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呵。」
胡陽輕笑,青年人本就歲月正好,兼他修鍊道典,參悟自然,了悟造化,氣質風貌逐日不同,今日著一身寶衣,鋒芒畢露,只一言論之,此非人間之人!
這一笑,冰河開裂,春回大地,閃瞎了多少雙眼。
胡俊心火上腦,你笑個屁笑!
「爺爺?前幾天在江城不還都是老頭子老頭子的喊嗎,今天怎麼叫上爺爺了。如果老爺子還在,聽見你這麼情真意切,估計也得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胡陽慢慢起來,從角落緩緩走過去,胡俊剛想開口,便又聽胡陽道:「我跟樂瑤聖姑素昧平生,今天才第一次見,你往我身上潑髒水就算了,何必把她捎上。隨隨便便就損毀人家姑娘的清譽,在場誤會了你是水脈府的人,非得以為我們家的人都像你一樣沒教養。」
清清淡淡的口氣,把胡俊氣得面色鐵青!
胡陽又道:「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打嘴皮子官司,跟你辯辯老爺子是不是只給你留了十萬塊軟妹幣。畢竟老爺子遺囑上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我沒必要和你多費口舌。我只說一條,在江城的時候我分明就告訴你了,在外面不準打著老爺子和水脈府的名頭行事,你是不是都忘了。」
樂瑤噗哧一笑:「十萬塊軟妹幣?胡先生說笑呢,親孫子啊,胡老是何等的身份,打發叫花子也不止這點吧。」
胡俊強裝出來的氣度蕩然無存!
慕岳並不看樂瑤一眼,只對著胡陽道:「胡先生的話未免太過了,胡俊先生亦是胡老子孫,這一點是如何也抹殺不了的,不用誰來說,別人也都知道胡俊先生是胡老的親孫子,水脈府的傳人。」
胡陽再笑:「慕先生,未央宮什麼時候管得這麼寬了,我家的家事連執法局和修行報都不管的,難道未央宮還想來做主。」
慕岳笑容一頓,又道:「胡先生誤會了,我只是不忍這大喜的日子裡,胡先生鬧得兄弟鬩牆。」
「慕先生,我是打算好好觀禮的,可有人不讓啊。你放心,只要他把這事說清楚了,我絕不再多言一句,這就去安靜坐著。」根本不給慕岳多說一句的機會,又對著胡俊說道,「你這九天青雲冊是哪裡來的我不管,你要辦這認祖歸宗的典禮我也不管,你搭上未央宮我更不會管,可你為什麼就非要把老爺子和水脈府扯進來呢。
老爺子還在的時候你恨不得沒他這個爺爺,現在老爺子過世了你反而天天扛著他老人家的旗號行事,敲鑼打鼓裝你的孝子賢孫。這會兒知道老爺子的名頭值錢了,早幹嘛去了。
不過我也挺搞不懂你的,江城那一遭,知道老爺子不看重你,什麼都沒留給你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當他們都是死人啊,不會有人來揭穿你的?哦,也對哈,青雲宮被封山鎖門數百年,也不敢有人來多嘴,現場的道友又顧及未央宮的威嚴更不會多說一句,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青雲宮五老面色驟變,胡陽這話,除了他自己,沒人落下好!
胡陽扭頭看看青雲宮五老,道:「第一次見,諸位真人可能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沒關係,諸位真人什麼時候有暇了,就親自去江城走走,隨便找個道友問問,就知道他胡俊名聲怎麼樣了,也知道我水脈府到底是怎樣一個章程。」
胡俊渾身上下都沒了血色,穿著一身的錦衣,卻跟個大墓里爬出來的殭屍一般!
「胡陽!」
「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向來足智多謀的慕先生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你想搶佔先機,將青雲宮拿捏在手,卻是找錯人了啊。」
樂瑤眼中盛滿恨意,慕岳一片坦然,對著青雲宮五老道:「諸位真人見諒,因我想著青雲宮好不容易見到隱脈回歸,不想一樁喜事橫生枝節,便沒有告訴諸位真人胡陽先生和胡俊先生並不和睦。既然胡陽先生自己提及,那我也索性說開了。
胡陽先生生來失母,胡老先生便多了幾分疼愛,從小養在身邊教導。及至仙逝,更是將府中之物統統傳給了胡陽先生。而胡俊先生父母雙全,且生來早熟,一慣不用大人操心,胡老先生必不可免少了幾分關注。但少了關注並非置之不理,料理後事之時,便將九天青雲冊並一葫蘆青雲之氣傳給了胡俊先生。
胡陽先生知道這事之後,大約是心中不愉,便將胡俊先生手上的青雲之氣全數搶去,還給胡俊先生扣上了不孝不仁的帽子。胡俊先生身為兄長,不願與弟弟為難,這才隱忍至今。」
正氣凜然!
彷佛他才是一切的見證者,江城那許多修士的眼珠子都是擺設!
姒九癟嘴,編,使勁編,哥等著你編一本長篇小說。
嘖,就不知道這姓慕的是急中生智還是早打好了腹稿,如果是想了又想才編出來的,那還是差了胡陽好大一截啊。
胡陽只是笑,笑著笑著笑出了聲:「慕先生,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拿出些憑據,證明我才是那個不講理的混賬呢。」
慕岳道:「胡陽先生指責胡俊先生顛倒黑白,可胡俊先生拿出的九天青雲冊卻是實實在在的青雲宮根本正法,反是胡陽先生,對錯都是一張口,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兩相比較,胡陽先生的可信度自然不高。」
說罷,慕岳躬身一拜:「弟子恭請老師法符!」
東邊天際,一聲雷動,一道霹靂打在玉皇樓廣場上!
金光過後,那供桌上便多了一枚桃符!
符上青雲朵朵,眾人齊齊色變!
一邊看戲的姒九敢打賭,這會兒,青雲宮五老眼裡透出來的震驚一點沒有摻假!
慕岳對胡陽笑道:「元末明初之時,青雲宮那代掌教流雲真人與我老師交好,青雲宮遭逢變故,流雲真人請老師替他卜算門派運勢,給了一枚掌教令符作為報酬。多少年過去,這枚令符一直供在未央宮中,被老師作為故人紀念。
因此令符對青雲宮一脈的道法物事頗有靈感,此次受了胡俊先生之託后,我求到老師座前,將此令符請出來做個憑據。老師樂見故友門楣重振,特特賜下。胡陽先生若是想辨個真偽,便讓我用這令符試試如何。若是胡俊先生所言是假,胡陽先生什麼並無青雲之氣,令符自然毫無反應,若他所言非虛,眾位道友也能看個分明!」
「胡老幺!那是什麼東西!」
「青雲宮祖上留下的青雲令符,攏只有九塊,是九天青雲的伴生物所煉。那東西天生禁空鎖地的威能,九天青雲搭了天庭的根基,那東西做了四方天門和凌霄寶殿,不比九天青雲多,最是能夠感應青雲之氣。
青雲宮門人離不得青雲之氣,所以凡青雲宮中的人、物、事都沒有逃得過這令符的,從前常被用作門下弟子魂碑,若是出門在外有個閃失,也有個找尋的依憑。我沒想到最後一塊居然被流雲真人給了未央宮。只怕,這九天青雲冊都是從未央宮流出來的!」
「嗯!」
兩人傳音不過剎那,那邊慕岳又在催促:「胡陽先生,可敢一試。」
這瞬間多少雙眼睛都釘在胡陽身上。
胡陽笑道:「慕先生覺得,如果是我搶了青雲之氣,還會放在身上?」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青雲之氣若是被胡陽先生經手了,必定會留下些痕迹的。」
「這麼說,我是必須讓你把這令符在我身上試一試了。」
慕岳理所當然的笑笑。
胡陽笑得比他更開:「我想慕先生弄錯了一件事,我找胡俊,不是為了和他爭一爭誰說的是真是假,只是為了教教我這位堂兄,我說的話,他最好還是聽一聽。」
慕岳一愣,樂瑤笑道:「瞧瞧,慕先生又在自作多情了!」
胡俊剛剛抬起的嘴角又癟了下去!
「諸位真人,按說今天是青雲宮隱脈回歸的大日子,別的事情都要讓過一旁,可不巧得很,在下的家事和青雲宮門派的大事沾了幾分關係,在下在這兒向諸位真人討個便當,容在下先將家事了了如何,日後必有回報。」
青雲宮五老看胡陽的眼神相當奇怪。
不解,疑惑,懷疑,種種般般,最終道清說了句:「胡陽先生請。」
胡陽一步走到胡俊面前,胡俊忌憚非常,道:「胡陽!你要幹什麼!這是青雲宮不是江城!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
「只是給你一個教訓而已,你怕什麼。我早告訴過你,修行界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你看慕先生,他就算從未央宮裡把青雲宮掌教令符請出來了又怎麼樣,我對青雲宮又沒什麼念想,我說不讓他驗他就只能看著,這令符就相當於擺設。所以啊,往後別想這想那了,好好過自家的日子吧。」
胡陽伸手,胡俊直接將掌上印章打了出去!
胡陽一哂,法力一動,啪的一聲,將那印章拍成粉末!
可就在這當口,胡陽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安來!
只見那印章破碎之後的粉末散在空中之後飛飛揚揚,就是不落地!眨眼將他上下左右圍繞,慕岳已經來在他面前,手上青雲掌教令符,青雲飄飄,那無數粉末即刻連成琉璃罩子,將他困在其中!
「胡陽先生,得罪了!」
那邊姒九早已運轉法力,周圍修士紛紛避讓,剛想過來,玉皇樓上飛下來個身高八尺,身披鐵甲的男子,手持方天畫戟,道了聲:「想過去,問過我手中長戟再說。」
嗡的一下,煞氣獵獵,半個廣場的桌椅旗幟都被毀了!
辛月連動都來不及動,就被一個突然出現在身前的藍袍人制止:「辛副總還是在這兒站著的好。」
辛月訝然:「藍副總長!」
執法局和修行報所有在場的人都靜了下去!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胡陽三色光華繞身,見姒九無礙,便小心翼翼給兒子加了法力防護。
他這才明白,這狗屁的認祖歸宗典禮就是個幌子,為的根本就是算計他!
他是傻到家了,還自己送上門來!
再看胡俊,這小子早驚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唉,這比他還傻!
胡陽一邊瞎想,一邊命三鬼試探是否能打開陣法。
慕岳笑道:「胡陽先生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是我未央宮秘傳的囚仙之法,胡老先生留下的幾位親隨再厲害,總不是仙人。這還有青雲宮掌教令符,此物有何神奇,就不用我在胡陽先生面前班門弄斧了吧。」
胡陽道:「慕先生到底想幹什麼?」
「聽聞水脈府有一先天法寶,名為先天五行葫蘆,不知在下是否有機緣開開眼界。」
胡陽也真是練出來了,心神驚得再厲害,面上一點不顯:「先天法寶?竟還有這事,不知道慕先生又是聽誰說的。」
「我。」
玉皇樓上,應聲落下一人,神儀明秀,氣宇軒昂,翩翩出塵,更重要的是,長得和胡陽有七八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