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轅北轍
長生感激道,「謝謝鍾大夫。」
「有什麼好謝的,我連妖怪都救,何況你們這幾個心底善良的孩子。」司馬鹿鳴和姜曲被宋容打得一身傷,鍾大夫又是拿了傷葯幫他們塗抹。
姜曲實在是好奇鍾大夫怎麼和宋容成忘年交的。宋容說鹿鳴和師叔的脾氣南轅北轍,他自己和鍾大夫的脾氣又何嘗不是南轅北轍,居然還能往來,真是新奇。
鍾大夫聽得他們惹了宋容,用力在姜曲後背上的淤青處用力摁,嘮叨道,「不是告訴過你們要小心么,我走時交代你們多少遍了,年輕氣盛住人家這也該把脾氣收一收,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姜曲喊冤枉,「我們哪裡是有脾氣的人,已經很委曲求全了。你就算不信我們兩個,也該信長生。」
「顧姑娘是挺規矩的,但你們兩不好說。」
鍾大夫又是搓又是揉,姜曲求饒,「鍾大夫,我知錯了還不成么。」
「不用力些怎麼快點把淤青揉散,你們還是習武的,這點疼都受不了。」
司馬鹿鳴低聲問,「鍾大夫,你知道宋大夫是光天壇弟子么?」
「什麼壇?」鍾大夫真的就是老實大夫,一頭扎在黃岐之術中鑽研了大半輩子心無旁騖,從不刻意去過問那些修仙問道的門派,對他來講道士就都是道士,不分什麼蜀山,茅山的。若不是遇見了長生他們,他連玉虛在哪都不知。
司馬鹿鳴道,「沒什麼。」想來鍾大夫和宋容往來真的就只是下棋品茗,討論一下醫術,並不知他的背景身份。
鍾大夫語重心長道,「宋大夫雖是脾氣有些古怪,但心腸不壞。我剛到這地方時諸多的不適應又是終日惶恐,多虧了宋大夫幫了我許多。他有心幫你時不會明著跟你說,你們需用心體會。」
他留了兩瓶傷葯,叮囑長生隔兩個時辰給司馬鹿鳴和姜曲擦一遍能好的快些。
長生記下了,鍾大夫又道,「宋大夫若是願意幫忙,離開這個鬼地方估計也不是難事,只是他未必願再理這些俗事。你們要商量好萬無一失再逃,否則被抓回去真是要生不如死了。」鍾大夫停頓了下,鄭重的朝他們作揖,「老夫有一件事求你們。」
司馬鹿鳴道,「宋大夫不必多禮,你幫了我們這麼多,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當是回報。」
鍾大夫道,「我年紀大了,也沒幾年可活了。唯一放心不下菊香,她還年輕,不該和我死在這。所以你們走時幫我把她也帶出去吧。」
姜曲詫異,「你不跟我們走么?」
「我怕拖累你們,我現在走得快些都要喘,更別說是跑了。只會連累大家都出不去。」
「御劍出去就得了,不用跑的。」姜曲想著反正他們法力恢復了,也不用想得複雜,硬闖出去就是了。
鍾大夫搖頭表示這方法可行不通,「那些妖怪的鼻子靈得很,你沒走幾步他們就聞見你身上的味了,不管是想什麼方法出去首先要遮住人味。那妖王可不是吃素的。沒了宋大夫的庇護,非把你們生吞了不可。」
司馬鹿鳴想了想說道,「鍾大夫你先回去,等我們想了辦法把你和菊香都帶走。你若是真的為菊香著想且不可再說捨棄自己這樣的話了,即便逃出去了,你讓菊香怎麼想。」
長生送鍾大夫出去,見他幾回以袖拭眼,想著可憐天下父母心,「鍾大夫你就聽師弟的吧,做孤兒很可憐的,你不要讓菊香做孤兒。」
鍾大夫點點頭。
長生想起那盆被她弄成傷殘的蘭花,問道,「鍾大夫會治妖治人會不會治花?」
「不會。」
長生想著有什麼辦法能讓斷了的蘭花再活回來,把人送走後更是心不在焉,結果腦袋撞了牆。
「丫頭。」宋容推開窗喊。地方不大,他這麼一喊,都聽到了,司馬鹿鳴和姜曲從屋裡走了出來。
長生揉著頭道,「宋大夫有事吩咐么?」
宋容道,「進來。」姜曲朝她招手,示意她不要進去,宋容又喊了一次,已是失了些耐性的口氣,「進來。」
這是長生第一次進宋容的房間,她東張西望,發現宋讓的房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宋容又是修道又是參佛,她偶爾也是會天馬行空的想宋容的房裡是不是一邊是道袍拂塵,一邊是袈裟法杖。一邊供奉鴻鈞道人,一邊供奉如來佛祖。
結果真的很普通,就是床上放了一個木魚一本佛經和一串佛珠。長生道,「這好像無機大師送我的佛珠。」
司馬鹿鳴和姜曲跟了過來,宋容皺眉,袖一揮把門關了,長生嚇了一跳,但想著鍾大夫說過宋容是好人,想著他這兩日的三餐都沒嫌棄她食量大,讓她填飽肚子,倒也不怕了。
宋容問,「你見過無機大師?」
長生笑道,「見過,無機大師送過我佛珠還送過我香。」
「他可不輕易送人東西的。」
長生床上那本翻開的佛經,第一行寫著明心見性,第二行的字就開始密密麻麻了,看得她頭暈。宋容把書合上,「這個不是你讀的,你師父讀還差不多。」
「是因為我比較笨讀不懂么。」
宋容凝著她,發現她沒半點因笨而該產生的自卑,理所當然的就這麼接受笨的這個事實了,「你有沒有問過你師父為什麼收你做徒弟?」能笨成這樣的也是絕無僅有了,「司馬鹿鳴喊你師姐,顯然你比他早入師門,看看他的修為,再看看你的,你就不該反省么。」
「師父說慢慢練就得了,笨鳥先飛只要我不放棄有一日也能像師弟一樣的。」
「你連安慰你的話和實話都分不清么?就你這資質一輩子也追不上他們兩。你但凡有了些什麼事,他們就擋著護著你前面,你不覺得自己是個包袱么。」
宋容還怕她聽不懂,說得很是直接。長生愣住,她有時也想過自己法力這麼低,武功這麼差會拖累師父師弟或者其他人,但師父總是告訴她這種事是急不得的,讓她每天進步一點,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