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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逆襲39薇薇安與波利

  我,薇薇安*利卡羅斯特,聞名大陸的劍聖、利卡羅斯特家族首個女性繼承人、格萊梅的雄獅稱號保持者、七勇者之一、攻克了魔族高嶺之花的女人,自打出生起就浸泡在無限的榮耀和輝煌之中,一個像瑪麗蘇模板那樣完美的存在,最後被自己老公殺死了。


  坑爹呢這是!


  之前鋪墊了這麼多稱號一下子就沒用了好嗎!


  為什麼我這麼蘇的人設會遇到這種事情啊,難道就是因為我沒有七彩的頭髮、七彩的眼睫毛,也不會流下七彩的眼淚嗎!

  如果非要做到如此辣眼睛才能避免死亡的話,我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狗帶吧。


  真是想想就要對自己流下憐愛的眼淚,但是亡者並沒有那玩意兒。


  我是在婚後才知道路德維希家族有遺傳性精神缺陷的,這歸功於他在戀愛期間偽裝的實在太好了,完全就是一個話少了一點的憂鬱美男子,正中我的審美紅心。


  話說這可以算騙婚嗎!

  在我少時離家的時候,我那位端莊典雅的母親就淳淳叮囑男人不能光看臉,可惜我跟著師父闖蕩的時間太長了,面對著那個邋裡邋遢的死胖子,活生生被養成了顏狗,把母親的高瞻遠矚忘了個一乾二淨。


  在我決定結婚時,我那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母親難得離開了格萊梅高原,對著我這個完全不符合淑女標準的女兒,拋開了貴族風範的矜持和優雅,盤腿坐在床上,進行了一次主題為「男人婚前婚後兩個樣」的徹夜長談。


  不得不說,我的母親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大小姐,但是她的人生智慧足以彌補她在武力上的不足,不僅成功在利卡羅斯特這個推崇武力的家族站穩了腳跟,甚至到了她讓老爸跪搓衣板都沒人敢多說一句的地步。


  在這方面,我和文森特那個小兔崽子都差得遠呢。


  果不其然,路德維希在婚後迅速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比母親預料中的還要快跟多,因為他在新婚之夜就犯了病。說到這個,我倒是很理解他,畢竟這種事不能由自己控制,要是想什麼時候犯病就什麼時候犯病,那一看就不是正經的蛇精病。


  與旁人一旦犯病就會失去控制發瘋發狂不同,路德維希的外在表現是性格突變,上一秒還在憂鬱的對月出神,下一秒可能就是霸道總裁在邪魅一笑了,變化之大簡直就像精靈和矮人的種族差距。但是無論他表現的多麼癲狂或者神經質,我從未見過他真正失去理智過。


  如果非要來形容,那麼只能說他是個冷靜的瘋子。


  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經過長期的婚後磨合,我發現,路德維希的家族遺傳病與其說是一種精神疾病,不如說是一種保護機制。


  打個比方來說,普通人在遇到精神無法承受的巨大刺激時,最常見的反應就是兩眼一翻,用暈倒來逃避現實,稍微強一點的則是爆發出足以媲美女妖哀嚎的尖叫,這是一種反射行為,同樣也是身體對於自己的一種強制保護。


  這種保護確實能在千鈞一髮的情況下保護我們的精神免於崩潰,卻同時剝奪了周圍環境最起碼的感知,一旦處於危機四伏的環境,很可能會讓自己直接丟掉小命。


  對於這種無可抗拒的身體反應,拉斯拉茲布達拉茲布達拉斯大陸這邊的主流是鍛煉精神,在家族長輩的帶領下,在確保安全的同時,對於年幼的孩子進行最大程度的精神刺激,提高他本身的刺激承受能力,避免在危機時刻完全喪失戰鬥力的情況。


  起碼我就是這麼被長輩以鍛煉之名強迫看了不少足以打上馬賽克的血腥畫面,我一直懷疑是那些老不死趁機折騰我發泄出口怨氣,畢竟就算英明如我也有一段為時不短的熊孩子期,直到文森特也同樣來了這麼一輪,我才打消了這方面的懷疑。


  魔族對此交出了一份完全不同的答卷。


  也許因為壽命過於漫長,相比於隨時可能會被推翻的經驗,他們更加趨向於依靠自己本身,魔族的*也確實是對得起他們期待的強悍,竟然能夠隨著主觀意向發展,著實讓人不服不行。


  根據我這些年跟這些彪悍生命打交道的經驗,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發展方向。瑪格麗神經粗的能跑馬,卡洛斯則是讓人不懷疑他的面部神經是不是早已壞死,瑞茲更絕了,直接進化出了湯姆蘇辣眼睛神技,天知道他是怎麼讓羽毛和花瓣憑空出現的。


  然而這些進化再怎麼稀奇古怪,都沒有路德維希——準確來說是皇族——劍走偏鋒。


  單純強化身體的某一方面似乎在皇族的祖先眼裡太過小兒科,他們致力於強化最初的根源——大腦。


  這實在是件有趣的事情,同樣也很神奇。


  每當皇族受到某一種精神刺激或是有劇烈的情感波動時,無論他們本身是否能夠承受,都會切換成一個無法言喻的模式,一般人統稱為——蛇精病。


  以我對路德維希的了解,這更像是一種角色扮演,大腦在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后,會本能般生成一個最適合應對當前情況的人格模板,然後將之套用在本尊身上,進入模板后的皇族本人會呈現出一種精神分裂般的人格切換,這也是瑪格麗有次喝醉說胡話時稱呼路德維希為蛇精病的根本原因。


  順帶說一句,瑪格麗那一嗓子嚎出來的時候,路德維希看她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如果當初他在酒館就是這麼看我的話,就算我再被美色所迷也不敢上前搭訕啊!

  皇族的進化方向奇葩是奇葩了點,優勢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幾乎不會被任何情緒干擾,每一次都會本能般切換到最恰如其分的狀態,一旦讓他們表現出犯病的徵兆,那基本上也是你的死期到了。


  這也是皇族凌駕於其他大貴族的秘訣之一吧。


  摸著我那顆紅艷艷的良心說話,路德維希有家族遺傳病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起碼在夫妻情/趣方面著實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想要什麼款就有什麼款,每一次變換性格都是一場新奇大冒險,這種樂趣,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是不會懂得。


  我猜我大概永遠沒有玩膩的一天了。


  值得欣慰的是,我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到位的,直到我死,也確實沒有膩。


  自打我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一群未曾謀面的傢伙手中的提線木偶以後,就對死亡了有新的認識。


  在我的認知里,整個世界其實是叫做「策劃」或者「程序員」的高次元個體構建出的虛擬投影,用叫做「數據」的元素來組成一草一木乃至眾多種族,編寫叫做「程序」的咒令來操控我們的一舉一動,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提供一個完美的場所讓他們的同胞取樂。


  那麼由數據構成的我們,死亡之後又會變成什麼呢?


  作為七勇者中唯二意識到這是個遊戲世界的人,我和安吉麗娜對此有過不少討論,在我倆的臆測里,死亡大概就是一場數據清理,我會被回收並且永遠扔進垃圾箱。


  原諒我們貧乏的想象力吧,畢竟一個身體快過腦子的暴力狂和一個投身於迷信事業的神棍能對「程序猿」、「數據流」這些道聽途說的玩意兒有多少理解。


  然而死後的世界與想象中的大不一樣。


  漫無邊際的黃沙和陰暗的天空,這一點倒是跟古籍上描述的亡靈之國一模一樣,如果沒有人滿為患的話。


  更正,應該說是鬼滿為患更為恰當。


  骷髏與幽魂勾肩搭背,殭屍和食屍鬼談論髮型,拘魂怪被巫妖們當做球踢,亡靈騎士們沉迷於騎馬比賽,我甚至看到了一群女妖爬到沉眠的骨龍頭頂再依次跳下,一邊順著脊柱滑落,一邊發出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利叫聲。


  與其說是傳說中的死亡國度,不如說是死靈遊樂園還更有可信度。


  無論如何,這裡肯定不是什麼數據垃圾筒了。


  我有些懵逼,眼前這幅景象太過出人意料了。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肩膀上有什麼搭了上來,小時候慘無人道的鍛煉顯現出了作用,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判斷,膝蓋先是一蹲避開了不明物體,緊接著從碰觸範圍下躥出,一個轉身閃到了幾米之外。這時我才看清,被我避之如蛇蠍的則是一名披著一件破爛斗篷的巫妖,它正保持著抬手的狀態,猩紅色的靈魂之火正在褐色的頭顱里靜靜燃燒。


  「別緊張,年輕人,」巫妖對著如臨大敵的薇薇安咧嘴一笑,只是配上他那副尊容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懷好意,「我只是想跟新人友好的打個招呼罷了,不如我們自我介紹一下,互相認識認識?」


  巫妖的聲音都是如出一轍的嘶啞,想憑藉這個判斷出他們生前的年齡和性別,比讓我發出一個火球術都難。


  見我沒有接話,巫妖也不覺得尷尬,乾枯的手指捏住了看上去就是一根爛木頭的法杖,找了塊微微露出地面的石塊,一屁股坐了下去。


  「歡迎來到死亡國度,雖然我猜你一點也不想收到這份祝賀。」


  巫妖還是寫滿「我不懷好意」的表情,不過這算他們的種族天賦,因此就覺得人家是在玩陰謀詭計就算是種族歧視了,這樣可不好,有損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這跟我所了解到的死亡國度可不太一樣啊。」一個人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跟原住民多套幾句話總是穩賺不賠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原本這裡歸死神大人管轄,可諸神黃昏之後,死神大人隕落,死亡國度也由原本的遼闊無邊一日一日縮小到了如今的模樣,殘存下來的亡靈只好遷徙到了一起,受到這塊地盤的原主人巫妖王的庇護。」


  這隻巫妖簡直像指引npc一樣盡職盡責的在介紹故事背景,這種敬業精神令我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懶鬼深深感動。


  「巫妖王?」


  「是啊,那位大人的宅邸就在不遠處。」


  順著巫妖伸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棟形狀怪異的建築矗立在滾滾黃沙之間,怎麼看怎麼像某種身體活似由果凍組成,還有一雙可愛的水靈靈大眼的魔獸,由於之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被建築物閃耀的粉嫩光芒差點閃瞎雙眼。


  「皮、皮怪?」


  我下意識的念出了跟城堡外形最為相似的魔物名字,一扭頭就看到熱心的巫妖換上「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無知」的表情看著我,如果不是那張乾巴巴的面孔所限,它此刻的造型一定是痛心疾首。


  「什麼皮皮怪,這是波利!」它語氣嚴肅的糾正我。


  巫妖大爺,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啊!皮皮怪森林我就算沒有橫掃也以飯後消食的名義去溜達過好幾圈,死在我劍下的皮皮怪怎麼都能堆滿聯盟議事廳了,也沒有人告訴過我這玩意兒其實叫波利啊!


  「這就是波利!」大約是看出了我的懷疑,巫妖斬釘截鐵的說道。


  像是怕我不信,它一下子從那塊岩石上跳了起來,以不符合乾瘦身軀的速度躥到了幾米開外,扒在地上扒了一會,竟然從沙子里翻出了一塊木板。


  這塊木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布滿了血跡和划痕不說,還捏上去特別酥脆。我小心翼翼的捧著巫妖塞到手裡來的木板,仔細辨認著上面有些模糊的刻字,這些文字與現在的大陸通用語大相迥異,屬於上古時期盛行的魔法銘文,若不是我有個賢者當老師,現在肯定一個字也看不懂。


  木板風化的嚴重,卻也沒有徹底變得面目全非,只是一通辨認下來,仍然費了我不少力氣:「波利花園——送給我最最可愛的小女兒塞莉。」


  這是什麼鬼?!

  「巫妖王大人的小女兒塞莉小姐非常喜歡波利這種魔獸,因此巫妖王不僅把城堡修剪成了波利的形狀,還捉來了一群活的波利養在了城堡四周,只是諸神黃昏之後,這些波利承受不住亡靈之國的異變,沒有幾天就全部死光了。」巫妖盡忠盡職的履行著指路npc的工作。


  我抬頭看了看遠處那座泛著奇異粉色光芒的可疑建築,忍不住用手捂住了我飽受摧殘的眼睛。


  溺愛女兒到這個地步是一種病,巫妖王大人你千萬別放棄治療。


  在什麼情況下能讓一種魔獸擁有兩個毫不相關的稱呼?


  只有地域遙遠或者漫長時間的流逝。


  皮皮怪作為一種比較弱小的魔獸,在大陸各地隨處可見,只是在我為時不短的遊歷生活中,從未發現任何一地用「波利」來稱呼它們,倒是在老師高塔的藏書中依稀見過幾次,印象實在是模糊,這才一時沒有記得起來。


  如果說「波利」是皮皮怪的古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可疑的不光光只有這一點。


  無論是愛女如命的巫妖王還是沉浸在派對氣氛中的不死生物,明顯都跟數據垃圾桶不沾邊,也與我的認知大為不同。


  師父上課時曾一再教導,亡靈擁有世上少見的真實之眼,罕有偽裝能夠瞞過這些往生者的眼睛,既然眼前的一切不可能是幻覺,那麼無論我多麼不願意承認都只能去面對剩下的唯一一個答案選項——我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也許這就是路德維希明明沒有被控制依然要殺了我的原因。


  真正的勇士敢於面對淋漓的鮮血,對此,我也只能去勇敢面對了。


  「話說還沒能得知您的姓名?」我試圖抓住眼前這根叫做」巫妖」的稻草。


  「啊,這麼多年了,本命早就忘了,」巫妖用他乾枯的手指撓了撓只有薄薄一層皮覆蓋的腦袋,「不過我有個筆名,叫做格格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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