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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葯膳

  司馬鹿鳴嘗試著將爐劈開,他這把家傳的寶劍切鐵塊都跟切豆腐那般的輕而易舉的。但這一次卻是有些出乎意料,他砍了兩下只在爐子外表切出兩道傷痕,並未成功將其損毀。


  姜曲道,「倒是堅硬,但應該不是銅爐,銅的沒這麼硬,可鐵的也不怎麼像。」


  長生往手裡呵了氣,揉了揉五指關節,「我試試。」姜曲本要提醒她,讓她別直接碰觸免得中邪,哪怕是她拿布稍稍包一包手再試,也總比什麼防護都不做安全。


  可他嘴巴卻是沒有她動作快,長生蹲下抓住那爐的口,像掰西瓜一樣,一使勁就掰開了,裡面積的灰都不曉得攢了多少歲月了,全飄散到了空中把她嗆得厲害。


  姜曲捂住鼻子,玩笑道,「以後不管我如何惹你生氣了,你可不要把我也掰成兩半。」


  長生的手使勁在鼻前扇,「是多虧了師弟,我才能弄開它的。」就如你切西瓜切柚子,總要先把表皮切開,她才有這使力的點,否則也是無從下手的。


  司馬鹿鳴道,「快走。」


  原本的計劃就是把爐子破壞后,回到廚房去裝作一直在做飯炒菜,半步也沒離開。薛家兩兄弟在鬧矛盾,這事,雖是不厚道,但大可以推給薛懷讓的兄長,讓他為了正道暫時先委屈犧牲背下這個黑鍋。


  等有一日這事淡去了,大事化小甚至小事化無了,再給他平反昭雪那也是一樣的。


  但畢竟人算不如天算。


  三人轉身要溜,卻是發現門處站了個人,正正是薛懷讓。薛懷讓是心神不寧才回來看看的,到了書房就看到密室的門敞著,便是知道有人進來了,「應該有人告訴過你們這裡的規矩吧。」


  若是明知故犯,即便是死了,他們也該沒話可說了。


  他環視室內查看是否還有同夥。待確定只有他們三人後,手伸向角落,就見一條九節鞭像是狗見了主人搖尾乞憐似的飛了過來,自己乖乖的飛進了薛懷讓手裡。


  終於等到灰厭散盡,薛懷讓看到了他離開前和回來后的不同了。那爐子代代相傳,算是薛家家傳的寶物了,結果到他手上卻毀了。他本來還要依靠那爐子應付他大哥的比試,卻是希望落空了。


  姜曲見他雙目冒火,試圖讓他保持冷靜,「你看我們沏壺熱茶慢慢說好么,這箇中原因略微複雜。」


  薛懷讓長鞭一掃,捲起角落的刀劍朝他們扔。


  長生左閃右避,但這薛家操控兵器的本事也是代代相傳的,十分了得,那些兵器在被他們躲過後會自行轉換方向攻擊。躲著躲著,也是會累的,長生的體力漸漸有些支持不住。


  她後背發涼,一個哆嗦后,薛靈秀上了身。


  薛靈秀的本事遠在薛懷讓之上,那些兵器與獸類一般服從的都是強著,薛靈秀便是輕易的就把控制權奪了回來,她操控了三把飛刀將薛懷讓的袖子割破,讓他見識了厲害。


  薛懷讓見她會使這薛家不外傳的秘術,吃驚道,「你是誰!」


  長生的嘴巴自己動了,「我是薛靈秀,你的姑奶奶。」


  薛壞讓以為他們是事先不知從何處探聽到了這些消息,有預謀有準備而來,「你們以為這般耍詐就能逃過一死么,冒犯先人更是罪加一等。」


  薛靈秀大聲呵斥,「放肆,薛家的家訓你倒是忘得乾淨了。難道是不記得第一條,若不敬長者,要受八釘八鞭么。」


  「你……」薛懷讓上下打量她,可惜她渾身上下白布纏繞像只會走動的白色包子,五官神情全是看不到。薛家的家訓是書寫成冊,保存在祖宗祠堂中先祖牌位里,他三日前去祠堂上香,檢查過供奉的香燭茶酒,也檢查過家訓,並未遺失。


  「你拿了我的匕首去沒問過我這個正主就佔為己有,怎麼,你是認定了那兩儀劍的鍛造方法我只能傳授你一人是不是,要不要我將薛家的祖訓一條條背出來讓你這個不肖的後人聽一聽。」薛靈秀厲聲厲色道,「還不跪下!」


  薛壞讓本是半信半疑,但聽到她提及兩儀劍。薛家後輩之中確實無人沒聽過薛靈秀的名字的,薛家傳到他已是第六代,而這六代人之中屬薛靈秀天賦異稟最高,她失蹤之後,薛家子孫後代之中再無人出其右。


  兩儀劍鍛造方法便是薛靈秀生前所創,但這方法並沒有傳下來。聽聞這兩儀劍雖是不顯鋒芒,但出鞘時無堅不摧。他倒也根據薛靈秀保留下來的手札研究過,卻是一直沒有成功。


  薛靈秀取了他近來所鑄造的兵器,在刀面處敲打了兩下,已知好壞了。她教訓道,「你既是之前並未依賴於這爐子,就不該因與你哥哥兄弟相爭,自覺鬥不過就去使用它。它引you的正是你的不想輸,長此以往你會越發不可收拾控制自己。」


  薛壞讓本是半信半疑,聽到此,見她不過看了一下,便把鍛造所用材料成分火候鍛煉的日數說得分毫不差,這並不是想冒充便能冒充得來的。需要日積月累的經驗和本事。他已是信了,隨即跪下,敬畏的給薛靈秀磕了三個響頭。


  薛靈秀道,「我有話問你,你需坦白回答。」


  薛壞讓低著頭,薛靈秀未讓她起身,他便一直跪著,不敢起,「是。」


  「你有沒有為了輸贏,傷人命剔骨磨粉供養這爐子抽陰魂鍛煉兵器?」


  薛壞讓坦然道,「沒有。」他想起父親臨終囑咐,薛靈秀走得早,後來的許多事她怕也是不清楚的,「姑奶奶離開了以後,祖父很是後悔遺憾,常說若你還在,即便不依靠著爐子,也能振興薛家保住薛家,他覺得自己也有份害了你,便是告誡後人不可再使用的。」


  薛靈秀楞住,半響后傷心的問,「哥哥什麼時候過世的?」


  薛壞讓也是感傷,「已經走了二十三年了。我父親聽從遺訓自接任當家后未曾再碰過這個爐子。直至他身染重病,自知不久於人世,他原是打算將當家的位置傳給大哥。但大哥心術不正,父親還在世時便已是三番四次索要這爐子,怕若是讓他繼承家業,恐會做出有違祖父的訓誡,便把位置傳給了我。」


  薛懷讓叩頭認錯。他最後也是辜負父親的期盼了,他論天賦本事樣貌才智樣樣都不如兄長,他若不藉助外力只靠自己,他也想公平的只靠自己能力去比高低。可這勝負事關重大,他敗了拱手相讓了這個位置並不可惜,可惜的是父親臨死期盼兄長不會行差踏錯的期盼。


  他根本是毫無勝算。心思一偏,也想到了利用這個爐子,只想著過了這關,只要過了這關,他便再也不用了,但果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薛懷讓道,「我使用了這個爐子已是對不住父親臨終的囑託了,自知不能越陷越深,所以雖近來一直使用爐子鍛煉,希望能從中煉造出一件能與兄長抗衡的兵器,卻絕沒有害過一條人命。」


  他也清楚若想要打造出最上乘的兵器是必須要用人的精血與死前的憤恨絕望一起融入兵器里中,他曾抓過幾個強盜回來本是要下手,優柔寡斷又是想起祖父曾告訴過他的薛家曾犯下的幾件血案,便不想重蹈覆轍了。只覺得他若也想著這些人罪該萬死就私下把他們處決了拿來練劍,那遲早也是要自出滅亡的。是懸崖勒馬,把這些人送官了。


  家中的老僕也有說過領受過薛家的恩情自願捨身的,他也拒絕了。他若是連強盜都下不了毒手,更不可能犧牲薛家任何一個人的。


  他可以對天發誓,也絕沒有欺瞞先人,「我注入兵器中的,是薛家之前幾代人使用這爐子后所存留下來的那點陰氣,近來一直使用已是越來越弱了,怕是再鍛煉幾次,也就耗光了。」


  薛靈秀問,「我若是讓你親手毀了這個爐子你會願意么?」


  薛懷讓猶豫,即便是當初父親告誡他們兄弟不可碰觸,卻也沒有親手將它損毀,這爐子畢竟是一代代傳了下來,雖是陰邪,但也是守護薛家至今。


  薛靈秀教導道,「可見我斷了你這念想是對的,即便遇到再大的困境也不可依賴於邪道,你既是做了薛家的當家,便是要有擔當。天賦比不上可用後天勤奮去彌補,才智比不上也可比別人十倍百倍更努力的去學習。你沒害人也算是沒犯下不可回頭的大錯,我可以把兩儀劍鍛造的方法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姑奶奶請說。」


  薛靈秀看向司馬鹿鳴和姜曲,雖是相信他們是正人君子,但薛家的規矩,鍛造的方法只能內傳,不能讓外人知曉,也只能是請他們暫時迴避了。


  姜曲本來還以為撈到了一個偷學的機會,很是惋惜。長生見他二人要出去,想想自己也是歸屬於外人這一類的,也不符合能留下的資格便也想跟出去。


  薛懷讓見了,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惹得她不滿意,便是跪著挺著了腰板,抬著眼眸看她,她走到哪他便看到哪,「姑奶奶……」


  長生楞了一下,聽到姜曲道,「薛姑娘如今借著你的身子,你要走了薛當家聽什麼。」


  長生問薛靈秀道,「是我能聽的么?方便么?」


  她可以嘗試一下捂住自己的耳朵,盡量使自己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但這樣估計連薛懷讓的話也聽不到,薛靈秀如今借用她的嘴巴手腳,不曉得是不是連耳朵都借用了,她若聽不到,薛靈秀是不是也聽不到?

  薛靈秀感覺到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說道,「情非得已,還需再借用一會兒姑娘的身體。」她心懷歉意,畢竟肯定是要折損長生陽氣了的,她待得越久,長生的身體就會越會不舒服。


  長生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薛靈秀心中感激,便是長話短說,「不論你和你大哥再怎麼吵鬧,這始終是薛家的家事,難道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么,他各門各派的送帖子,你則是來者不拒都接了進來,是唯恐鬧得不夠厲害是要天下人皆知么。」


  「我把他們請進來是想……」


  長生記起姜曲好像說過,觀察薛懷讓幾日行徑,九成九是請他們進來用他們各自帶著的隨身兵器幫他試劍的。畢竟這大門大派,越是德高望重如無機和尚這般的人物,所用的兵器越是可能不一般。


  薛懷讓著急的想解釋,薛靈秀卻不想聽。「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應該。立刻停止這場鬧劇,這地方也不能再留了,帶著所有薛家的人離開這裡。」


  薛懷讓詫異,薛家在此生根落地,他從未想過要離開的。「為什麼?」


  「天大地大多得是容身之處,既是先輩能帶著家人躲避到此處重新開始。難道你就不能再帶著所有人離開去找個世外桃源安居樂業么。這地方已是不祥,再留下來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們這樣一鬧,天下人皆是知道薛家人隱居在何處,只怕再過幾日仇家就要找上門了,就憑薛懷讓一個還有這滿屋子的老弱病殘,走幾步都要喘氣連連,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一定要讓他們離開的,走得越遠越好。


  「殺身之禍?」


  薛懷讓也知先人是為避仇家躲到此處,但畢竟已經是這麼久遠的事了,那仇家至今是像他們這般隱居了,還是都死了,或是忘記了這段恩怨都是不得而知。所以得知薛家所在泄露后,他倒也並不緊張的。


  薛靈秀怒道,「我讓你走你就走,哪來這麼多的話。兩儀劍的方法既是傳給你,謹記日後只可用來保護薛家用來自保,不可拿去好勇鬥狠,也不可拿來當做殺人利器。」


  薛懷讓答應,「是。」


  「離開時一定要把這宅子燒了。要燒得乾淨,燒得什麼都不留下。」薛家避了這麼多年,要不是曾祖父他們走火入魔,完全是可以真正的歸隱避世,不再理會仇殺恩怨,過得逍遙的。


  讓所有過去的和她一起都灰飛煙滅了,薛家才有重生的可能。


  「……是。」這一點,薛懷讓在腦子裡掙扎過後也答應了,雖說答應得有些勉強。


  薛靈秀原本以為自己能拖延到日落,讓她把想要交代的都完完整整交代好,盡了最後她身為薛家人該盡的責任,也就真真正正能沒有牽挂的離開了。可方才身不由己的耗損了太多陰氣,最多勉強能再撐一盞茶的時間。


  「這位姑娘對我恩重如山,她的恩情我是沒有辦法報答了,日後你對她定要如同對我這般的恭敬。她所求的,只要你力所能及,定要盡全力去幫她。」


  薛懷讓道是。


  「去取紙筆來吧。」


  薛靈秀寫下鍛煉兩儀劍的方法,長生並非有意去偷看,可這眼睛非要盯著紙,她也沒法控制。好在她這記性與姜曲的正好相反,是過目就忘的,倒也不必擔心她會泄露半字。筆如龍蛇遊走於紙上,薛靈秀寫到後面已是為了求快字跡有些潦草。


  只等落筆寫完最後一個字,心中大石終於能放下,便消散了。長生頓時就手腳無力,癱軟如爛泥,最後還是司馬鹿鳴把她背回房的。薛懷讓讓下人去做了一盅千年人蔘百合枸杞燉老鴨給她。


  弗恃說這是復脈固脫,大補元氣的好東西,讓她一滴不剩。她卻不喝。千年人蔘,聽就覺得珍貴。「我多吃幾桶飯就行了。」


  弗恃道,「你以為你手腳無力是餓肚子造成的么,你就是吃一百桶飯都不如喝這一口湯好得快。」


  長生喃道,「我以前也被上身過,不似這樣的。」


  「你以前被附身多久,這次被附身多久。」要不是她身體底子好養得壯實,這樣連著幾日被鬼上身可不是鬧著玩的,手腳發軟算輕了,最怕是要大病一場。「養幾日多曬太陽就好了。」弗恃交代道。


  薛懷讓聽下人說她不願喝,竟是要親自到病榻前服侍葯膳。薛靈秀說的話,就最後那幾句,似是要讓他把長生當長輩孝順奉養,長生沒當真,但薛懷讓卻是當真了的,牢記在心。


  薛懷讓喚她,「姑奶奶。」


  長生不想占這便宜,何況聽薛懷這樣稱呼她,也很奇怪。「薛當家,靈秀她走了,你還是叫我長生吧。」


  「是,姑奶奶。」


  ……


  她白日昏沉乏力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夜裡就沒有睡意了。長生瞪著大眼望著黑壓壓的房頂。房門打開了,她瞧見是司馬鹿鳴,「師……」司馬鹿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去拿了她的包袱,背起她往後門去。


  弗恃早就在後門等著了,曹鼎天送的馬車沒了,薛懷又讓送了他們另一輛,更舒服更寬敞更好的,自然這是他孝敬他姑奶奶的。「姑奶奶。」薛懷讓喊,他身後的老僕提著燈籠,對著長生也是畢恭畢敬模樣。


  長生再一次道,「你還是叫我長生吧。」他們是平輩,薛懷讓的年紀估計還長她幾歲。


  薛懷讓還是那句回應,「是,姑奶奶。」


  她渾身乏力,聽到薛懷讓怎麼都改不了口的稱呼頓時又覺得更為嚴重了些了,直接趴在司馬鹿鳴背上,「師父,我們這是要幹什麼?」


  「自然是趁著月黑風高夜逃跑了。」弗恃遞給薛懷讓一個鐵盒子,「上回借了薛當家的兵器,這是我們說好的心意。」


  薛懷讓推拒道,「這個我不會收了。」之前他們師徒幾人不過是府中的客人,借用他的東西還毀了他一間客房,給他補償也是理所當然。但現在長生於薛家有恩,這就不能拿了。


  弗恃也不想給的,那時是迫不得已。既然薛懷讓不願收,他倒也不會假惺惺作態跟他推來推去,假意是拗不過才收回。弗恃把鐵盒子塞進包袱里扔馬車裡頭了。


  長生關心道,「薛當家你們什麼時候走?」


  「家中有個老僕年老后神智就不太清楚了,這些日子他總是偷了庫房裡的硃砂,跑到前院去摁手印,總要先找到他。然後等明日送走了客人,我們才能走。安定下來后,定會送信到玉虛給姑奶奶報平安。」


  姜曲說的血手印原來是這麼來的,她長生以為真是鬧鬼跟靈秀有關呢。司馬鹿鳴把長生送上馬車,馬車裡寬敞,小猴子便是興奮的在裡頭來回跳。


  薛懷讓又是想的周全,讓人收拾了些藥材衣物還有銀兩贈給長生。長生搖頭,「這些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


  「這是我的心意,還請姑奶奶收下。」


  薛懷讓知她定會拒絕,就把東西都給弗恃,弗恃倒也厚臉皮代徒兒收下。長生確實需要上好的藥材進補,薛家大方,給的人蔘靈芝藥效不知要比外頭一般的藥材鋪賣的好多少倍。


  弗恃道,「師父最近也體弱,也要好好補一補。」他讓司馬鹿鳴快趕馬開溜。


  長生左顧右盼,不見姜曲他們,「師父,余師兄憐玉師兄他們還沒來。」


  弗恃還以為能溜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姜曲早是料到他們會偷跑,黃雀在後。特意提醒憐玉不要睡,守株待兔,果真半夜是有動靜。「是啊,師叔,我們還沒出來呢,你怎麼也不等等我們。」


  弗恃罵道,「你們這兩個臭小子,掌門讓你們來送東西,任務完了,自當要回玉虛復命。」


  姜曲道,「入門第一日,師父便是教導同門之間要守望相助,長生現在體弱我要跟在她身邊照顧。而且我心中對師叔又是尊敬崇拜,師叔眼睛不好,我是一定要不遺餘力和長生他們一塊,找齊這醫治眼睛的葯,等治好師叔的眼再回去。」


  憐玉附和道,「對,我想說的就是這話,師弟代我說了,師叔你就讓我們跟著吧。」他們已是自行打包好包袱了的,不等弗恃同意,倒是要造反了,沒大沒小的要擠上馬車。


  弗恃橫手攔著不許他們上來,威脅道,「你們不回玉虛,就不怕你們師父責罰。」


  「這點就不必師叔操心了。」憐玉笑道,「要是師父知道我們是為了師叔才不回去的,他定是不會責怪我們的。」


  姜曲唱起雙簧,「師叔,你就讓我們跟著吧。一路上不僅能幫你搬行李,還能任由你使喚,捶背揉肩一手包辦。你要是不帶著我們,就怕我們這張嘴管不好,要是回去把余師兄吵醒了就不好了。」


  姜曲笑著,沒想到身後卻是響起余箏漣低沉的聲音了,「是么,兩位師弟打算什麼時候叫醒我?」


  當場就被逮了個正著了。


  余箏漣道,「師叔,你跟我回玉虛吧。之前已是隨了你了,我就怕你又『不告而別』。已是將你的事稟報給師父了,他讓我務必把你『請』回去。」


  弗恃教訓道,「我就知你這小子靠不住,之前答應我不說的,轉過身卻跟你師父通風報信。你師父怎麼教你的,做人能言而無信么。」


  余箏漣反問,「是不是師叔先答應過,不管要走要留都會先知會我一聲?」弗恃氣勢瞬間矮一截,「我本是想好言好語的勸師叔回去的,但看到你私下吩咐鹿鳴師弟,便是知道我勸不了你了。如今是師父下了令,還請師叔和我回去吧。如果還是不從的。姜曲憐玉,掌門發話,我三人不管是用跪用拖,都要同心合力把師叔帶回去。」


  弗恃低聲念起咒,姜曲耳聰目明,跳上馬車避過。就見弗恃食指朝憐玉余箏漣的方向各點了一下,這二人便是僵硬如石頭,動不了了。余箏漣皺眉想要解了這定身術。


  弗恃讓他不必白費力氣了,「我施的咒你要這麼容易解開的,我就回去喊你作師叔。你師父的話我什麼時候聽過了,你回去告訴他,等我想回去了,就會回去的。」


  收拾了兩個,還剩一個。姜曲見他轉身,立馬大聲道,「師叔,我姜家有一門千里追蹤的玄術,就是去到天涯海角,我都有本事能找到。」


  「臭小子。」弗恃往前傾了身子,順著聲音一章拍了過去,狠狠拍了姜曲腦袋。然後沒好氣的朝司馬鹿鳴喊道,「快走。」


  憐玉開罵姜曲的不講義氣,居然打算丟下他一個來應對余師兄,師兄已是知道他兩人知情不報了,回去跟師父說了,即便他不添油加醋而是如實的稟報,也也指不定師父會如何收拾他,「不是說好了有難同當么,你小子沒良心!」


  姜曲道,「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不過你放心,師兄。我多買些胭脂水粉回去,等回了昆崙山教你怎麼討師姐們的歡心,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你這……」憐玉滔滔不絕的罵著,要是現在能動,肯定是要把姜曲吊起來抽的。


  薛懷讓遞給長生一張紙,「這是姑奶奶想問的。裡面有芑錢草和燈籠果的下落。」


  「那血人蔘呢?」


  司馬鹿鳴提醒道,「師姐忘了么,三娘知道血人蔘在哪。」


  她還真是忘里的。長生的手抬不起來,司馬鹿鳴便代為收好。繞回前面去趕車,馬車動起來了。


  長生杞人憂天起來,看著余箏漣和憐玉眼巴巴的望著他們馬車漸行漸遠,一個在吃力的想法子破法術,一個嘴裡一邊罵一邊喊別把他一個人扔下。「把師兄他們這樣留下來,要是遇上強盜或者採花賊……」


  弗恃好笑,「哪聽來的,連採花賊都知道了。採花賊能打男人主意么。好歹薛當家叫你一聲姑奶奶,會把他們兩個平安送回昆崙山的。」


  長生聞言,朝薛懷讓喊,「麻煩薛當家照顧好我兩位師兄。」薛懷讓和老僕弓著身子,作揖目送他們離去。


  這兩日司馬鹿鳴一直給她燉藥膳補身,無非就是把藥材扔鍋里一塊煮。放了鹽,但鹽放多了,味道很咸。長生也不挑三揀四,司馬鹿鳴一勺一勺的喂著她,她便忍著喝光了。


  弗恃關懷道,「你這幾日養身,多喝點。」把自己那碗也讓了出來,但其實是他見姜曲喝得面部扭曲,所以沒打算下口。他雖是戒酒了,但嘴刁這毛病還不打算改的。


  長生不想辜負師父和師弟的好意,勉強的把弗恃的那碗也喝了。姜曲心想這要命的味道,也虧得長生能忍了,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腸穿肚爛。


  小猴子毛茸茸的猴爪子子擱在姜曲手臂上,似對他碗里的湯水感興趣。姜曲把碗放地上讓它喝,它不過是舔了一下,卻是吐著舌頭,抱著自己脖子,很是痛苦的左搖右擺后肚皮朝天倒地。


  姜曲揉了揉它肚子,就見它爬了起來竄進草叢裡去了。


  姜曲問司馬鹿鳴,「你有喝過這葯膳么?」心想這人果真都是有長處和短處的,司馬鹿鳴樣樣都是做的極為完美的,唯獨這廚藝真是殺死人不償命。


  司馬鹿鳴聞言自己舀了一碗,長生道,「我還渴,我喝吧。」她不停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一鼓作氣的把剩餘的湯都處理了。


  而到了黃昏時則弗恃要求換姜曲燒菜燒飯。


  可姜曲也比司馬鹿鳴好不了多少,姜曲在家中是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生火都不會的廚房也沒進過。雖然上了昆崙山后沒在那麼嬌氣,許多事都要自己來,但也不表示他會做飯啊。這伙食是有專門的弟子負責的,他只負責吃。


  姜曲也給長生熬藥膳了,他見過長生熬湯,原是以為很簡單的。長生嘗了味道,發現味道出奇的怪,是苦的。


  「怎麼樣?」姜曲問。


  長生見到他為了做一頓飯灰頭土臉的,「很好喝。」許再多喝幾口就會習慣這個味道了,想著也是一個人把姜曲的葯膳解決了。


  然後到了晚上,她的肚子就開始隱隱有些不舒服了。她像條離了水翻了白眼的死魚一樣癱著。


  卦燎的小僕人小甲小乙來報信,說卦燎陪著老龍王去吃南極仙翁的壽宴,結果貪嘴不小心吃錯了混了仙酒的玉釀丸子大醉一場至今未醒,老龍王雖是餵了幾顆解酒的仙丹,但估計還要再醉幾日。


  長生想著如此也好,畢竟她現在這樣照顧不了卦燎。


  弗恃奇怪道,「怎麼有股味道?」


  薛懷讓送的藥材確實很有效的,雖說味道被糟蹋了,但藥效還是有的。長生恢復了一點點力氣,有些不好意思,她想忍的,但還是忍不住。,放了一個臭屁。肚子開始翻江倒海了,「我想去解手?」


  弗恃後悔,當時就應該把憐玉也帶來,千不該萬不該選了兩個大少爺跟在身邊,這憐玉雖是看著沒司馬鹿鳴和姜曲機靈,但他要機靈做什麼,會做飯就成了。


  當真是後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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