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商量
長生道,「不是的,一直都是卦燎保護我的。」
重明見司馬鹿鳴他們握兵器握得死緊,手上的筋都露出來了,是真打算有什麼萬一,要跟他動手么,明知道打不過他。「放心,我還要你們幫我種柿子,不會真讓你們死的。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把這隻蠱雕弄來,還不是怕你們沒肉吃沒力氣給我幹活。」
姜曲見重明似乎真沒有傷他們的想法,偷偷又收回了扇子,微笑想驅一驅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書里說盤古開天闢地,女媧也曾鍊石補天,其實我一直好奇,這天以前真的是不周山撐起來的么。」
重明道,「或許是吧,反正我來這裡時,不周山就已經沒了。」
姜曲坐了下來,像是聊天一樣,又問道,「故事裡都說你是支國獻給堯帝的,支國在哪?」
重明淡淡然道,「舜帝在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說了也沒意思。禹帝那場大水估計連遺迹都淹了,就算本來還剩下什麼,用你說過的話說,那也是滄海桑田,現在也什麼都不剩了。」
憐玉本想著配合姜曲,便道,「原來大禹治水是真的。」
重明道,「當然是真的,那水本來是有顆定水的玉珠鎮著的,是玉珠沒了,才泛濫成災了。」
這些書中可都沒說,姜曲問,「怎麼會沒了?」
重明頓了一下,「……因為被我吃了。」
大夥噤聲了,這可是出人意料的發展,重要的是他們可都不認為重明是在說笑。長生記得嚴無名和她說過,舜開始是授命大禹的父親鯀去治水的,鯀因治水不力而被殺了,舜才又讓大禹去治水,大禹治水整整治了十三年,不曉得淹了多少良田。
長生開口問,「你是不是不知道那玉珠是幹什麼的,所以不小心吃了?」
卦燎無邪,還沒能體會這故事背後的嚴重,只呵呵笑道,「一定是他貪吃。」
重明道,「支國將我進獻給堯帝,堯帝說是將我放養,實則是讓我為他驅趕猛獸魍魎。到了舜帝那時,我已經膩煩了那種日子了,我想走,舜帝卻不許,只因為我走了那些魑魅魍魎又要肆虐橫行。他要將我困住,我又怎麼甘願,就把珠子吃了。」
他那時太過憤怒,已再無理智了,只一心想著要做出讓舜帝後悔的事,被憤怒驅使也就那樣幹了。舜帝想留他保一方安寧,到頭來毀了一方安寧的也是他。
司馬鹿鳴猜道,「所以你就被關進來了。」
「禹帝罰我在這裡看守,也對我下了咒,給了我漫長的壽命,我就算不吃不喝也不會死掉。只是沒了自由,就跟當初被黃帝大敗蚩尤的那些手下一樣。」
「那你還賺了呢。」
錢如月說得小聲,還以為重明聽不到的,卻沒想到重明回了她一句,「凡人無知才會覺得長生不死是好,既然你覺得是好事,我倒能成全你。你們凡人雖是能活過七十已屬稀少,但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延長壽命,只是你有生之年都要留下,你可願?」
錢如月再不敢說話,只是心想,願意才怪,這鬼地方逗留一日都嫌漫長。
姜曲問道,「那詛咒沒法子解開么?畢竟舜帝禹帝都已經死了。」他隱隱覺得就重明那小肚雞腸,他若出不去,也不會好人做好事送他們出去。
重明道,「可以,只要這漫山遍野都種滿柿子樹,我就能出去。」
憐玉道,「這破咒的辦法怎麼這麼奇怪。」他本來還以為是重明這上古的神鳥癖好也怪,對柿子有著不一般的執著,原來是禹帝喜歡柿子么,喜歡到把它當做解咒的關鍵。
司馬鹿鳴問,「沒有其他方法了么?」
重明垂下眸子,「有,讓下咒者解咒。」
姜曲頭疼了,那就糟了,「禹帝都死了那麼久了,也就是說除非他死而復生,否則沒有辦法。」
「憑大禹一個還不夠本事下咒禁錮我這麼久,還有一個……不過估計也死了,早就魂飛魄散了吧。」重明似不想再說,整張臉陰沉了下來,姜曲察言觀色,聰明的沒繼續這個話題。
第二天重明沒再監視他們,彼此都心裡有數,他們出不了林子根本逃不出重明的手掌心,重明安排好了活兒,讓他們在今日內播好種,就出了山洞不曉得去哪了。
憐玉唉聲嘆氣,錢如月本來就心煩,聽到那嘆氣聲更煩,「你就不能不出聲么。」一條蚯蚓從土裡鑽了出來,蠕動著身子好像要往錢如月繡鞋爬,錢如月見了縮了腳,扔下了鋤頭,該是嚇得不輕,沒去喊司馬鹿鳴,而是拽著身邊最近的憐玉的胳膊喊道,「你把那弄走。」
憐玉此時才覺得她有些姑娘的樣子,「如月師妹原來怕蚯蚓么。」
錢如月道,「噁心死了。」
卦燎見她害怕,故意抓起那條蚯蚓去嚇唬錢如月。錢如月驚慌失措的拉住憐玉擋在她和卦燎中間,差點都要把憐玉的袖子扯破,她就怕卦燎把那蚯蚓扔過來。錢如月罵道,「你離我遠點,顧長生,你叫他走遠點!」
卦燎笑個不停,想著怎麼把蚯蚓扔進錢如月衣服里,到時她一定怕得跳腳,活像只蛤蟆。
長生走過去拿走了蚯蚓把它放回土裡,倒不是怕錢如月的恐嚇,只是覺得那條蚯蚓被卦燎甩來甩去的挺可憐的。
姜曲道,「長生,你不怕么?」雖他也不曉得這有什麼可怕,但一般姑娘見了大都花容失色。
長生道,「我以前幫鄰居家的田叔耕地時常見的。蚯蚓可比老鼠蜈蚣好多了,老鼠會偷燈油還會啃蠟燭,蜈蚣會咬人,被咬的地方又腫又疼,蚯蚓既不偷燈油也不咬人,沒什麼好怕的。」
她盡拿蛇蟲鼠蟻對比,錢如月都不禁道,「你住的什麼地方。」就像是常年與那些為伍,又臟又亂,那是人住的么。
姜曲教道,「等回到玉虛派,你再見那些蚯蚓啊螞蟻蜜蜂的,大可裝害怕,你只要喊一聲,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給你打,這可是美人才有的待遇。」
「可我確實不害怕呀,何況我也長得不好看。」她蹲下來,把種子種到土裡,鼻子有些癢,她就用手揉,也不在乎手上都是泥。
姜曲憐香惜玉心疼她的臉,白裡透紅卻髒了一塊,就跟在一幅佳作上撒了墨汁一樣。
姜曲道,「長生,你真的很漂亮,難道弗恃師父和鹿鳴都沒跟你說么。你不信我,你就問鹿鳴,鹿鳴,你說長生長得好不好看。」
司馬鹿鳴看著長生沒說話,倒是錢如月道,「好看什麼,小眼睛塌鼻子皮膚又幹人又瘦,長得醜死了。」
憐玉算是見識了姑娘家的嫉妒,強烈到了一定程度果真是會睜眼說瞎話。長生也倒也沒在乎,繼續低頭種種子。
卦燎生氣的抱起手來,才要維護長生,告訴大家他的媳婦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瘋婆子才丑。結果就見到蘇隱的猴子了。
猴子跳到了司馬鹿鳴的身上,把一塊布遞給他。
姜曲見著那布料眼熟,想了一會兒,記起該是蘇隱身上那件衣服的料子。他道,「我還說怎麼不見這隻猴子了,估計是回到主人身邊了,蘇隱寫的吧,說什麼?」
司馬鹿鳴簡潔的慨括了,「有事想和我們商量。」
憐玉把腦袋湊過去瞧,看到上頭紅色的字,「這不會用血寫的吧。」
錢如月道,「也不曉得又耍什麼花樣了,就是個瘋子,斷了一條腿了還不知教訓。表哥,別理他。」
司馬鹿鳴把布料遞迴給猴子,說道,「你回去交還給他吧,我們無話可談。」
憐玉道,「蘇隱看到布條退還回去,也就明白我們是什麼意思了。這樣品行不端正的人,少接觸為好。」
猴子搔首撓耳,拿回布條走了,連卦燎喊它它也不理,卦燎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你不陪我玩,我自個玩,再也不理你了。」卦燎坐到地上,從布包里摸出好幾塊五顏六色的石頭,把石頭壘起來。這些石頭有他撿的,也有小猴子撿了存放在他這的,不過他再也不和小猴子玩了,所以已經決定不把石頭還給它了。
姜曲拿走了那高高壘起的石頭最頂的一塊,盯著石頭上的花紋,對著太陽翻看,「這還挺特別的。」
錢如月瞥了一眼,「就是塊石頭。」也就是長得比普通石頭好看一點,外表圓滑,不似其他石頭凹凸不平。
姜曲道,「你沒聽重明說么,這裡以前關過蚩尤的手下,或許會遺留下什麼寶貝在某個角落。」雖說出不去這點讓人討厭,但或許也算是入了寶山。
錢如月嗤笑,不以為然,「那你是說這些石頭是寶貝了,怎麼用?可以拿來吃還是可以拿來花。」
姜曲沒理她那些帶刺的話,扯起嘴角帶笑道,「卦燎,你不是跟那隻猴子滿山跑么,除了石頭還有沒有見過其他特別的東西?」
卦燎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沒有。」他把姜曲手裡的石頭搶了回來,那些石頭轉眼已經壘得比卦燎個子高了,他踮起腳,把手裡那塊放到了最頂上,繼續搭。
姜曲商量道,「你不是送了長生一塊么,你有這麼多,也送我一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