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心結
夏貴妃在來的路上已經從太監的嘴裡知道朱栩駕崩了,也知道朱栩要朱泓過繼到他名下並把皇位傳給朱泓,因此,她在聽到朱泓說「太子繼位」時打斷了他。
「姨母,皇上叔叔走了,你,你沒趕上。。。」朱泓上前扶住了夏貴妃。
「孩子,我都知道了,你聽姨母一句話,這皇位既然皇上說了由你繼承你就別謙讓了,如果淵兒身體健康的話,姨母絕不跟你推辭,可他現在這樣子。。。」夏貴妃抱著朱泓嗚嗚哭了起來。
朱淵見自己的母妃都不贊成自己繼位,想著可憐的父皇果然沒有猜錯,難怪父皇要殺母妃,原來父皇早就算到了這一刻,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父皇最後為什麼要改主意呢?
朱淵越想越氣越想越怒越想越悲,最後只覺得胸口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顆心咚咚的又像是要往外蹦出來,他忍了忍,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哇」一下吐出了一口血,隨即暈倒在地了。
朱泓忙把他抱起來送到隔壁的屋子裡,一面喊太醫一面命人去請玄智大師,夏貴妃見此也顧不得去憑弔朱栩了,而是坐到了朱淵的身邊,握著他的手不停地摩挲。
太醫壓根治不了朱淵的病,因為他也不是病,而是餘毒複發,但有一點太醫說了,朱淵的身子是不能勞累不能受刺激的。
這一點夏貴妃倒是早就聽玄智大師說過,這也是她為什麼不贊成朱淵繼位的重要理由。
因為對一位母親來說,孩子的性命比那些虛名什麼的要重要的多。
「泓兒,你聽姨母的,你弟弟他是真沒有這個命,你若是非要把他駕到那個位置上,那是真的害他不是為他好,聽姨母的,那個皇位還是你來繼承。」夏貴妃一手拉著朱泓另一手握著朱淵的手。
「可太子,他。。。」後面的話他沒法說下去。
因為他不止一次答應皇上會讓太子繼位,會傾盡全力輔佐太子,因此,他若是食言的話擔心過不了太子那一關。
偏太子方才又因為皇上的死和他起了嫌隙,這個時候他若是答應繼位,無疑是在太子的胸口再插一把刀,以後再想化解這份怨恨就難了。
故而,朱泓也是左右為難。
「不如這樣吧,宣布太子繼位,不過這段時日太子就別跟著上朝了,先靜養些時日,等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再說。」謝涵提了一個建議。
夏貴妃張了張嘴,剛要再勸朱泓幾句,可巧太監在門口說,六部的官員和一些勛貴大臣來了,朱泓只得先出去處理皇上的後事。
好在玄智大師也很快來了,他一進來便被帶到了朱淵的炕前,先給朱淵診脈,隨後給朱淵扎了幾針,見朱淵醒了,再喂他吃了一粒丸藥。
「你們都出去吧,老衲和太子談談。」玄智大師說道,他已經從朱淵的脈象中知道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也好,有勞了。」夏貴妃擦了擦眼淚,又俯身摸了摸朱淵的臉,「孩子,好好聽大師的話,母妃去看看你父皇,一會再來看你」。
朱淵看了夏貴妃一眼,把臉扭向了一旁。
夏貴妃見此嘆了口氣,倒是沒再說什麼,謝涵見此上前兩步,扶著夏貴妃進了朱栩的屋子。
屋子裡只剩些妃嬪宮女太監什麼的在哭喪,那些官員和族老們都在外面的大殿商議事情,故而夏貴妃徑直走到了炕前,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這個陪了她將近二十年的男人來。
說實在的,這一刻夏貴妃心裡更多的是悲涼,自己的男人死了,居然臨死都沒想著要見她一面,這讓她這個在外人眼裡寵冠後宮長達二十年的貴妃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謝涵從夏貴妃的臉上讀出了哀莫讀出了意冷,想了想,勸道:「姨母,皇上想必也是出於愧疚才沒有見姨母的,當初他下那個旨令也是被顧家逼的,並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這些年他一直被這些勛貴們拿捏慣了。」
夏貴妃聽了這話冷笑道:「正因為此才更讓人覺得悲涼。罷了,人都走了,現在說什麼也無益,咱們也跪下來送他一程吧。」
說完,夏貴妃轉身往後走了幾步,找了個空檔跪了下去,緊接著,悲悲切切的哭聲響了起來,至於這哭聲是為皇上還是為她自己的命運,謝涵就不得而知了,倒是謝涵自己,著實為皇上的離去很是痛哭了一場。
也不知是不是跪的時間長了還是屋子裡的氛圍有些壓抑,總之,謝涵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堵堵的難受,只是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於此同時,另一間屋子裡玄智大師和朱淵的談話也到了尾聲。
玄智大師先是問了些朱淵和朱栩相處的日常,也問了些他和朱泓相處的日常,不知不覺就把朱淵的話帶了出來,也就知道了朱淵的心結所在。
「老衲問你,如果當初換成你是趙王,你會怎麼做?」玄智問道。
朱淵搖搖頭,「孤不知道,孤,孤。。。」
「你願意讓你母妃死嗎?」
「當然不願意。」朱淵急切地問道。
「可當時的情形你只能選一樣,要麼是抗旨,要麼是你母妃死,抗旨的後果是什麼你清楚嗎?」
朱淵點點頭。
「趙王明知道抗旨的後果是什麼還是擔了風險去救你母妃,這說明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也不小了,這些年趙王為你做過什麼你也清楚,不說別的,單就這兩次進蜀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孩子,你絕對想不到他們第一次進蜀遭遇了多少兇險多少追殺,可就是這樣,只要你父皇有需要,他仍是丟下自己待產的王妃再次進蜀了,孩子,你要知道,那可是大雪封山的大冬天啊,他是在以自己的命在跟老天爺做生死之搏呢,可你父皇對他又做了什麼?」
「可父皇是被他害死的。」說完朱淵低下了頭。
玄智大師說的這些他都清楚,也不是不感激不是不領情,可這些跟他父皇的死來說就有些不夠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