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晨曦、清輝
就在母女吃飯的時候一個丫鬟通報柳府的管家帶著一個小童上門拜訪。
聽到這話謝之妍心中猛的一跳,滿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連忙命人將管家請了進來。
不多時, 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男人隨著丫頭進來,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多歲的小童,正是柳易芩的書童雙喜。
柳府管家恭敬的向謝之妍行禮道:“給項夫人請安了。小的來也不為別的,我家二少爺到陸府造訪如今尚未歸家,聽他的書童說二少爺是和府上大小姐一起離開的。不知項小姐可否告知我家少爺的下落?”這番話說得雖恭敬但是口氣卻頗為不善,自家二少爺從小聰慧伶俐備受夫人的偏疼,如今突然失蹤府中早已鬧得天翻地覆了。
“什麽?那書呆還沒回去?”項皘猛的跳起來,她雖然把柳易芩丟在野外,可是丟的卻並不十分遠,走上一兩個時辰也就可以回到城裏了。可是項皘卻忽略了一件事,她是按照自己的腳程計算的時間,而柳易芩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怎麽可能同她相比呢?
“是,還請小姐明示!”管家見項皘神情有異料定少爺失蹤必與之有關,這燕京女魔頭的脾性全京城誰不知道?
項皘也不回答,摔下筷子跑出了飯廳,邊跑邊打了聲呼哨她的胭脂馬便從後院跑了出來,項皘豪不停留,足尖點地翻身上馬,輕揮馬鞭,動作一氣嗬成。
待謝之妍同柳府管家追出來時,項皘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柳易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看著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計算著時間,他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遠的路,從小身體就不好的他被柳夫人禁足於府中,害得他隻得在屋中整日以看書樂,十幾年下來到也落了個才子的名聲。
整理下被摔破的長衫,辨明方向繼續走著,突然路邊跳出來四個麵容猥瑣的男人,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柳易芩。
柳易芩看到對麵的四人便心道不好,表麵卻仍然保持著淡定的向四人行了個禮道:“四位大哥有禮了,小生從外地來到燕京投親戚,不料卻迷了路,不知四位可否明示,他日必有重謝。”
“嘿嘿,謝?他日謝,不如今日就謝。”
“就是,他日我們去那裏找你?”
柳易芩暗自苦笑了下,今日算是遇上麻煩了:“在下出門在外又路遇山賊,銀兩早已被搶光了,隻有這柄扇子還值點錢,四位大哥若不嫌棄。”
“呸,一把破扇子就打發老子了?”這混混並不是識貨的人,並不知道柳易芩手中的扇子是稀有的象牙所製。
“嘿,看著小子細皮嫩肉的必是富家公子,身上說不定藏著什麽好東西,哥幾個給我搜!”
說罷四人便圍了上去手腳並用撕扯著柳易芩的衣服,不多時他身上便隻剩褻衣了。
項皘棄了馬運起輕功滿山的尋找,終於在一條小道邊看到正在被四個男人非禮的柳易芩。項皘見柳易芩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無力抵擋樣子頓時瞋目切齒,她深深地恨自己為什麽要那麽衝動把他丟在野外害他受到如此大辱。
柳易芩見四個混混撲了上來,自知今日這搶劫算是沒法逃了,他也懶得反抗索性閉上眼睛任他們在自己身上搜著。
就在柳易芩準備認命的時候忽覺得麵前一陣風撫過,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手頓時不見了,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四個混混倒了一地,而且自己麵前卻擋著一個一身紅衣的倩影。
項皘轉過頭看到柳易芩衣衫被撕破,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玉白的臉上還有一道紅紅的傷口,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一翻兩把短小精致的匕首便出現在手中,嘴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狠狠的說:“淫賊,今日我便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項皘的這一聲‘淫賊’不隻叫得四個混混一愣,連坐在地上的柳易芩也為之一愣。這稱呼到底是從哪兒說起的呢?
項皘轉了轉手中的匕首,緩步走向四個混混 ,四個混混已經被她身上的殺氣嚇的屎尿齊流,滿臉驚恐的連連搖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易芩心下不忍,自己雖然差點被這四個混混給搶劫了,可是畢竟沒有受到什麽實質的傷害,犯不著為此搭上四條人命。
“阿皘,算了。”柳易芩拉住項皘的衣角。
項皘看著柳易芩憔悴的麵容再想起他剛剛的遭遇,不忍拂了他的意,便轉頭咬牙切齒的道: “公子都替你們說情了,還不快滾!”
四個混混如臨大赦,連滾帶爬的跑了。
項皘神情複雜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柳易芩,心裏十分難受,想起初見時柳易芩一身白衣千塵不染;一臉笑容淡定從容,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任性受到如此侮辱。項皘抿了抿,斬釘截鐵的說:“柳易芩,你放心!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負責?”柳易芩被這兩字搞得一愣,饒是他聰明絕頂,此刻也猜不透這小女兒家的心思了,“負責什麽?”
項皘看到柳易芩一臉莫名,便咬了咬牙道:“當然是……我會嫁你的,所以你不用覺得自卑!”
“啊?”柳易芩被項皘的舉動搞得越來越莫名奇妙了,為何突然說要.……嫁他?
項皘低著頭不敢看柳易芩,自顧自的說:“我知道我既不溫柔又不可愛,還不會女紅更不會下廚做飯,可是..可是我會學的。你放心以後我保護你,不會叫你再被人欺負了!”
柳易芩聽她這麽說又見她頭埋得低低的,想是其中必是有了誤會,於是深吸一口氣問道:“阿皘,為何突然這麽說?我又為何要自卑?”
項皘驚訝於他的淡定,在她印象中男人遇到了這種事應該比女人更加痛不欲生才對啊!“你……你不是被那四個男人非禮了麽?放心我不會介意這種事的。”項皘越說越小聲,語言中還帶著一絲難得的溫柔。
這番話讓柳易芩消化了半晌,待他想清楚前因後果之後忍不住爆發出一陣自他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大笑,此時若是被人見到必定認不出眼前的人便是那個從容優雅的濁世佳公子柳易芩。
項皘被他的笑聲氣的臉色發青,自己一個女孩家主動提出這種事已經很叫她難堪了,如今還被他嘲笑,自己就這麽不堪嗎?娶自己就這麽可笑嗎?
柳易芩捂著笑得生疼的肚子看了看項皘,見她麵色陰沉眼圈微紅,知道自己的表現叫她難看了,趕忙收起笑容正色道:“阿皘,你誤會了。我並未有被非禮,那四個混混隻是求財罷了。”
項皘滿臉尷尬的瞪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沒想到自己竟然搞了這麽大的一個誤會,而且還對他說出那些話,此時項皘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
“阿皘,謝謝你。”柳易芩微笑的道,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就如同清晨的陽光一樣明媚溫暖,卻又不刺眼。 看著項皘的倩影,他的心裏似乎多了些什麽。
明月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把一片清輝灑在了天地間也灑在默默相對的兩人身上。
月下的柳易芩,嘴唇微勾,黑眸明亮,如同這充斥在天地間的月光一般,皎潔、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