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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0陸熙,別不知好歹。

  她實在不想因為她的緣故,害得秦延連工作都沒有了。


  男人的眸,緩緩地染上了不悅和嚴苛,眼裡的寒冰似能將人凍住,「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如果換做是平時的陸熙,換做是心情甚好的陸熙,她必然會馬上楚楚可憐地摟住他撒嬌,伸手撫平他眉間的川字紋,


  告訴他,別這樣,她怪害怕的,那麼他眸底的不悅就馬上會煙消雲散償。


  可陸熙此時此刻也像是身處烈火烹油之勢,倔強勁一上來也不管不顧了,咬牙切齒道,


  「我沒胡說!我很清醒。項辰遠,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情人,我也是有血有肉重情重義的,不是替你暖床的木頭——」


  陸熙沒想到,她和項辰遠相處時的矛盾在還沒結婚時終於激發。


  源於兩人相悖的性格、成長的不同環境及兩人之間的價值觀。


  在項辰遠之前她沒有談過戀愛,在男女真正相處上她沒有足夠的經驗去應對。


  長期以來她都是一個人生活,從沒跟哪個男人這般親密過,所以在面對項辰遠的時候她有的只是大概齊的理論標準和模式。


  一旦真的是兩人在原則問題上進行碰撞后,她身上的稜角和倔強的性子就將理智取而代之,迅速佔領高地。


  不得不說她的話是傷人的,以至於令項辰遠的神情驟然轉冷,眉間的川字紋與鼻樑之間所形成的嚴肅是要了命地令人窒息,


  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手勁不小。


  「收回你的這句話,我就當沒聽到過。」


  他的瞳仁幽暗嚇人,低沉嗓音壓抑著明顯的怒火。


  項辰遠從未跟她主動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絕大多數情況下因為比她年長几歲,是讓著她、縱著她的,寵著她的。


  大不了他就乾脆選擇沉默,她也沒往心裡去,事兒就過去了。


  所以今天的陸熙忽略了男人言語中的警告,雖然,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嚴肅警告她。


  他的手近乎要捏斷她的下巴,一時間只覺得先是火辣辣的疼,緊跟著就麻木了。


  陸熙的口不遮攔源於他對秦延工作上的趕盡殺絕,他又造成了她身體上的疼痛,一時間更來氣了,人一痛就會產生下意識地反抗甚至是主動攻擊,陸熙也不例外,

  一把將他的大手扯開時也用盡了全力,尖銳的指甲順著他的脖頸劃了下來,接下來的話更是鋒利,

  「少來威脅我!憑什麼每個人都要聽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秦延,那我都答應你了以後少同他接觸,你還想讓我怎麼樣?你為我做了很多,但他也同樣為我付出了很多,你這麼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想過我會有多難堪嗎?」


  幸虧他們是在一個包間里,要是周圍有人,陸熙也是斷斷不會吼得這麼大聲。


  她發誓自己不是有心說這番話,但心頭的火太急於用一種毀滅式的武器來爆發,所以一怒之下才口不擇言。


  可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


  於是。


  周遭的溫度隨著她這句話的落下驀地降到了冰點。


  然後。


  她看到項辰遠的脖子上出現了兩道血道子……


  早知道昨天就剪剪指甲了。


  陸熙悻悻的握著手,盯著他脖間的紅痕,眸間閃過幾分後悔,還有幾分心疼。


  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電話又響了。


  梁愷催他儘快回公司一趟。


  項辰遠什麼話都沒說,就掐斷了電話。


  再看向陸熙時,眼角眉梢最後那麼一點的熱度也沒了,幽暗的瞳仁深的徹底,臉色鐵青,薄唇抿成了冰冷的線條,見此,陸熙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

  項辰遠是真的生氣了!

  當然,他沒有對她動粗,亦沒高聲怒喝,只是盯著她,昏暗的光亮中他的眼寒涼地駭人,含著冷漠,


  他開了口,一字一句從薄唇崩落——


  「陸熙,別不知好歹。」


  她的心「咯噔」一下。


  話畢,他站起身,系襯衫的扣子,白色襯衫的領口蹭了點血跡,是她撓傷的位置,

  對於傷口他倒是沒理會,英俊的臉陷入大片的鵝黃之中,依舊寒涼。


  周身散發的慍怒都令人退避三舍。


  陸熙見他是要走的架勢,心裡自然是又急又怒。


  她不想讓他走,卻又憤怒於他剛剛的話——


  什麼叫她不知好歹!

  情急之下她只能再度選擇言語攻擊!

  多年之後,陸熙再想起這一幕感慨頗深。


  她覺得女人,不管你是女強人還是家庭主婦,

  不管你是開朗大方的,還是內向嬌羞的,

  也不管你是高學歷,還是只有小學文憑,

  在面對男人憤怒的言語,冷漠的神情,準備轉身就走的那一刻,所有的女人心理都是一樣的。


  又著急又生氣。


  著急是女人並不想男人離開她的身邊。


  生氣的是男人就這麼一走了之連哄勸都沒有。


  那麼大部分女人接下來的選擇就會驚人的相似——


  對著男人厲聲怒喝。


  其實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夠引起男人的關注,只為了讓他別走。


  當然,這種心境是建立在女人一定是在乎這個男人的基礎之上。


  此刻,焦急的心境和倔強不肯低頭的性子,令陸熙的語言攻擊變得跟其他女人沒什麼兩樣——


  「我就是不知好歹,我就是蠻不講理,怎麼樣?你現在後悔了是不是?那你去找聽話的女人呀!」


  項辰遠正好系完襯衫的袖扣,聽她這般歇斯底里地低吼后,眼神更似臘月寒霜,再開口時,嗓音極涼,

  「好。」


  緊跟著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拿起車鑰匙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聞言,焦急和憤怒猶若冰與火在瘋狂地較勁兒,又擰成了一股繩衝進了陸熙的五臟六腑,與她的血管攪合在一起,形成了無數個繩索將她捆得死死的。


  透不過氣的窒息!

  她全身氣得發抖,含著哭腔沖著男人的背影大吼,「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下一秒是項辰遠用力甩上房門的巨響。


  包間的門被他「砰」地一聲關上,力道大得近乎能將整幢樓震塌。


  沙發上的抱枕統統被她砸在了門板上。


  奈何,男人的腳步聲還是漸漸消失。


  …………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牆壁上的鐘錶在一格一格地跳動。


  包間里只剩她一個人。


  像是一場歇斯底里的戰爭現場,又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似的。


  但陸熙是那麼清晰地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空氣中還殘留著他清冽的氣息。


  項辰遠是真實來過的,而她也那麼真實地與他大吵了一架,接著他離開了,看都不看她一眼,連同殘留在空氣中屬於他的氣息都在漸漸轉淡。


  他走了。


  是真的走了。


  她甚至已經聽不見門外有任何的動靜了……


  陸熙心中升起一陣悲慟,淚水沿著眼眶就跌了下來。


  她雙臂環膝,哭得像個孩子。


  偌大的包間,陸熙甚至都能聽見自己哭泣的迴音。


  她無法去壓抑內心的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項辰遠會去哪兒。


  或許會回公司,又或許他真的一氣之下去找其他的女人?


  一時間她哭得更凶,心中升騰起難以言喻的恐慌。


  因為她發現,如果不選擇打電話找他,除了公司之外,她竟然連他能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維繫她和他聯繫的似乎就只有電話和公司。


  如果有一天他電話打不通、公司里他又不在,


  她該去哪兒才能找到他?


  去賓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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