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0.4
模樣白白嫩嫩，一雙眼睛就像圓溜溜的黑葡萄，水潤水潤的，小嘴巴小鼻子，穿著一整套的衣服，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個賣相很不錯的小公子。
乖乖站在旁邊，也不說話，牽著小孩的婦人上前盈盈一拜，說道：「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否看看瑕兒。」在美婦眼裡，龍陽當真無愧是『小神仙』，當初尉遲小公子眼看著要不行了，據說有些人都快要準備後事，結果他來了沒過多久就活蹦亂跳的活過來，那般手段實在是讓人驚奇。她原本想喊神仙，誰知道話到嘴邊，就不受控制的變成了先生。
城中其他有些手段的神婆、神漢、道士、和尚等等，一般都要喊大仙、君、師傅等等，極少有喊先生的。只是龍陽自然跟旁人不同，他便是先生。
小孩看上去與旁人無異，只是動作少一些，龍陽換成陰眼看過去卻一下就發現問題，這個孩子魂魄不全，大約只有正常人七成魂魄，另外三成不知所蹤。又仔細看了看孩子的模樣，發現他還是先天魂魄不全，一般這種情況的孩子，前世基本都發生過大事，要麼是正面的，比如說光芒萬丈的拯救了世界，結果魂魄不小心遭受打擊，少了一半；要麼是作惡多端，被雷劈等等，魂魄少了一半。前者一生順遂，天道庇佑；後者一生坎坷，天道盯得緊。
轉頭看向陽星君所在的方向，龍陽低聲問：「這究竟是個好的，還是壞的？」
「出生在尉遲家，就算魂魄不全，神志不清，也依舊能過一輩子好日子，這應該是好命。」陽星君淡淡道，「不過這並不全是孩子的命格，別忘了，他還有娘。」
被陽星君這麼一提醒，龍陽轉頭看了眼孩子的娘，這一看果然看出問題。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瓊鼻櫻桃嘴，柳黛眉，完全的不施粉黛，面部沒有經過任何修飾，可以直接的看出面相。龍陽不禁在心裡讚歎一聲，這女子命格極好，若是沒嫁給尉遲老爺，將來要是能入宮，至少是個貴妃的命，不過據說現在的皇帝很老了，對她來說也許並不怎麼好。正是因為她自己極好的命格，從而影響到了兒子，讓龍陽幾乎看不出她兒子的命。
這是一個很貴的命，可以直接影響到自己的親骨肉。
「好命也好，歹命也罷，他現在這個樣子能平安長大就很不錯。」龍陽直視美婦，道，「我不知你用什麼法子，叫旁人看不出問題，但在我這裡卻一眼就能看出來。」
聽到這話，美婦立即跪到地上，眼中垂淚道：「我不過是叮囑他無論見到誰，都不要說話，也不要有所動作，見到好吃的不能吃，見到好玩的也不要玩，只要學會笑就好了，然後只說一句話。他學會了問好，見誰都是這樣，極有禮貌，府上的人都喜歡他。可他這個樣子，年紀還小的時候還能博個懂事體貼的美名，等年紀大了，其他孩子一對比便能看出來……再過幾日，老爺還要拷問學問，到時候一問便知……」
就像濫竽充數，一群人一起吹，只要做做樣子就可以，反正旁人不會靠近，自然也聽不出來究竟是真的吹了，還是做做樣子。但是等一個個來，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偽裝下去了，只能暴露真面目，那樣的後果將會很快加到身上。
現在的瑕兒就像飲鴆止渴一樣，再怎麼偽裝也有時限，時候一到，就必須暴露，等待他的肯定不會是好結果。即便是當娘的命好，那樣的事情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求到龍陽這邊。
『瑕』這個字本身就很有意思，代表的是美玉中的瑕疵，並不是美玉本身。
看著這孩子懵懵懂懂，雙眼清澈的模樣，龍陽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都想岔了。前世的命究竟是好是壞，是這孩子的事，而幫不幫他是龍陽自己的事情，不管這孩子未來如何，都跟龍陽沒有關係，幫他，也不過是為自己積攢功德而已。
就好比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在他的一生中，肯定會遇到一兩個幫過他的人，但他的命運其實並沒有改變。這個到底怎麼說呢，就好比是兩條直線，也許在某一刻會相遇，但很快就會叉開，而有些人則不會，他們會改變自己前進的路線，也就改變了未來的命運。這是很負責的命理學說，至少在龍陽生活的時代還沒有人提出來，但他腦海里卻自己冒出來這麼多信息，讓他驚嘆的同時也對自己的前世更加好奇。
既然決定幫忙，龍陽很快開始準備，「要一個安靜的院子，再去找一隻小狗。我會讓小狗保護他，如果他性情大變，害了小狗，那麼我也無能為力，但如果他能一直跟小狗平平安安，他這輩子就會順遂。」
「我這就去。」美婦擦了擦眼淚道。
「純黑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最好。」龍陽在後面加了一句。
說到底，龍陽還是有些私心，他擔心自己幫了瑕兒，他以後忽然變壞，於是就給加了一層保障。晚上開壇做法，順便用硃砂寫了一張告書燒掉，傳到地府，告訴鬼差，如果小狗死了，便不用在意自己做過的事，直接勾魂。因為瑕兒魂魄不全，甚至命格都看不太出來，也很容易跑到身體外面，龍陽一方面要幫他固魂，一方面還要畫一些滋養神魂的符籙給他佩帶，消耗比較大。
固魂的同時，鬼差勾魂也會有一定的難度，若是龍陽以後名氣變大，鬼差也得賣給他面子。
事實上就是現在，地府接到龍陽的告書也急巴巴的上報，最終閻羅王得知，又慎重的一層層吩咐下去。因為龍陽不單單是身份貴，最關鍵的是他身邊跟著陽星君，那才是讓地府緊張的存在，萬一太陽星君一發火，回頭把太陽罩起來不給照陽間，到時候出了事誰負責？沒人敢負責。
於是因為這些原因，龍陽進行的非常順利。瑕兒很喜歡剛出生的小狗，抱著就不撒手，時不時的摸摸小狗的腦袋，還會把自己的零食給小狗吃，彷彿在接觸小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得靈動起來。
幾天之後，尉遲老爺拷問學問，小狗也跟著去了。因為是『小神仙』送的狗，尉遲老爺破天荒的沒發作，照常拷問。瑕兒神志不清，甚至有些混沌，平時能跟人正常相處就很不錯了，更別說學學問，不過在小奶狗『汪汪』的叫聲中，他破天荒的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一些話。
但尉遲老爺卻沒有生氣，反而欣慰的摸了摸瑕兒的腦袋，因為瑕兒的話表達了一個字：孝。
當年濫竽充數的那個樂師若是從頭學習，就算吹的並不是很好，也不代表會丟了這份活計，畢竟大王閱人無數，但不一定會因為一件小事大發雷霆，機遇與危險並存，賭一把，也許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恐怕到時候濫竽充數後面還會加幾個字，『破而後立、另有乾坤』等等啥的。
有些神色複雜的從尉遲府離開，龍陽準備在街上逛逛。陽星君跟在旁邊，每當看到小吃都會兩眼放光，央求龍陽買來，自己是魂體不能吃，只會餵給龍陽吃。結果吃了一路，整個人都有些撐，龍陽抬手把陽星君推開，不打算跟他說話。
兔十八豎起兩隻耳朵，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好奇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走到一個小攤前面探頭看了眼筐子里的東西，頓時瞪大眼睛，噠噠噠跑回去找龍陽。「先生、先生我看到一些毛刺疙瘩，跟刺蝟似的……」兔十八用爪子比劃，「這麼大！」
「過去看看。」龍陽笑道。這條街上有許多小攤販，也有不少新奇玩意兒，有些吃食比茶樓里的點心味道還要好一點，龍陽比較喜歡吃，不過他腦子裡有更多東西，感覺自己能做出比這些小吃更好的東西來。
竹編的筐中有不少毛刺疙瘩，小攤販是個瘦巴巴的漢子，見龍陽穿戴不凡，還帶著一隻大兔子，忙不迭介紹，「這是能吃的，撥開外皮，放到火里燒，又甜又香。」他有些忐忑的看著龍陽，比較成立的公子哥兒哪裡需要燒這個吃，只是他家裡實在是太窮，沒有別的糧食賣，只能把這些刺疙瘩帶到城裡碰碰運氣。
準確的捏起一個帶刺的疙瘩，輕輕掰開，拿出裡面的黑黃跟石頭是的栗子，龍陽笑道：「這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不過味道很不錯。你回去割一個口，用細沙、鹽和糖炒熟，明天送到謝府，有多少我要多少。以後你也可以做這種生意，我在別的地方見過不少。」
在街上溜達一圈，眼瞅著跟在身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龍陽趕忙打道回府。
有一段時間沒有認真修鍊，龍陽叫來小書，在院子里一邊打坐一邊按照小書中的功法修鍊。靈氣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他會慢慢改造身體，同時也會被身體煉化，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書中的功法興許會一直這樣讓身體強大下去，那麼到最後，究竟會達到怎樣強悍的程度呢？
「等我練到這本書的最後，便能形成一定的勢，可以震懾旁人。」龍陽一邊說一邊睜開眼睛，剛好對上陽星君帶著些笑意的放大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