇到成群螞蜂跳到水中方才有效果。不然跑也是徒勞反而激發了馬蜂的攻擊性。”柳易芩一臉委屈的道,“可是附近沒有水呀!”
項皘被這番話氣的牙癢癢,舉著小刀走過去惡狠狠的說:“柳!書!呆!你讀書讀傻了吧!?那種時候還想起書中的話?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現在早就去見孔子去了!”
柳易芩看到項皘凶神惡煞的舉著小刀過來心中一慌,滿臉惶恐的拉緊衣服道:“你還要幹什麽?”
“幹什麽?”項皘拿刀背敲了敲柳易芩的衣領道,“快把衣服脫了。”
柳易芩拉的更緊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後背還有呢!你想中毒身亡啊?”項皘暴走。
“不要!”柳易芩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聖人有雲:男女授受不親!”
“少廢話!”項皘跳上床一把柳易芩狠狠的按倒,然後騎在了他的背上。
“你怎麽坐我身上來了!?”柳易芩扭動著身子不甘的喊著。
“切,我又不是沒坐過。”項皘皺著眉試圖解開柳易芩的腰帶,無奈這腰帶的結打得實在太複雜了半天也解不開,最終她心中一怒抓緊領口雙手一用力……
隻聽“嘶啦~~”的一聲綢布撕裂的聲音混合著柳易芩“啊~”的慘叫聲在屋中回蕩,良久方休.……
“好了!”項皘從拍了拍柳易芩的後背然後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道,“起來吧!”
柳易芩緩緩從床上爬起來,衣服隨即掉落到了腰間,漆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上襯出雪白的肌膚,身上被馬蜂蜇過後留下的紅斑點不僅沒有破壞了這份美感反而增加了一絲妖媚,長長的睫毛垂下露幽怨的目光。
“還不快把衣服穿上當心得風寒!”這幅畫麵看的項皘麵紅耳赤,趕緊背過了身去。這家夥怎麽了?怎麽好像被非禮了一樣。
“阿皘~你要對我負責。”柳易芩滿臉悲傷的穿起衣服幽幽的道。
“哎?”項皘被柳易芩說的一愣。負責?負責什麽?為什麽這話聽起來這麽熟悉呢?好像我以前說過?
“我從小就暈針,現在被你搞的好難受!”柳易芩的臉色果然很蒼白連嘴唇都白了。
“好了好了~”項皘安撫著柳易芩,不禁無奈,平常那個成熟沉穩又冷靜的柳易芩哪裏去了?現在這樣子莫非被蜇傻了不成?“我去廚房給你拿點核桃酥來。好不好?”
“不行,我要你給我做!”柳易芩表情和語氣就像對著大人撒嬌要糖果的孩童一樣。
“我隻會做毒藥!”項皘無語,這人不會真傻了吧!?這個樣子讓我回去怎麽和柳家交代?“你若是要吃等回了家我做給你吃!到時別不敢吃!”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隻要是阿皘做的,哪怕是毒藥我也會吃的。”柳易芩見目的達到了開心的一笑,轉眼間已經回複了從前的淡定從容。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一語成讖,多年以後他真的吃下了項皘給的毒藥。
“柳書呆!”項皘再次暴走“你耍我!?”
柳易芩嬉笑著安撫道:“阿皘,莫氣。我是真的看到這些利器就不舒服。我從小身體不好總是要針灸吃藥的,久了也就怕了。”
項皘看著柳易芩仍然蒼白的臉撅撅嘴,揮著手道:“好了好了!饒了你了!”
“那你答應我的給我做吃的?”柳易芩試探。
項皘一邊擦拭著小刀一邊瞥了他一眼:“我項皘一言九鼎,你敢死我難道還不敢埋麽?”
柳易芩會心一笑隨即轉移話題:“阿皘,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馬蜂窩其實是有人故意丟的?”
“哎?”這話說得項皘一陣莫名,什麽人會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