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我的錯
從顧家回到自己家，謝涵什麼也不想說，先去泡了個熱水澡，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後進了張氏的屋子。
彼時謝耕田和新月彎月幾個全都擠在張氏的炕上聽張氏學顧家的事情。
說起來張氏心裡也有一肚子的疑問，只是方才在馬車上不好問。
還有，後知後覺的張氏才發現今天她把最重要的人物皇上給忽略了。
那是皇上啊！
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她居然只是給他磕頭行了個禮，也沒顧上好好看一眼。
「來，涵姐兒，你來說說，見皇上那一段我有點暈乎乎的，那會光記得應對顧家那幾個女人了。」張氏見到謝涵進來，笑道。
「娘，還是先聽聽涵姐兒說說那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會反對一會同意的？」謝耕田問道。
他記得當年高升好像跟他提過一件事，那就是三弟好像真的和顧家議過親，只是後來後悔了，為此，高升還特地找他商量過對策怎麼拒絕顧家呢。
可後來三弟一沒這件事卻不了了之了，這說明顧家是不同意。
這他就搞不懂了。
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顧家為什麼會在這當口提出要促成這件事？
就算是為了讓老頭子走的安心些，也沒必要死摳著這件事不放吧？
謝涵有這麼重要？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陰謀？
「那庚帖確實是我父親的筆體。」謝涵把當年回揚州父親被顧琦逼迫的情形學了一遍。
「當年我父親就是因為我的命格不好，所以才把庚帖送給了顧家，以為顧家會放棄這門親事。事實也的確如此，父親一沒，他們誰都不提這件事了。誰知這會偏被他們拿了出來。說白了，還不是我外祖父看我現在有幾分能耐又深得皇上的喜歡，再加上我手裡有不少銀子，所以才想促成這門親事，可外祖父母和大舅娘卻不同意，她們嫌我出身低。」
左右張氏和謝耕田他們也不清楚父親到底給自己留了多少家產，也不清楚那些大戶人家到底有多少家產，所以謝涵找的理由也說的過去。
「這是什麼話？你出身還低？」謝耕田不懂了。
當年顧家的女兒都肯嫁給三弟，三弟的出身不比謝涵低多了？那會的三弟有啥？
「就是啊，你不比你爹當年強多了？」這個問題張氏也不懂。
謝涵聽了苦笑一下。
她總不能說顧家當年看上自己父親是因為父親有潛力，可以替顧家辦事。
再說母親是庶女出身，在顧家人眼裡本來就是用來當棋子的，可顧鑠卻不一樣，顧鑠是顧家未來的掌門人，是顧家手心裡的鳳凰，哪裡是一個卑微的庶女生的女兒可以染指的？
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可以給張氏幾個普及一下妻和妾的區別。
「因為我母親是一個庶女，也就是說我母親的生母是一個妾，妾生的孩子是沒有地位的，我母親以前在顧家沒有地位的，所以他們也就看不上我了。」
「啊？那以後元元出去是不是也得被人輕視？」新月很快聯想到了謝瀾身上。
連謝涵都這樣才貌雙全的人不受重視，那謝瀾就更沒地位所言了。
「放心，我不會虧待他的，我會好好教導他的。」謝涵正色說道。
這個弟弟有多來之不易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他是父親為她謀划的依靠，是父親為她做的最後一件大事，所以她絕對不能辜負。
「聽見了沒，以後記住了，咱家的女孩子千萬不能去做妾，咱們家的男孩子也不能娶妾，回去之後就說是我定的家規，必須遵從。」張氏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她可不想自己的孫子孫女將來去遭受那種屈辱，哪怕窮一點苦一點，也要活得堂堂正正，活得自在。
「是，娘，放心吧，回去之後就跟孩子們好好說說。」謝耕田點點頭。
見謝涵有點萎靡，謝耕田體貼地下了炕，讓她早點休息。
這一晚，謝涵是和張氏、新月彎月擠在一張炕上的，因為她猜想顧霖未必能熬得過今晚，她怕自己多想會害怕，有一個老人在身邊多少能安穩踏實些。
事實也的確如此，張氏親手把謝涵摟在懷裡哄著了，只要謝涵稍一翻身或囈語什麼的，張氏不是親吻她的額頭就是拍打她的後背，這才讓謝涵睡了一個安穩覺。
天亮之後，儘管沒見顧家人過來送信，可謝涵略一思忖，還是換上衣服帶上司書和司畫進了顧家大門。
顧霖依舊躺在炕上，謝涵進去的時候屋子裡只有秦氏和顧琰、顧鑠在。
原來眾人都以為他挺不過昨晚，所以都守了一夜，這不天一亮，見老爺子熬過去了，顧琰便讓大家回去歇息了。
見到謝涵，秦氏眼睛里幾乎能噴出火來，還是顧琰把她攔住了，並把她帶出去了。
這時，屋子裡只剩下顧鑠和躺著的顧霖，謝涵明顯覺得不妥，剛要告辭離開，顧霖開口了。
「涵姐兒，來，這會也沒外人，你跟外祖父好好說說，你為什麼不願意嫁給鑠哥兒？」
「也不為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出身低，配不上，還有，外祖母和大舅娘都不喜歡我，也不同意這門親事，我嫁進來也沒有好日子過。」謝涵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可老爺子發問，她又不能不回答。
「不會的，涵妹妹，我會對你好的，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好的。」顧鑠忙道。
謝涵聽了這話凄然一笑，「大表哥，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輕易許願。」
「你怎麼就斷定我做不到？」顧鑠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
謝涵聽了沒再回答。
「孩子，我懂了，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顧霖長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懂了。
他不是顧鑠，尚還年幼，所以還不會洞悉人心，更不懂後院那些見不得人的臟手段。
而秦氏那人沒有比他更了解的了，且她有多嫌惡謝涵也沒有比他更清楚了，更何況，自家老婆子還一門心思想要嵐丫頭進門，所以顧霖大膽斷定，即便謝涵勉強嫁進來了，只怕在秦氏手裡也未必能過滿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