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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畫里的秘密

  因在喪期,不許喝酒,謝家這頓年夜飯吃的很安靜。飯後,顧珉大概嫌家裡氣氛太肅靜太壓抑,帶了兩個隨身小廝去街上轉悠了。


  而顧玡因為剛從大明寺回來,大哭了一場,再加上風雪天出門吃了不少寒氣也受些顛簸,便說要去好好泡個澡鬆快鬆快,也帶著丫鬟們早早離開了。


  何青何悠見母親不太舒服,且謝涵也是懶懶的,幾乎沒有什麼猶疑便跟在母親後面離開了。


  謝涵見只剩自己一個人,招呼了司琴幾個跟著她回房,也泡了一個熱水澡,待司琴替她把頭髮絞乾后又命她點了一炷香,然後命司書去把各屋子的炭火攏旺一些,接著命司琪把她的指套找出來,一切準備妥當后謝涵坐在了琴架前。


  一曲委婉纏綿的《憶故人》之後,謝涵想起了父親抱著自己彈琴的情形,也想起了母親手把手地教自己彈琴的情形,更想起了往年除夕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情形,謝涵的眼淚落了下來。


  「小姐,要不別彈了,我們做點別的吧?」司書見謝涵對著琴垂淚,上前勸道。


  「做什麼?」司琪瓮聲瓮氣地問道。


  「要不畫畫吧,小姐準是想老爺夫人了,不如就畫老爺夫人吧。」司書見過謝涵畫畫,她覺得那些花花綠綠的顏料比這彈琴好玩多了。


  「畫畫?」謝涵想起了父親留給她的幾幅畫作,有她的也有母親的,當然還有父親自己。


  「司琴,你把我父親的那幾幅畫找出來,就是上次我二舅送去裝裱的那幾幅。」謝涵記得好像就有一幅是父親抱著她彈琴的畫面。


  司琴見謝涵不哭了,忙歡喜地去隔壁書房把那幾幅畫找了出來鋪在了書桌上,見謝涵走過來,她怕光線不夠亮,又點了幾根蠟燭。


  謝涵站在了椅子上,趴到了桌上,她第一眼看的就是那幅父女彈琴圖,上面還有父親的題跋,「小女藝未精,曾嫌嘲哳音,今思昵昵語,奈何千里遙。」


  看著上面的題跋,謝涵知道父親畫這幅畫時定是非常的思念自己,要不然也不會發出奈何千里遙的感慨,可惜,女兒沒能早些回來,如果早些回來,說不定這一切還能來得及挽回。


  想著想著,謝涵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落了畫上,洇了開去。


  「小姐,快別哭了,回頭你又該心疼這幅畫被糟踐了。」司琴見眼淚在畫紙上洇開了,忙喊了一句。


  「糟糕。」謝涵也反應過來了,忙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放在了畫紙上,想把淚水吸掉。


  待把淚水吸幹了,謝涵再次趴在了畫紙上,她想仔細看看這幅畫有沒有被毀壞,看著看著,謝涵突然發現了一處異樣,父親的右手摟住了她,食指卻指向了琴尾,左手則放在了琴弦上,且左手的姿勢也不是正確的彈琴姿勢,大拇指翹著,指向了琴頭,其他四個手指則搭在了琴弦上。


  這是什麼姿勢?

  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

  難道說琴頭琴尾有什麼秘密?

  想到這,謝涵有些坐不住了,忙起身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琴架前把琴抱了起來,剛要查看一下琴尾,見司琴正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己。


  「我沒事了,你們都去沐浴吧,我去書房安安靜靜畫一會畫就好,我想自己畫一幅彈琴圖。」謝涵解釋了幾句。


  不管琴頭琴尾有沒有秘密,她都不想讓司琴幾個知道,不是她懷疑她們幾個的忠心,而是這秘密關聯太大,一個弄不好就全家遭殃了。


  「那我給小姐兌顏料。」司書笑呵呵地竄到謝涵面前。


  「我什麼我,又忘了,要說奴婢的。」司琪拍了下司書的頭。


  她可沒忘了前幾天史婆子教謝涵規矩時一旁的司書不小心說了一個「我」,結果卻被史嬤嬤要求掌嘴,最後還是謝涵開口了,說她是一個新來的,就這史嬤嬤還訓了司書半天呢。


  「好了,你們都去吧,今兒不用顏料,我自己磨點墨就可以了,回頭準備點宵夜,晚上我們四個一起守歲。」謝涵這會哪有心思去調教丫鬟,抱著琴進了書房。


  司琴看著謝涵的背影,搖了搖頭,倒是也沒說什麼,而是把還要往書房裡沖的司書拉了回來,命她和司琪一起去沐浴更衣,而她自己則拿著針線笸籮坐到了堂屋的羅漢床上,這樣不管是誰要進來她都能先知會小姐一聲。


  再說謝涵抱著琴進了書房,先是把琴翻過來查看了一下,琴背除了「秋塘寒玉」四個大字外,旁邊還有兩個印章和一行小字,其中一個印章是前朝的一位收藏家刻上去的,那行小字是他收藏此琴的時間地點,另外一個印章是父親新加上去的,是父親的字「耕農」。


  時間地點都沒有什麼毛病,謝涵的眼睛落在了「秋塘寒玉」四個字上。


  秋塘,又是池塘,是巧合還是刻意?

  謝涵思索了片刻,打算還是放下這件事,因為她現在絕對沒有這個能力去找尋答案的。


  正要翻過琴背時,謝涵的小手卻突然鬼使神差地伸進了琴背上的龍池和鳳沼兩個出音孔,誰知竟然真的觸摸到了一點類似於紙張的東西,費了半天勁,最後還是藉助了一根繡花針,謝涵才把那張薄薄的捲成小細條的東西撥弄出來了,打開一看是一張五萬兩的銀票。


  這下謝涵有點不淡定了。


  父親給她的銀兩已經超出了家裡正常的收入,這又來了一個五萬兩,顯然這銀子不是正道來的。


  不是正道來的,謝涵很自然地聯想到了何昶的貪墨案,難道說父親真的密下了這筆銀子?

  可謝涵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追問這筆銀子的是顧家而不是何家?

  還有,父親守著兩淮鹽政這個職位,為什麼要去趟何昶和顧家的那趟渾水?


  因為幾萬兩銀子得罪顧家搭進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不對,肯定是不止是幾萬兩。


  謝涵想到了父親一共留給自己五幅畫,說不定其他的畫里也有秘密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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