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鼠妖
玉虛派的弟子穿的是淡青色的道服,這女人該不是派中的人。她走了過去,想看那女人留在原地動也不動,是否是遇到什麼問題。
單是見到背影看不出那女人的年紀,顧長生想起姜曲曾教過她,暫分不清年紀的女人都統一叫姑娘,若是稱呼錯了,還能順道昧良心道幾句甜言蜜語說是那女人長得年輕貌美,以至認錯,也就不會惹得對方不快了,這是最討人歡喜的稱呼。
「姑娘。你沒事吧?」她走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那女人肩膀抖得厲害,兩手捂著臉,把臉捂得密密實實的,不露眼耳口鼻。顧長生感覺到手心濕濕的,那女人穿的衣服也不算薄了,卻還是沁出了冷汗,「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捂緊的手指分開了一條小縫,露出圓大的眼珠,似乎在用視線將顧長生打量,「你是玉虛派的人?」
顧長生突然通體生寒,人的眼睛再大,眼珠子再大再圓,總會露出一些眼白,是黑白分明的,可她卻是依稀看到那女人翹起的眼角,整個眼眶都被黑色給佔了。那女人只是打量了她那麼一眼,她已經是在發抖。
顧長生後退了幾步,那女人突然大笑了起來,「還真是天意,我才想著沒到玉虛就要現了原型該怎麼辦的好,你就送上門了。」
女人把手挪開,赫然露出一張不倫不類的臉,說是不倫不類,是因為臉上有人的眼耳口鼻,只是那眼拉得細長,像是眼珠子和眼白混在了一起,整個眼球是呈灰黑色的。從嘴巴的兩側漸漸伸出幾條鼠須,唇瓣也裂開了,原本的櫻桃小嘴嘴角像是被什麼東西割開一樣,裂到了耳朵的兩側。
「這昆崙山上的靈氣還真是厲害,妖氣藏都藏不住,虧得我還從山下借了一個身子。」那女人用生滿了毛的手撓了撓鼻子。
長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跑。這昆崙山是修仙之地,得日月精華仙蔭庇佑,越往山上走,靈氣越盛。一般的妖魔鬼怪是進不來的,她已想不起這話是誰跟她說的了。
結果才到山腰,她就遇到了一個妖怪。她倒是沒自大到以為自己來了昆崙山兩年,那點半桶水的道法就能除妖降魔。
顧長生拚命的邁著腿要向前跑,弄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動作,沒挪動半分。
那妖怪勾住了她的衣領,嘻嘻笑了兩聲,「你既是玉虛派的門下,山裡待得久了,估計要比這農婦的身子好用些。想要活命,最好就不要反抗,等我成事了自然放你。」
長生嚷道,「你若是光明正大,何必如此,定不是什麼好妖怪,一定也不是來做什麼好事的。」
那妖怪聽著她的話取笑道,「妖怪又哪裡會有好的,即便我要做壞事,你又攔得住么。還是乖乖閉嘴吧。可別惹火了我,直接把你魂魄逼走,佔去你的身。」
那妖怪說完就舍了農婦的身體,化作一道黑氣,自顧長生的頭頂鑽了進去。不過是那麼閉眼再睜開的一下子,身體的主導權已經被搶去了,雖是意識還在,手手腳腳卻不聽控制了。
顧長生只看到自己明明不想抬手,卻是被舉起的右手,她聽到了「自己」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好在你這小道士法術低微,倒也不怕你作怪。」
就見那「顧長生」瞥了一眼灑落地上的小**,又是看了扔在不遠的水桶,挑了挑眉,悠閑的繼續往山上走……
姜曲正在練劍,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的順暢,又是知道同門的師姐師妹躲在一旁偷看,便是更賣力把招數耍得更影子颯爽。惹得偷窺的師姐師妹交頭接耳的看著他在嬌笑。
非恆的大弟子憐玉,每日都由他督促入門比他晚的師弟練功,他就納悶了,又不是姜曲一個在練劍,明明一同有幾十個男弟子耍的就是一樣的招數,怎麼偏偏那些師姐師妹就只對姜曲另眼看待。
憐玉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所有弟子都停了下來,練了好幾個時辰了,人人都熱得全身冒汗,直接就用袖子來擦了。姜曲也不例外,偏人長得好,看在那些師姐眼裡好似就連放屁都與眾不同。
有個羞澀的師姐上前遞了帕子,半句話也不好意思說,遞了帕子就跑。
憐玉用胳膊夾住了姜曲的脖子。這才兩年資歷的小師弟,到底是上山來修道還是來挑逗姑娘的。憐玉罵道,「我不是告訴過你自己檢點么。」
姜曲無辜道,「我什麼都沒做。」
憐玉又更夾緊了胳膊,看能不能把姜曲的腦袋夾了能夾正常些,「沒做,人家為何你給貼身手帕。別以為師父疼你,你就得瑟,你再不專心,把心思放到些旁門左道上,看我這師兄怎麼收拾你。」
姜曲求饒,示意憐玉先鬆開。姜曲小聲道,「師兄,這討喜的模樣和性子都是天生父母給的,恨也恨不來。我知道你喜歡剛才那師姐很久了,大不了這帕子給你。」
憐玉心事被點破,突然結巴了,「你……你胡說什麼,嘴巴不幹凈。」
姜曲道,「那師姐每日一來,你就抬頭挺胸的,嗓門也變大,別說是我,估計其他人也看出來了。」他把手帕遞上賄賂,他是對男對女呈兩面,但那是憐香惜玉,可並非下流。那美人恩他也承不起,既是師兄有意,他也不介意撮合。「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憐玉先是大聲道,「我用得了你教么。」他抬頭左右瞄了幾眼,發現其他師弟並未有留意他這處后,他才又低頭小聲道,「什麼時后?」
姜曲笑彎了一雙桃花眼,就知道這師兄好面子,其實心裡早就想跟他討教追求姑娘的幾招來傍身了。「晚上好了。」
姜曲說完,就是看到了顧長生,她站在鋪了青磚的石階上,看著長得都差不多的道觀也不知在發什麼呆。
憐玉下巴朝長生那努了努,道,「我好像見過你跟她說話,這是哪一位師叔的弟子?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也不怪顧長生在昆崙山上待了兩年了也沒幾個人認識她。雖是聽聞弗恃師叔道行高深,可性情十分怠惰放蕩,是寧可每日多睡兩個時辰也不願到其塵觀聽早課。連掌門事務繁忙都日日早上來主持早課,而弗恃卻是日日都不來。
掌門也不以門規罰他,只對管派中懲處的慎靈師叔道隨他,便連同司馬鹿鳴和顧長生,也可不必來參加早課。
而弗恃師徒日常所用柴米油鹽也由專門的弟子負責帶去小屋,師徒三人也就更少踏足主峰了。
事實上長生也認不得同門幾個人,最熟的就是當初一塊如太虛仙境歷練的他們幾個了。所以上一回上主峰來取東西時,倒也主動來看過他跟褚斑。
只是長生的樣貌與司馬鹿鳴見過就難忘記的樣貌不同,長得實在不出眾,普通到過目即忘,所以這憐玉雖是見過了一面,卻也沒動心思要打聽她的名字,今日問起,也是隨口一問而已。
姜曲道,「她是弗恃師伯的大弟子。」
憐玉哦了一聲,弗恃就一男一女兩名弟子,她是誰也就不用猜了,「就是那個資質不好的那個。」
姜曲斜眼,維護道,「她是我共過患難的朋友,你若這麼說她,就算是師兄,我也不客氣。」姜曲朝顧長生跑了過去,「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