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筍
憐玉舉高手裡的火把想把洞內的情況照個清楚,可惜能照亮的範圍有限,只依稀看得出這個洞很大,比他們上一次棲身的山洞大多了。洞頂上垂下許多的石筍,該是日積月累有一定的年頭了,像一根根很長的錐子倒掛著。
蘇隱道,「在這山林里,這樣的山洞其實很多,隱蔽的難發現的估計也不少,就像這個山洞,若不是機緣巧合過來撿柴,又是看到光點,我都不曉得位置能領各位少俠過來。」
錢如月好奇問,「你說你找出口找了二十年,大大小小的山洞你也有搜過?」
蘇隱回道,「只要我發現了的,我都搜過。」
「蘇先生膽子還挺大的,你也不怕那些妖怪就藏身在洞里。」憐玉說著,想到就是他們懂點法術的,剛還在為要不要進來在外頭議論半天。而他一個普通人卻也敢不要命的往山洞裡走。
「我跟各位少些說過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回家,為此冒點險又怕什麼,我若什麼都不做,就算能活下來也是註定要老死在這裡。」這個山洞太大,蘇隱的聲音散開,讓人聽著有些實而若虛的感覺。
長生抬頭,洞頂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瞧不清楚,她突然想打退堂鼓了,停下來不走,「這洞好像很深,要不等卦燎回來了,我們再進來好么?」
錢如月兇悍罵道,「你都進來了才跟我說要出去么。剛讓你說話,你又不說。」
剛才在洞外還沒什麼感覺,可是進來后就覺得壓抑,她並不怕黑,但就是覺得不舒服。
姜曲甜言蜜語笑道,「長生,你是不是怕,要不給你牽我的手吧。」姜曲把手伸出去,憐玉才剛要嚷嚷讓他安分點,別趁黑吃長生豆腐。
有冰得徹骨的液體滴了下來打在姜曲手上,冰得姜曲打顫,「哇!」
憐玉拿著火把回頭照向姜曲,「怎麼了?」
姜曲甩了甩手,「冰得我手發麻。」姜曲指了指上邊,感覺那液體應該是上面滴下來的,憐玉舉高火把晃了一下,見到水珠順著那石筍的尖端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司馬鹿鳴伸出手來接了落下來的一滴水珠子,確實發現這裡的水比外頭的冰涼。姜曲道,「若是夏天進來倒挺涼快舒服的,但現在這種天氣碰觸,就覺得受不了。」他趕緊往手上呵氣,又是摩擦雙手取暖。
憐玉道,「我也是天天都有督促你練武強身,還是這些日子你回家,打下的身子骨的好根基都扔回來給我了。你看鹿鳴師弟他碰那誰也沒像你叫得這麼厲害,你是七老八十了么,才會弱得一點濕一點寒都碰不了。」
姜曲辯道,「師兄,我可是才大病初癒。」表面上看著是沒事了,強健有力,但裡面該補的元氣可還沒補回來。
憐玉道,「鹿鳴師弟可是和你染的一樣的病。」
「我和他不同,你看他本來就冷冰冰的個性,說話是冷的,笑是冷得,整個人都是冷的。碰到冷的東西當然不怕,我可是古道熱腸,熱血得很,碰到自然覺得冷。」姜曲說起了玩笑,反正他知司馬鹿鳴也不在意,果不其然,司馬鹿鳴連瞟他一眼都沒有,只是盯著頭頂的石筍出神。
錢如月罵道,「你才冷呢,我表哥是外冷內熱。」
姜曲調侃道,「曉得你們表兄妹一塊長大,這世上最了解他的非你莫屬了。」
曉得錢如月為維護司馬鹿鳴像只刺蝟把自己一身刺都豎起來了,姜曲心想他還不想扎自己一身傷,昨天才聽她罵得耳朵差點要耳鳴。
司馬鹿鳴道,「其實我也覺得該先出去,師姐說得對,山洞不曉得多深,若是走下去四通八達,我們很容易迷路。」他由始至終都覺得不該就這麼進來,既然長生開口了,他也再重申一遍他的意見。
錢如月不高興了,再她看來司馬鹿鳴是因為長生不想再走了才說這些話的。「我們已經是進來了,現在再出去是半途而廢。」現在可不止是因為她心急如焚要找出口了,還為了跟長生爭那麼一口氣,反正她曉得表哥是不會扔下她的。
蘇隱道,「顧姑娘,既是已經進來了,你的師兄師弟又都是本領高強的人,實在不用害怕。」
錢如月輕視道,「聽到了么。」她還不如這個認識才幾天的人都膽色,「就你一個害怕,就你一個說要出去,你要出去就出去,我才不會攔著你。」反正他們就一個火把,她看顧長生沒有火照明,自己一個怎麼出去。
憐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再走一會兒,若還見不到頭,就出去吧」
他們又繼續往前,倒沒遇到司馬鹿鳴說的四通八達的情況,這山洞好像就一個通道到底。就是他們這麼多個人,這麼多雙眼仔細的找著,卻是一直都未見蘇隱說的光點。
姜曲已是有些懷疑了,「蘇先生,該不會是你看錯了吧。」
蘇隱未回答。
有液體滴在錢如月額頭上,她抱怨道,「這個山洞怎麼這麼多水。」她用手去抹,卻是感覺那液體黏糊糊的,不像是水。何況姜曲說那水滴下來是冰涼的,可是她摸著並不覺得涼。
憐玉轉身,火光也跟著移動,就見錢如月挨靠的石壁上吊著一隻頸短肩寬毛茸茸的東西。
那東西感覺到了光亮,突然劇烈的震動它長滿絨毛的翅膀,發出刺耳的聲音,叫聲有些像羊的叫聲。但羊叫不會刺耳到疼得像在被針扎那般,長生難受的捂住了耳朵,錢如月受不了的拔劍一劍將那東西砍了。它從牆壁上落了下來,就落在錢如月腳邊。
「這是什麼。」錢如月拿劍挑著那東西的屍體,奇形怪狀的,看仔細了像是老鼠,但又長著翅膀。
長生道,「像是蝠鼠。以前家裡窮得沒飯吃時,我撿過幾隻來烤,和義父吃過。」那時她已經好久沒吃過肉了,去摘果子時正好運氣好,瞧見兩隻死了的蝠鼠,就把他們撿回去把皮毛清理了,把它的肉切開來烤熟,骨頭挺脆的,肉吃起來有點像麻雀的肉味。長生疑惑道,「不過好像沒聽過蝠鼠會叫。」
錢如月有些像作嘔,「這種東西也能吃么。」毛茸茸的看著就噁心,居然有人把這種東西當食材烤過後還要入口。
長生道,「肚子餓了什麼都得吃」。以前她還見過人烤蜈蚣,就把蜈蚣整條用竹籤串起來就放火上烤了。富貴人家吃鮑參翅肚吃果子狸吃那些山珍海味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窮人吃不起,也不像富貴人家對吃食講究,只是為了單純填飽肚子。
其實都是殺生來充饑,在她看來本質是一樣的。
憐玉道,「師妹你還真是不容易。」吃得了苦,謙遜溫順,他又發現師妹一個優點了,孝順。
姜曲笑道,「師兄你流口水了,趕緊擦一擦吧。」
憐玉往嘴上抹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被捉弄了。
錢如月用劍翻轉那蝠鼠的身體,本以為它是死了,沒想到它又突然動了起來,飛起想咬錢如月。司馬鹿鳴拔尖將那蝠鼠的頭給砍了,就見它身首異處,身子落下后翅膀還動了動掙扎了一會兒才死掉的。
「蝠鼠?」姜曲將憐玉手裡的火把拉近些照清楚那屍體,他曉得帝都很多千金小姐喜歡將蝠鼠綉在手絹上,取其蝠的諧音福,討個吉祥。姜離也在手絹上綉過蝠鼠,他只見過圖樣,但還沒見過真的蝠鼠張什麼樣。
只等他看清,面色已是大變,「不好,快走!」
姜曲轉身拉過長生,沒時間解釋太多拔腿就跑。大夥猜測他該是意識到了什麼危險,都感染到了姜曲身上的緊張,按原路朝洞口的方向跑。
長生聽到身後有成群結隊類似飛鳥拍打翅膀的聲音,回頭一看,借著跑在最後的憐玉手裡火把的光亮,看到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順著山洞洞頂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快速的正是朝著他們的方向蔓延。
長生吃驚道,「那些都是蝠鼠么?」
姜曲道,「那不叫蝠鼠,或許長得相似,但肯定比蝠鼠兇殘,古籍里那叫寓,會吸血的。」
那些長得像蝠鼠的寓速度快得驚人,很快就趕上,在空中掉轉方向迎面朝著他們飛過來。長生拉著姜曲趴下,那些寓偏了方向撞在頂上的石筍上,把石筍都給撞斷了。
姜曲道,「長生,你身手變靈活了。」
長生道,「可能是逃命逃多了吧。」師父說過熟能生巧,她想逃命也應該算是門學問吧。
憐玉喊道,「你們趴著先別起來。」憐玉舉起火火站起來在空中劃了兩下,那些寓感覺到了火源,倒不再像剛才那般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