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呼喝聲深沉高亢,
遠遠聽來鏗鏘有如刀嘯。
嘯音橫掃,戰場一陣肅靜,至於炮火之聲,就連奔騰不休的座狼,都緩下了步伐,不知所錯的墊著腳掌,左顧右盼。
這就是古典戰爭中斬將的作用,沒有指揮者,軍隊瞬間就會失去戰意,唯有兩條路:或降或逃。
張維古身邊扭曲的高溫,貪婪的舔舐著空氣中的畏懼,逐漸形成一道龍捲,帶起地上無數血水,猩紅的颶風圍繞著張維古,而他放下高舉的刀換成了常用的挽刀姿勢,閉目不語。
無色無形的火焰自風眼中燃起,初始幾息搖搖曳曳只是火苗,忽然如人呼吸一般,一縮一漲,很快點燃了龍捲。
只一眨眼,火焰自下而上將龍捲風燃盡,風勢驟停,血水不見,而張維古遍身淡青色火焰熊熊,如熔岩般流動。
深吸了一口氣,火焰淡了下去,最後消失吳總,張維古睜開眼,咧開嘴哈哈大笑,這次倒是正常嗓音,沒有那刀嘯鏗鏘的勁兒了。
劉德勝站在一旁,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羨慕:「恭喜二師兄。」
張維古笑的傻乎乎的:「哈哈哈,同喜同喜,我果然適合練刀,哇哈哈。」
他家傳的墨徒,本來是要用槍械的,可是這人沒有槍感,練到二階就死活沒進步了,為此不知吃了多少嘲笑,甚至發展到開始討厭從小陪他長大的槍械了。
如今一朝魚躍龍門,奠下英雄之基,戰力直逼六階,當然喜不自勝。
正說話間,灰霧自腳下蔓延流淌過去,地面上屍骨消融,露出被踩踏不堪的草皮黃地,踢踏的蹄聲傳來。
兩人對灰霧見怪不怪,都轉身看向蹄聲來源處:「師傅……」
果然是康王,看似與出戰前毫無差別,但是細心的劉德勝發現,康王的披風長了不少,顏色也由鮮紅深了些,轉成了胭脂紅。
別以為胭脂紅有個好名兒就挺香艷的,這個顏色,在中國傳統色色卡上還排在血紅之下,若無光澤兼且不飽滿,便是鮮血剛剛離開生命時,凝結乾涸之色。
骨馬的變化也不明顯,粗壯了一圈自不待言,可是劉德勝一低頭,卻看見這馬蹄子印兒,竟是梅花樣的。
康王騎著馬搖搖晃晃的從兩人身邊經過,眼帶滿意,示意二人跟上:「甚好。」
打到現在這個程度,萬兵城已經是全面勝利了,剩下的就是看能收攏多少降兵,同時要進逼祖賓的領地:可以說除了德薩把守的邊關亞巴特之外,其他城池一鼓可下。
只不過……收攏降兵,這對國防軍可是個新鮮事,因為地球人還沒有接受過成建制的投降呢。
異界這些居民,無論是流民、荒民、部落還是敗軍,都只向英雄投降。
這英雄,就必須是受到神秘認可的,地球人受到異界人認可的職業者不少,但是受到神秘認可,就職英雄的,這麼多年了一個都沒有。
全世界都沒有。
恐怕沒有人在活著的時候,領受香火吧?除了劉德勝這個怪胎。
康王一邊走著,任由陰兵們鋪在煞氣里吞噬戰場上的骨肉血靈,時不時還有陰兵新誕。
腦子裡卻想著一件事:如果沒有自己,劉德勝應該還在初始階段,恐怕要在楊園市折騰幾年,等到界門技術徹底穩定完善,才會參與到異界開拓中來——多半還是為了評職稱,或者為了他妹。
到那時候,他身上的香火恐怕也積累不少了,觸動殘缺精神網路的,基本就可以確定是他了。
這好像還真是主角兒命啊。
就是這一次,本來張維古是有機會殺了祖賓的,可他卻莫名其妙的奔著旁邊去了,給劉德勝製造了一個機會,雖然之後張維古也成功覺醒罡氣,但是……他沒到這個層次呢。
不僅如此,張維古本身並不是個家國情懷有多深的人,他更多的,是願意享受生活。
此次突破,覺醒罡氣,可以說揠苗助長,根基卻圓滿並未動搖,而且似乎罡氣還有傾向性,這可就罕見了。
劉德勝斬了祖賓,算是掠奪了祖賓英雄的職位,恰好他身上的願力,足可以支撐模塊的初步運行,只是需要一個契機激活。
康王想著,這個契機,要麼在他身上,要麼,就在接下來的攻城行動之中。
上一次破壞了托馬納城,城市之心消失不見,那個時候康王也不是英雄。而現在,按照這世界的規則,英雄攻下城池,宣布佔領,城市之心就會自動臣服,然後接受君主的命令。
除非是守將反叛,理論上君主是可以控制麾下所有城市的:但是封建王朝,把這些城市一封出去,守將豎起自家的旗幟,柘城君王就管不了了。
所以為什麼這裡的統治者會選擇封建制度,康王實在想不通。
雖然國防軍不太懂流程,這些敗兵也不理他們,但是康王梳理過的地面,敗軍卻是自發跟隨著,而且涇渭分明的分作三隊。
精英騎兵都跟著張維古,步卒站在劉德勝這一側,而普通的騎兵,卻都跟在了康王身後。
於是場面在國防軍眼裡就變得震撼起來:康王三人便如同王者及其大將,隻身入陣,而這些「叛軍」僅僅是看到他們,便翻身拜服,追隨其左右。
如涓滴會河,似大海納川,康王走到乘坐裝甲車迎接他的顧興言面前時,他們三人身後,三五萬殘兵,都已收攏結束了。
顧興言身邊,自然少不了參謀長邵良平,不過這一次,沒有李得庚,而是副團長張志恆。
邵良平看著康王身後的大軍,眼神中意味難明,而顧興言則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康門主,你可是給攝製組出了個好大的難題啊。」
他這一說,康王才想起來,這場仗是有攝製組跟著的,他當時看著張維古蓄勢,有突破的可能,為了不讓人打擾,一時興起煞氣化形,處理了戰場上最具威脅的獨眼巨人,那形態……和人類好像不太相關啊。
這就是惡魔的弊端:他們總是時不常的就犯病,往往隨性所致,一上頭根本想不起來之前謀划些啥,也不會想到之後要怎樣善後。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