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開誠布公(三)
得到梁銘病重的消息,梁茵的母親顧雯去了一次監獄想探監,可惜被獄卒攔住了,說他是通敵的嫌犯,不能見人。
顧雯不甘心,便去求顧霖,偏這個時候顧霖又跑去了榆關,於是顧雯又追到榆關去了。
可顧霖說他也沒法,說這個案子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在審,他和梁銘是親屬關係,本就該迴避,這個時候湊上去不但於事無補而且還會引火燒身。
心力交瘁的顧雯從榆關回到幽州,正打算去京城求求她父親顧諾,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動身便聽到梁銘病死的消息。
「我母親知道這個消息后一夜白了頭,她一直不肯相信父親會通敵,我父親那麼恨韃靼人,我的祖母和姑姑都是被他們禍害致死的,他怎麼可能會去通敵呢?」梁茵嗚嗚哭道。
儘管時隔這麼多年了,可每次想起父親的含冤而死和丈夫的抑鬱不得志,梁茵仍是意難平。
「岳丈一死,倒賣軍糧的黑鍋也有人背了,本該是顧家的責任卻全算到了我岳丈頭上。」李堯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那些糧草到底是經誰手轉給雲知府的?」謝涵問道。
「你怎麼知道當年的知府姓雲?」李堯立刻反問道,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說出這位知府的姓氏。
「朱公子告訴我的。」謝涵接著把她那年扶柩回鄉遇到土匪一事說了,重點自然是那對主僕,以及她們後來來村子里找林采芝的經過。
「我這才知道,原來林先生跟那對主僕有關聯,後來,外祖父帶兵來幽州后,我路過沙石鎮又遇到那對主僕,可惜,沒有看到她們進城找外祖父。對了,那位林先生從我這回京城后嫁給外祖父做小了。」
「你說的林先生如今快三十來歲,那位找她的夫人如今也約摸快四十了吧?」梁茵問道。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人選。
說起來梁茵年輕的時候顧雯也喜歡帶她去參加府城的這些官太太之間的聚會,因此她對府城的這些夫人太太以及閨閣小姐還算熟識。
雲知府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大女兒年齡比梁茵小一兩歲,叫雲彩,兩人年輕時沒少在一起參加各種聚會,還算熟慣。
小女兒則比梁茵小了十一二歲,梁茵只知道她叫雲霞,別的就不太清楚了。
說起來這位雲彩當年在幽州也算是一個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還會舞劍,長相也十分可人,笄年後嫁給了當時的幽州知州。
這位知州也是新近喪偶,年歲倒不大,剛三十,也算是青年才俊了,是科舉出身的,因此,雲彩雖不是十分願意,可也沒反對。
說來也是這位雲彩姑娘命苦,好日子沒過兩年,父親便出事了,同時受牽連的還有自己的夫君。
因為這位知州也參與到了這次事件中,此外,兩人還曾經挪用了幽州興建水利的工程款,造成了幽州三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的悲慘局面。
「雲知府的案子判決后,這位知州也是斬立決,兩人的家眷應該都是被發配去了金州,至於這位雲彩姑娘後來去了哪裡我還真不清楚。」梁茵說道。
「那什麼情形下可以把人贖回來?」謝涵問道。
「很難。」梁茵搖頭,「除非皇上翻案。」
「會不會可能是外祖父和雲知府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把這對姐妹留了下來?」謝涵問。
「可這也太冒險了吧?」梁茵轉過身子去問李堯。
「金州那邊是沈家的地盤,你大舅想換兩個人回來應該還是不難的,只要這兩人別再拋頭露面。女子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幾個人見過她們的真實面目?再說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人的相貌是會發生變化的。」李堯冷笑著說道,「就是不知他從雲知府那敲詐了多少銀兩。」
這話正好觸動了謝涵的心事,「表姨,表姨父,我還有一事不解,顧家要這麼多銀子幹啥?」
從梁銘到雲知府再到何昶,這幾個案子牽扯的金額都不小,她委實想不明白顧家為什麼要這麼汲汲營營地算計。
「這件事說來我也好奇,我後來問過我母親,我母親說這些世家經過這麼多年的分化大部分只剩一個空殼了,顧家也是如此,所以才會想著用這些庶女去做棋子換取更大的利益。否則,他們憑什麼還能活得滋潤這麼光鮮?說白了,顧家的家產是好幾代庶女換來的。」梁茵忿忿說道。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些吧?」謝涵搖搖頭,她不太相信這個理由。
如果梁銘、何昶貪墨的只是一筆小數,說不定皇上還不會發覺,梁銘和何昶也不用送命,還能細水長流地為顧家賣命。
可動輒數十萬數百萬銀兩,這不明擺著就是一鎚子的買賣,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不大像是顧家當家人的眼光。
再說了,顧家再不濟,還有自己的田產和鋪子以及俸祿,並不是完完全全的坐吃山空,論理不至於這麼迫切這麼貪婪。
「你是不是聽到了別的什麼傳聞?」李堯見謝涵搖頭,問道。
「沒有,正是因為沒有,我才想不通,不瞞你們說,我甚至還一度猜過顧家是不是想謀反。」謝涵說完看向李堯。
她想聽聽李堯的看法。
他在軍隊這麼多年,肯定比謝涵更清楚顧家的軍事實力。
「謀反倒不至於。」李堯思忖了一下,搖頭了,「首先,顧家的兵力不夠,離謀反還差的遠呢;其次,儘管我不喜歡你外祖父,但我承認他還算是一個忠臣,要是沒有他,幽州、雲州、燕州說不定還在韃靼人手裡呢;第三,如果他真要謀反,他應該趁韃靼人打進來的時候起事,這樣的機會有過兩次,可他都沒有動,因此,他應該沒有反意。」
李堯的觀點倒是和謝涵不謀而合,看來,不是造反,是顧家真的缺銀子了。
可謝涵總覺得有兩個地方不太對勁,一個是外祖父病得有些蹊蹺,這一世比上一世提前了兩個月,但共同點都是在幽州犯病的;其次,涉案的銀兩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