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逆襲37路德維希與它
「我對自己狠？」
路德維希重複了一遍瑪格麗的話，語氣里甚至帶了幾分愉悅。
這項極其少見的舉動讓第四軍團軍團長瞬間將警戒度調到了最高，如果她是動物的話，只怕渾身上下的毛髮都炸了起來。
不好，路德維希要發病！
雖然毫無意外的繼承了皇族代代相傳的蛇精病，但其實路德維希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那副憂鬱的小模樣，不知道讓多少姑娘一邊發著花痴一邊心疼不已。
可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看起來正常的蛇精病一旦發起病來，那威力也不是普通蛇精病可以比擬的，具體事例可以參考成天犯病的路德維希他爸和憋了好多年的現任魔王陛下。
瑪格麗曾經目睹過一次路德維希露出本性，那是他剛剛接手第七軍團的時候，這也是他倆相識以來唯一的一次，而其直接後果就是，在離開了第七軍團的秘密刑室之後，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她每次見到這位竹馬還會心裡發顫。
第四軍團軍團長：我以為我遇到了蛇精病皇族中的一股沒病的清流，誰知道這是病的最厲害的那個，這種操蛋誰能懂？
出乎意料的是，路德維希說完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瘋癲的特質，他似乎只是單純覺得好笑。
「你覺得親手殺死薇薇安會讓我痛苦嗎？」
路德維希微微一笑，溫柔的不得了，可是瑪格麗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笑容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傻」。
公爵閣下，你這樣很容易失去你忠心的狗腿子你知道嗎？
「由我來將她的靈魂從這場滑稽的木偶戲中解放，這明明是禮物，又怎麼會痛苦呢？」
端起水晶托盤，路德維希對著那顆保持鮮活的心臟細細耳語，神態宛如面對著熱戀中的愛人。
你果然還是犯病了吧！
瑪格麗打自心底覺得，擔心路德維希受到打擊的自己是個純種的傻瓜，怪不得從小到大這位公爵都用「別犯傻」的眼神對她進行慘無人道的人身攻擊，因為她就是傻啊！
到底是誰給了她覺得皇族三觀能跟普通人在一條線上的勇氣？這個鍋推給梁靜茹背都太大了啊！
但是如果覺得區區一個竹馬對著一顆心臟說情話的畫面就能擊毀她的三觀，那就太看不起飽經滄桑的女伯爵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可是我想不明白，薇薇安在我們之前的預估里的確能夠觸動世界鍾，卻遠遠達不到讓世界鍾裂紋的地步，這也是陛下一直放縱你去跟她玩地下情的原因，如今她的死卻直接幫我們打開了關鍵的一步，這實在很出乎意料。」
也許是親手殺掉老婆真的讓他心情愉悅，路德維希難得的回答了瑪格麗的疑問。
「是節點不一樣了，」他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坐姿，「在『它』用出強制更新這個手段之前，薇薇安只是重要棋子中的一顆，雖然不可取代，但也無傷大局，可自從『它』發現這顆棋子不像以往那麼好用，甚至還連帶著其他棋子也有了異動之後，就起了捨棄的念頭。在珂洛維斯堡，我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你是說，從所謂的劇情更新開始，『它』就打算殺掉薇薇安？因為她從原本的木偶狀態覺醒了？」
恍然大悟，真是恍然大悟，瑪格麗腦子裡的迷霧一掃而空，一下子就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串在了一起。
封印魔王城不僅是為了打擊阻礙他們這些意圖不軌的競爭者，更是為了將薇薇安順利推到幕前，有了所謂戀情破碎的鋪墊，之後她死於路德維希之手也變得順理成章，在加深聯盟對於魔族的仇恨的同時，還給培養好的頂替者騰了位子。
在薇薇安成為風雲際會的中心之後，她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它』並不知道世界鐘的存在，方才讓魔族撿了一個大便宜。
只是薇薇安是覺醒者的事情，「它」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在『它』的眼皮底下點醒了薇薇安，要是這還察覺不到，那『它』真的是氣數將盡了。」路德維希低聲笑了起來。
「薇薇安碰上了你，我真是心疼她。」瑪格麗如是說，短短几句話的時間裡幾乎用光了一年的笑容份額，這個死變態到底是有多高興？
大概是看穿了瑪格麗心底的吐槽，路德維希的笑容裡帶上了嘲諷：「這個世界由於高層力量的缺失，完全淪為了『它』的遊樂場，薇薇安自打出生起便活在『它』的操控下，只有拋棄被『它』侵蝕的身體，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在死亡之後，她將真真正正的完全屬於我。」俊美的不像話的魔族合上雙眼，看上去有些陶醉。
瑪格麗表示她除了「死變態」以外什麼都不想多說了。
大概是發瘋額度用光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路德維希就恢復了往日里一臉冷漠的招牌表情，讓她大大鬆了一口氣。
精神放鬆以後，更多的事情也湧入了大腦。
比如去查看世界鐘的情況。
「瑞茲！」她一臉黑線的看向不知何時跟克羅索斯一起縮在角落的副官，「你在那裡幹什麼？」
可憐的魔族第一美人差點被兩個大人物勁爆的聊天內容嚇瘋了，花瓣和雞毛掉了一地不說，滿腦子都是「要被滅口了！」，跟同樣擔驚受怕的黑龍在短時間內就建立了同病相憐的深厚情誼。
瑪格麗現在可沒心情去關心自家副官那副脆弱的小心靈，她三步並兩步衝上前，跟拎小雞仔似得把可憐的美人拎了起來。
「現在看守世界鐘的是誰？」瑪格麗仗著高挑的身材，毫無人性的在半空中使勁晃了晃他。
「是、是卡洛斯……」瑞茲被自家上司晃的頭暈腦脹，偏偏還不敢掙扎反抗。
卡洛斯作為第七軍團的副官，在魔族裡也是一個相當出名的人物，同樣成天冷漠臉的路德維希還會偶爾發發病調劑生活呢，這位卻嚴肅冷靜的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卡洛斯到底有沒有第二個表情」曾經雄踞地下賭場十大無解賭局第二名的高位上百年，僅次於「斯洛尼亞公爵到底什麼時候結婚」，當然了，鑒於路德維希順利的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它現在榮登榜首了。
順帶一提，瑪格麗在路德維希公布婚訊之前用全部身家去壓了一把，順利解決了本來還要還兩百年的房貸。
「怎麼是那個面癱鬼……」
她一邊嘟嘟囔囔，一邊隨手把瑞茲一丟，搔了搔後腦勺，把頭髮搞得一團亂。
瑪格麗一向在應付卡洛斯這件事上力不從心，但是他作為路德維希的副官，在上司周圍出現又理所當然。
好在，貼心的第七軍團軍團長很快解決了她這個煩惱。
「告訴卡洛斯，去把接頭人帶過來。」
「那誰守著世界鍾？先說好，我可不去啊！」瑪格麗嚷嚷著，被對方冷淡的瞥了一眼后，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你繼續跟阿澤。」他如此說道，然後微不可察的頓了頓，「我和薇薇安去世界鍾那裡。」
「好好好……」女伯爵狗腿的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身體一僵，「等等！你管那個心臟叫薇薇安？！不不不！你別端著它了！快放下！」
唉，心累。
卡洛斯是在珂洛維斯堡的復活點找到胖達的，這位以嚴肅沉默著稱的副官將手裡牽著的獅鷲獸遞給呆若木雞的魔法師，轉達了上司想要見他的意圖。
胖達原本微微有些灰敗的臉色瞬間因為激動泛上幾分血色：「我不是在做夢吧！」
「軍團長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
副官的語調毫無起伏，顯得非常機械，聽上去純粹就是在敷衍，可習以為常的胖達毫不在意，要是哪天這位魔族老爺用詠嘆調向他熱情的打招呼，那才是直接把人嚇掉線的節奏。
對於一直投靠的老大終於想起來要接見自己這件事，胖達哪裡敢說不，連鐵哥們都毫不猶豫的轉手賣掉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於是，真名為龐達的魔法師，成為第一個踏上魔族核心據點的外來者，乃至成為了唯一一個見過世界鐘的異界來客，此舉因為意義重大，在後世被寫進了教科書里讓無數應考生在背誦中生不如死，獲得了無數咬牙切齒的詛咒。
世界鍾，顧名思義，就是一塊鐘錶，只不過個頭稍微大的有些離譜。
不就是一塊大一些的表嘛，這麼多年的電影看下來，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起碼胖達在真正見到這件象徵著拉斯拉茲布達拉茲布達拉斯大陸的神器之前，一直都這麼認為的。
可是當他真的站在世界鍾腳下時，仰望著這塊懸浮於虛空中的巨大錶盤，第一反應就是回到過去給那個鄉巴佬一樣的自己一巴掌。
作為魔族的得意之作，世界鍾並沒有華麗的外表，甚至可以說，從外形來看，它僅僅是普通鐘錶的放大版，只是沒有錶帶也沒有底座而已。即使如此，胖達依然無法讓自己的目光離開它哪怕一分一秒，指針轉動時的微顫和齒輪運作的聲音，交織出了惑人心智的美麗樂章。
胖達突然明白了世界鐘的可怕，它不僅是魔族用來壓制力量的平衡器，更是整個世界的縮影，只要是拉斯拉茲布達拉茲布達拉斯大陸上的生靈，就無法逃過它散發出的魔力，哪怕他這個虛構了身軀的外來者也不例外。
怎麼可能會贏呢？每一個大陸生靈都會在見到世界鐘的那一刻淪為它的奴僕，如痴如醉的讚美它，視死如歸的保衛它，哪怕一丁點的反抗念頭都不會升起。想要徹底將魔族趕出這個世界，只有摧毀世界鍾才能辦到，可毀掉世界鍾，也同時是在毀滅世界本身。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結局已經註定的鬧劇。
路德維希站在世界鐘的正下方，神器散發出的幽光將他那頭漂亮的銀髮映出了晦暗的藍色，發現胖達沖著世界鍾發痴而忽略了自家上司，卡洛斯毫不猶豫的對著他肥美的臀部就是一腳。
「噗通！」
對路德維希行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的胖達終於從世界鐘的魔力中清醒了過來。
「基友團團長接班人，」路德維希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來自遠方一般的飄渺空靈，「歡迎來到貝希摩斯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