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頭
錢如月道,「就算是在石頭上刻《開元道藏》又能如何?」或許運這塊石頭過來的人本身也是修道之人,他喜歡在這上頭刻字,難道還不許他刻么。「我們到底是來找蛇香草還是來研究石頭的。」
姜曲摸著下巴笑道,「當然是來找石頭的,不過我看這山這麼大,我們四個人這樣找,效率太慢。不如分頭找吧。」他面對著太陽站著,伸出左手道,「我和長生往這邊走,至於鹿鳴師弟……」他知錢如月就盼著跟司馬鹿鳴獨處,自然是百般願意的。
錢如月歡喜,指了與他們選的相反的方向,「我和表哥往那邊。」
司馬鹿鳴瞪了過來,姜曲早就練就視而不見的本事,也不等司馬鹿鳴表示他是否願意,就拉著顧長生轉身走。顧長生回頭,看到司馬鹿鳴寒氣逼人的臉色,不確定道,「這樣好么?」
她看司馬鹿鳴好像不怎麼歡喜這建議。
姜曲反問,「難道你還想和錢如月一起走?我家中也有姐妹,也是嬌生慣養,只是沒想到錢如月比我家中那幾個小姐脾氣還厲害。」他原以為這天底下已經沒有他應付不了的女人,看來是修行不夠,「那錢大小姐就怕司馬鹿鳴的那張冷臉,司馬鹿鳴要真受不了了,擺出臉色,錢如月也就不會再煩他了。」
顧長生想了想,好像姜曲說的也對,也就沒再講話。
姜曲有些後悔出門太急,忘了備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話太多,口乾舌燥,心想著可能得忍著口渴忍到下山了。結果眼角瞟見左邊不遠一棵果樹樹枝上結滿了果子,似在跟他招手。「我去摘幾個果子。」
顧長生本想跟著一塊去摘,爬樹這一項她也會。
姜曲笑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就好,我可從不讓姑娘家干累活。」
姜曲說完就直奔果樹,顧長生坐到石頭上等他。居高臨下俯瞰著山下的景緻,甚至能看到鍾大夫住的村子。只是感覺那村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罩住了頂頭的那片天,顯得陰暗陰暗的。顧長生抬頭往天上望,太陽光太耀眼刺得她都眯起眼了。她揉了揉眼睛,確定村子頂頭的那片天並沒有飄過雲擋著陽光。
還是她眼花了?
一陣微風拂過,風中除了帶著青草泥土的氣味,還有淡淡的泛著甜的味兒,像是以前在田家村,田寶生辰時,田寶的娘專門在灶頭裡蒸了的白糖糕點飄出來的香味。
她四處張望,想知道這味兒是哪飄來的。然後就見到一個姑娘,右手手臂上挎著一個竹籃,左手抓著一把花在往山上走。那花梗上生著小小的淡紫色的花朵,葉子是細長細長的。
她趕緊拿出褚斑給的圖對照。
「長生。」姜曲摘了許多果子回來,顧長生聽到他叫喚,回頭應他,他就隨手扔了一個果子過去給她。才這麼一分神的功夫,顧長生再看,哪裡還有那姑娘的身影。
姜曲咬了一口果子解渴,「看什麼呢?」
顧長生回道,「我剛才好像看到蛇香草了。」
「在哪?」放眼望去,只有草色青青。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不過和圖上畫的很像。有個姑娘拿著,往山上走了。」
她與姜曲循著那姑娘消失的方向上山,直走到山頂,也沒再見到那姑娘。這山上四面八方的都是路,那姑娘上山或許為採藥還在山上哪一處逗留,也或許已下山了也不一定,總之要找個人不容易只能靠碰運氣。
而顯然他們沒這個運氣。
姜曲在四周轉了一會兒,確定這裡也沒有蛇香草后,只覺得真是儘力了,找不到也沒辦法,就看司馬鹿鳴那有沒有消息,要是他那也找不到,就要開始考慮從方家下手了。
太華山頂就唯有一棵大樹,生在陡峻的邊緣,樹榦傾斜著,枝葉朝外延伸,姜曲道,「長成這樣居然沒有掉下去。」可見那樹榦是有牢牢的抓著土壤,生命有夠頑強。
顧長生看到那樹榦上有道傷痕,似乎是被斧子或是其他什麼利器劈過的痕迹,也不知怎麼的就問道,「你說它會疼么?」
姜曲笑道,「這萬物存活在世上久了,聽聞都有靈性。或許知道吧,只是知道又能如何,真是被砍斷了,那也就是它的劫了。下山吧,我們在山腳等他們,那裡比較舒服。」
顧長生點頭,吸了一口氣,依舊有聞到那香甜的味道,「姜曲,你有沒有聞到甜味?」
姜曲誤會道,「你肚子餓了?」
顧長生笑著搖頭,顯然這味道只有她一個聞到,除了眼花,鼻子也開始出毛病了?她心裡想著,不由也揉了兩下鼻子……
還以為會是他們等司馬鹿鳴和錢如月,哪知道他們下到山腳,那兩人已是在了,錢如月一臉沮喪,司馬鹿鳴還是寒著臉,散著生人勿進氣場。姜曲小聲喃著,像是在提醒自己,「一會兒還是少說話為妙。」
回村子的路上,姜曲聰明的走在最後頭,不想被殃及池魚。錢如月總不時打量司馬鹿鳴的臉色,則是心不在焉。顧長生嘆氣,才想著要不要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雖說這搞氣氛不是她專長。
「這個……那個……」她口拙,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倒是瞄到從旁邊的屋子未關緊的門縫中滾出了東西,正是滾到錢如月的腳下。「小心!」可惜為時已晚。
錢如月都心不在焉了,自然也不會留意腳下。她一腳踩在那硬邦邦東西上,差點摔跤,站穩后抬腳發現不過是塊形狀較為渾圓的石頭后,只覺得什麼都來欺負她,連石頭都欺負她。便是氣憤的一踢,石頭飛了出去也不知道滾到哪個角落了。
有個男人一臉著急的從屋子裡出來,正是今日剛死了娘子,鍾大夫勸他回家置辦喪事的那男人。他見到長生他們就問,「東西呢,我的東西呢?」
那男人頭髮散亂,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心過度,神智不太清楚,一直就追問著那句。
顧長生心想他要找的可能是那塊被踢飛的石頭,趕緊低頭找。那男人問完了司馬鹿鳴又想問錢如月,他那手髒兮兮的,也不曉得剛摸過什麼,指甲縫都是黑的。
錢如月嫌棄的躲開,就怕那男人的手碰到她的衣服,「那塊破石頭?誰知去哪了。」
男人越發激動起來,「你見過了,在哪裡,你藏到哪裡去了!」邊說著邊又把手伸了過去,似乎以為錢如月是把東西藏起來了,要搜她身。
司馬鹿鳴抓住他的手腕,「那石頭的確不在她身上,只是既是因為我們而遺失,我們也會負責把它找回來。」
錢如月跺腳道,「那麼小的石頭,誰知道會滾進哪條縫裡。」
那男人面目猙獰了起來,對著錢如月吼道,「把我娘子嫁妝換來。她人都走了,剩下的那點東西你也要拿么。」
錢如月道,「你這人是聽不懂么,又不是金又不是銀,我要塊破石頭做什麼。」何況哪有人用石頭做嫁妝的,寒酸。
姜曲看那男人神色不對,他們雖懂武,可也不能跟普通人動手。姜曲上前幫司馬鹿鳴摁住那男人,也盡量下手輕些不想傷人,然後朝著錢如月她們道,「你們先會醫廬去,我看去請鍾大夫來一趟吧。」這男人好像真是發了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