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逆襲74薇薇安與霍華德
「我想要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絕望的亡靈天災。」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我是很有點羞恥的，畢竟本大爺已經過了可以正大光明報復社\會卻不被懟的年紀了，可人在氣頭上那是什麼都能幹出來，仗著自己臉皮厚說點中二宣言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管，這就是人之常情，不是就宰了你。
好在霍華德並沒有在意我的突然犯病，他老人家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很有長輩樣的，對於小輩的各種毛病錯誤都能好好包容，雖然喪心病狂起來也不是人就是了。
「實在是沒想到啊，」他嘆了口氣，「我被他們調來了這裡，弗朗特維奇侯爵遇襲以後就退居了二線，竟然被他們趁機鑽了空子。」
「您為什麼會在這裡引發亡靈天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乾脆就直接問了當事人。
「哦，這個啊，」霍華德笑眯眯的看著我，「因為他們邀請我來一起討論如何討伐亡靈，我就只好親身上陣幫他們實戰感受一下啦。」
這個回答實在是太出乎意料，我感覺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
找霍華德*梅丹佐商討怎麼討伐亡靈？
那群貴族老爺的腦子裡都是什麼？
脫/衣/舞/娘的打底褲嗎？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絕對會瞬間躋身「本紀元你見到過的那些蠢貨」前三名！
老實說，我從來不是什麼理想主義者，對於高位者玩的那套「狡兔死，走狗烹」也見怪不怪，但要是被一群疑似智障的玩意兒算計就不太能接受了！
「七勇者的力量不是某個國家或個人能夠控制的，偏偏人類的*總是超出他們的才能，加上你和我給他們的壓力太大，會出此昏招也不足為奇。」
霍華德說出了最後的總結。
自家事自家知，聯盟里的那群老爺們平日里打仗不行腦子也不太清楚，玩陰的倒是個個是行家，估計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那六個傻蛋給暗算了，才落到了如今的下場，不然剛正面的話，再來十個聯盟軍隊也搞不過他們啊。
我那六個倒霉蛋戰友還處於被同化的昏睡狀態，領域內的死靈之氣包裹著他們的身軀不斷吞吐，轉化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哪怕是身為光明神職的安吉麗娜，也沒有任何排斥反應。
「真有趣，你把七勇者的靈魂直接收進了自己的領域裡？」亡靈法師圍著現身的六個人影嘖嘖稱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方式來轉化亡靈。」
「因為我沒有時間了，」我瞥了一眼正與聖光網對抗的亡靈大軍，「他們的靈魂充滿了怨恨和憤怒，但這座邪門的城市處處都是充盈的聖光，放著不管的話，只怕死亡的一瞬間他們就會被凈化乾淨。」
聖光擁有再怎麼好聽的名號也不過是力量的一種呈現方式，被聖光凈化的亡靈全部都消散的一乾二淨了，什麼轉世輪迴都是騙騙普通信徒的鬼扯。
生前被背叛，死後還要被凈化，這未免也太過悲慘了。
「這座城當然邪門，如果老朽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光明聖城。」
霍華德拄著法杖蹲下身，把手放到了腳下的青石磚上，灰黑色的死靈之氣通過他的手滲入地面，或許是感受到了刺激，原本不起眼的磚石竟然泛起了金色的流光，與死靈之氣隱隱有對峙之意。
「薇薇安，你可知道光明聖城這個稱呼的來歷？」
exm？外面一群人等著把我們戳成篩子，大爺你還在不緊不慢的對我進行文化課提問，心是不是太大了啊？
不過借我個膽子也不敢揪著霍大爺的衣領把這句吐槽說出來，只能認慫：「因為這裡是光明神殿的老巢？」
本以為這麼不走心回答必然會得到一個大大的白眼，而霍華德不愧是二百年前就興風作浪的老前輩，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涵養好的不得了，真想讓我那個傻逼老師好好學學。
「確實是這樣，不過還有些其他原因，按照《格格巫大陸遊記》和光明神殿殘留的一點文獻記載，初代教皇用光耀石建造了光明總殿，後來經過數代教皇和時任國王的努力，終於將整座王城都擴充成了神殿的一部分。」
「因為王城全部採用光耀石為建築材料，在入城的瞬間就會得到由身到心的凈化清潔，任何邪惡都無法入內，彷彿光明神國得以在人世重現一般，被信徒們尊稱為『聖城』。」
說到這裡，霍華德頓了頓，撿起了一小塊石板碎片仔細端詳。
「光耀石是一種稀少的魔法材料，不僅自身就蘊含著豐富的光明元素，還能夠完美的傳導和儲存光明魔法，只可惜這種材料放到近代已經很難得一見了，哪怕是東大陸上的光明神殿也只有主教級以上才能擁有那麼一小塊。」
「能夠擁有如此龐大的光耀石儲量，除了傳說中的『光明聖城』之外，不作他想。」
如此有理有據有節的推論深深地折服了我，恨不得立馬鼓掌表達我的欽佩。
明明都是老頭子，可是跟提達爾那個死胖子相比，霍華德不僅酷帥有型還溫文爾雅，最妙的是還會對我耐心講解，跟前者扔本書讓我仔細的粗暴教學方式比起來不知道高了多少籌。
最重要的是，人家一看就不是賣徒弟的人。
果然是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
現在叛出師門還來得及嗎？
需要先去把原來的老師弄死嗎？
在線等，挺急的。
順帶一提，原來高樂高人的傳承還是靠譜的。
「所以是林斯特王國一直瞞著大家霸佔了光明聖城？」
我的個乖乖，這讓光明神殿知道了還不得瘋，十字遠征軍分分鐘就要渡海來進行聖戰了。
哦，外面的十二主教估計已經知道了。
八成下一版世界地圖裡就沒有林斯特這個國家了。
「不，我們親愛的國王陛下並不知情，」霍華德微微一笑，否定了我的猜測，「應該說，就算是最初的那位建國之君，也不知道此地的秘密。」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我也被這個離譜的猜測嚇了一跳。
「不可能吧？」下意識的咬了下唇，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領域外的閃閃金光簡直要刺瞎我的鈦合金狗眼，「這麼大陣仗不知道他是眼瞎？」
「從咱們的角度來看，這裡當然顯眼的像黑暗中的燈塔，換成別人可就未必了。」霍華德重新站直了身體。
「你的意思是，普通人看不到這些聖光？」
「非也，非也，」他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激活這座城市。」
「在遙遠的神代，神權是遠遠高於王權的，這也是光明神殿所在地明明是古塞倫帝國的國都，世人卻往往只能記住『光明聖城』這四個字的原因，而這座城市作為光明神殿的大本營被經營布置了近千年，其中蘊含的秘密遠超後世的想象。從萬年來無人能夠確定它的真正位置就可見一斑。」
的確如此，史料中記載，光明神殿所在的塞倫帝國國都和黑暗神殿所在的斯芬特王國國都出於大陸的最中央，二者遙遙相對，按理來說這麼明顯的位置應該非常好確定，哪怕大陸已經分裂的面目全非了，還有想象力在撐腰嘛。
可是沒有，這麼多年來別說確定位置，連與之相關的小道消息都鳳毛麟角，哪怕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傳聞都沒有幾則。
由此我們可以推出兩個猜想，要麼這兩個地方都在神戰中被毀滅的渣渣都不剩，要麼就是它們都有特殊的隱藏技巧。
固然抱有第一種猜想會輕鬆得多，但大多數人包括我都傾向於第二種。
光明神和黑暗神作為神戰之前最強大的兩位諸神，即便兩個人成天見面就跟鬥雞眼似得打，也深得創世神的喜愛，要說這兩盞如此不省油的燈不給自己在人世的代行者一些小保障，那真是鬼都不信，更何況這兩座神殿當時可以操控大陸上幾乎所有資源為自己服務。
這麼一理順，霍華德的猜想就變得有道理起來。
可林斯特王國怎麼說也把這裡建設成老巢過了好幾百年，你非要一口咬定他們歷代國王和臣民都是睜眼瞎，那我也是不信的。
「我懷疑這座城市被施有一個非常強力的混淆咒，才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
「就算是神術，也不可能在施法者死亡之後還存留這麼久吧？」
「普通的法術當然無法維持這麼長的時間，可是內刻的法陣就不同了。只要有足夠的能量，法陣就可以一直運行下去。」
看我還是將信將疑，霍華德把法杖戳到了地上，一股磅礴的魔力從法杖與地面的接觸點上爆發開來。
不得不承認，當初格格巫在亡靈之國說的話還是很公允的，霍華德作為亡靈君主的實力猶在我之上，之前在城門口時感受到的魔力壓迫與近距離接觸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哪怕是我也為他體內遼闊深沉的魔力之海戰慄，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禁咒放送儀，還隨時都可以來個十連彈。
要是霍華德參加了對魔族戰役的第一線進攻，「法聖」這個名號八成就沒科威爾什麼事了。
「仔細看！」
察覺到了我的走神，霍華德發出了一聲提醒，龐大的魔力被他通過法杖壓縮到了一個恐怖的質量密度，宛若實質的黑色閃電纏著杖身噼啪炸響，而地上那一層薄薄的聖光感受到了敵人的強大，猛烈反抗起來，可惜它本身依靠的不過是光耀石自帶的魔力，自然比不上有著源源不斷供應的死靈之力，發現自己硬幹不過之後，它竟然開始抽調奪取外面聖光網的能量！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聖光網的力量說白了就是在場教士的力量，他們自打結界破了之後就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再也沒有一開始的氣勢，輸出的力量自然也逐漸減少，以致於哪怕腳下的城市掠奪了這股力量，依然無法與霍華德相媲美。
在死靈之力的絕對優勢之下，聖光開始節節敗退，那附在青石板上的一層光膜已經被霍華德的法杖刺穿，露出了雪白的顏色。
霍華德又加了一把力，白色的範圍猛然擴大了好幾倍，不僅腳下的石板變成了雪白的光耀石，就連我右手邊的花壇都變成了一座女祭司的雕像，以法杖為圓心半徑一米的小區域像是另一個世界，展現了與周圍截然不同的樣貌。
「呔！」
低喝一聲，亡靈法師逐漸減弱了魔力的輸出，腳下城市的反抗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小，等到他提起法杖，一切又恢復成了原樣。
「非常強大的混淆咒，」力量平息下來的法師說道，「不僅能夠完美隱藏這座城市，還能讓身在其中的人在不知不覺間□□控，上古時代的魔法文明之鼎盛，讓我等後輩只能望洋興嘆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舔了舔嘴唇，真恨不得把這個話不說完的法師吊起來打。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霍華德若有所思，「光明聖城有一套非常強大的自保系統，而這套系統在諸神之戰時被啟動了，一直運行至今，甚至於，在漫長的運轉歲月里，它已經不僅僅是一座城了。」
「光明聖城有了自己的生命。」他一臉凝重的說出了這個結論。
我很是無語：「拜託，這是西幻，沒有成精這一說好嗎！能不能尊重一下基礎設定啊！」
霍華德從懷中掏出了劇本，瞄了兩眼，又若無其事的放了回去。
你是忘詞了嗎大哥！
「《格格巫大陸遊記》上記載了光明神隕落於光明聖城的說法，從如今的情況來看，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城裡很可能有著殘存的神軀？」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空間袋，裡面戰神他老人家的右手正活力四射的撞擊著袋身。
巫妖點頭肯定了我的猜想。
假如這座城裡真的有光明神的殘軀，那麼一切的反常和說不通的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了，畢竟神明這種東西就是哪怕你把他剁成了肉沫也可以無壓力的復活，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你看，戰神大佬的右手不就精力四射嘛？
「我的神吶，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都是建立在真實中的虛像？難道不怕走著走著就撞牆了嗎！」
「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這座城市不僅能夠迷惑人們的視覺，更能夠迷惑身在其中之人的神智，估計林斯特王國從建國到現在，所有修建和修繕王城的舉動都是在無意識的修補光明聖城。」
「想要確定我們的猜想，必須暴力破除這個欺騙了所有人的混淆咒。」
無論霍華德說的是真是假，唯有一樣我可以確定：這座城絕對沒有申請成精牌照，屬於非法成精，簡直不可饒恕，是對廣大群眾的極度蔑視，必須予以強/拆處分！
這個決定一做，外面正在試圖維護聖光網的光明教眾和林斯特守衛就格外礙眼了起來。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光明神殿出動了十二主教，你的亡靈天災里沒有非常強力的攻擊手，是無法衝破這層屏障的，哪怕你本人的魔力多強也是一樣。」
我撓了撓頭，沖眼前的老前輩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法師總是在這方面吃虧，活了多久也一樣。
「那你想怎麼做呢？」霍華德配合的問道。
「正巧，我有七個非常強的攻擊手，突破這層聖光綽綽有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向領域的正中央。
「七個？」
「沒錯，最強的那個，當然就是我。」
「你可真是大膽啊，薇薇安，」亡靈法師將意味不明的視線投向我，「亡靈君主從來不會合作，更別說進入別人的領域了，你難道就這麼相信我？」
「不然怎麼樣呢？」我轉身與他對視，「眼前是一堆嘰嘰歪歪的光明信徒，腳下是試圖把我們凈化乾淨的光明聖城，城外還有數十萬林斯特王國的士兵，方圓百里之內，咱倆孤立無援，難道還要內訌？」
「我可以將你同化成為我的傀儡，用領域吞噬你的意識，將你永遠的留下來，」他的嘴角翹了翹，「多麼完美的結局。」
「不不不，誰說要進入你的領域了？」
我聳了聳肩，原本緊縮的領域瞬間鋪開，踩踏著的石板路變為了埋藏著無數短劍殘刃的漫漫黃沙，萬千刀劍在空中倒懸，原本處於昏睡狀態的六個靈魂也慢慢睜開了雙眼。
與其同時，霍華德的領域也陡然凝實，原本閃爍不定的虛影化為一座雄偉的堡壘，堡壘之上正燃燒著熊熊火焰，無數靈魂在其上發出痛苦的尖叫，僅僅是一眼，酷烈之氣就撲面而來。
遠在格萊梅高原的母親大人啊，為什麼一個法系職業的領域比我還酷炫啊！
「二百年前，我的女兒就死在了這裡，因為我的愚昧。」霍華德看著燃燒的堡壘，語氣非常平靜，我卻覺得他此刻正在哭泣。
他的悲傷並沒有持續太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他冷笑著把法杖重重戳在地上：「讓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