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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定要做夫妻

  靳西沉眉間一蹙,低頭看見小孩說的誠懇,連那張高高昂起的黢黑小臉也無比認真。


  於是失笑道:「小丫頭,你從哪聽來的這些。」


  「小說里啊,我爸爸看的書里經常這麼寫。比方說溫儀死的時候,托袁承志照顧她的女兒,然後袁承志就和夏青青在一起了。孫婆婆死的時候讓小龍女照顧楊過,於是他們就成了神鵰俠侶。多麼經典的教科書,你真的不考慮效仿一下前人嗎?」溫瞳說。


  靳西沉嚴肅的說:「小孩子不要看這種書,要不然會變笨的。」


  切,這個威脅真沒勁,她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兩歲,還能被這種威脅嚇到?


  這個人一定沒帶過孩子,肯定也沒跟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生活過。


  溫瞳說:「我雖然現在黑了點,等我白回去絕對也是個大美人,你不虧的。你不要但心我現在才十二歲,總有一天我會變成十八歲,不再是小孩子。到時候我會有很多人喜歡,你可別後悔。」


  靳西沉重新牽上她的手:「說不定,不到十八歲,你就不想嫁給我了。」


  走了一段路,溫瞳再次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靳西沉,你結婚了嗎?」


  靳西沉眸光一閃:「你叫我什麼?」


  溫瞳理所當然道:「靳西沉啊。難不成你要讓我叫你爸爸嗎?」


  「按照輩分,你可以叫我一聲叔叔。」靳西沉說。


  經過剛才的交流,此時此刻他儼然把她當做了一個成年人,起碼是可以正常交流的人,而不是一個小孩子。


  「快說啊,你結婚了嗎?」溫瞳反問。


  「沒有。」


  「那你有女朋友嗎?」


  「也沒有。」


  「在等我長大的這段期間,你可以交女朋友。如果真的有特別特別喜歡的,我可以考慮讓你結婚。那如果等我長大了,你還沒有喜歡的女人,為什麼不能考慮我呢?」溫瞳問。


  靳西沉一怔,接著就聽她又道:「如果我們將來有可能做夫妻,那我們為什麼現在要去做叔侄呢?你不怕將來會被人罵*嗎?叔叔。」


  難得她的邏輯竟然如此清晰,分析的頭頭是道,但誰說他們一定會做夫妻?

  目前來說,安心做叔侄,才是他們應該走的路。


  靳西沉也還不至於會對一個十二歲,完全沒有過發育跡象的小孩動這種心思,雖然她的心智趨於成熟,就算把她當作一個成年人來交流,也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把孩子當做一個成年人是錯誤的,她的執拗程度,足以讓他超高的定力和好脾氣面臨崩潰。


  靳西沉不再與她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笑著颳了下她的鼻樑:「隨你高興吧。」


  小孩子的脾氣都是三分鐘熱度,等帶她回到清江市,她交了新朋友之後,就不會再想著要嫁給他了。


  說不定到時候,她還嫌有這個叔叔是絆腳石。


  **

  一語成讖。


  靳西沉一直知道自己的判斷力非常準確,但從不知在預言方面也頗具天分。


  起初她很黏人,怕黑,還經常睡不著,無數次抱著自己的枕頭,可憐兮兮的站在他的房門前,想進卻不敢進來。


  一待他點頭,她便高興的跳上他的床,無視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你已經十二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不可以再纏著我睡覺。你要知道男女有別,也要知道輩份長序。


  此時,溫瞳便會從卡通睡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卡紙,放在他的掌心,然後把絨絨的小腦袋縮在他的胸前。


  卡紙上面一定是畫著一個圓,兩個點。


  這是她獨有的服軟的方式。讓他在空白的臉上,畫嘴巴。


  長久以來,他們也形成了很好的默契,如果他畫的嘴巴是向上翹,代表的就是他此刻愉悅,可以沒大沒小。


  如果他畫的是嘴角下壓,那就代表山雨欲來,她要小心一點。


  靳西沉捏著卡紙,從床頭的抽屜里取出筆,在下面畫上一道上揚的弧線,而語氣卻並不妥協:「這是最後一次。」


  溫瞳在他懷裡搖頭,不搭腔。


  靳西沉掀開被角,單手在她腋窩處一掐,便將她拎出被子,腦袋與他平視:「生氣了?」


  「你不疼我了。」溫瞳悶悶地說。


  他挑眉:「哦?不答應,就是不疼你了?」。


  她點頭:「對。」


  「那我的瞳瞳,請你告訴我,怎麼才是疼你?」他抬手托高她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右臂上,然後側身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溫瞳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唾沫,手腳並用的往上爬,被他一把拉回去,蓋好被子。


  「別亂動。」靳西沉說。


  「我要到你的左邊去睡。」她掙扎著,終於從被窩裡翻身到他的左邊,拉開他的左臂安穩的枕了上去。


  「為什麼?」


  「因為你的心臟在左邊啊,這樣的話,我就離你的心更近一點了呀。」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靳西沉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整個人也瞬間怔住。看著她晶亮的眸子,突然間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像是要滿漲出來。


  陌生的,滾燙的,甚至有些酥麻的情緒,正在從心臟里跳出來。


  他完全不熟悉,也無法準確判斷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是病么?還是……


  溫瞳抬手,在他眼前揮動。


  細瘦的小臂比剛來時白了一點,還殘留著沐浴露的清淺……那是他常用的沐浴露!


  他記得,溫瞳用的都是兒童款,這個熟悉的迷迭香氣味,明明是他慣用的。


  這個小孩,真是!


  原本清淺的氣味此刻卻無孔不入的湧入他的鼻尖,帶她回國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這麼糾纏。


  靳西沉頭疼的握住她亂動的手腕,塞回被窩:「睡覺。」末了補了一句:「聽話。」


  不知什麼時候,她突然變得不再黏他,甚至有些疏遠。


  也不再明明一臉孩子氣,卻一本正經的說要嫁給他的話了。彼此之間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對方的一切,卻漸行漸遠。


  他就這麼站著,腦中突然浮現她醉酒時才肯說出的名字,周言誠。


  她總說他老,年長九歲,確實老了。


  **

  靳西沉抱起溫瞳,她彷彿比剛來肯亞時更瘦了,也黑了一點。


  明明上一刻還跟他說著話,下一秒便蜷縮在樹下熟睡了,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向來有這樣的本事,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影響他的所有決定,而這一切她都毫無察覺,依舊純真至誠。


  陽光真誠的的溫瞳,無論是在極限運動還是在他心裡,永遠都無比耀眼,彷彿只是遠遠看著,雙眼都要被灼傷融化,那些黑暗、骯髒的言辭,她或許永遠也無法想象,可卻有可能要面臨承受。


  想到這裡,靳西沉不由得呼吸一窒,壓抑的說:「我從來不害怕生離死別,直到我遇見了你。」說完,極慢的低下頭,在她的眉心上印下淺淺一吻。


  溫瞳的呼吸仍舊平穩,絲毫沒有察覺抱著她的人,此刻眼神是怎樣的深情刻骨,壓抑隱忍。


  「快點長大,快點愛上我吧。」靳西沉似祈求般說著。


  在南蘇丹肯亞輾轉的這兩年,他雖從未打過電話回去,也從未主動聯繫過她,但對於她的一切,他從未忽略。


  在他還不能保證她能承受流言傷害時,他只能用遠離來保護她。


  終於,決定要回國了,該面對的一切也是時候擺正心態面對,不管前方是否荊棘是否駭浪,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溫瞳就絕不會受到一絲傷害。


  **

  靳西沉應邀回國做一場關於細胞病理學的講座,這算是一個階梯,為回國做個序章。


  「瞳瞳,跟我一起回國么?」臨走前,靳西沉問。


  「昨天小光才出生,我怎麼說也算他半個媽媽,就不能讓我多陪他幾天嗎?」溫瞳說。


  「我要說不能,你會覺得我不疼你了么?」靳西沉笑。


  「當然,你連人權都不給我,強制送我回國這還叫疼我嗎?」溫瞳順著他的話,也笑。


  「別亂跑,有事情及時找慕沐,我最多三天就回來了。」靳西沉沒有再回答,只是稍微做了一點細節交代。


  「好啦,你像個啰嗦的爸爸,出遠門前對孩子交代這個交代那個,你要不要給我栓個繩,等你回來再解開啊?」溫瞳笑。


  「沒大沒小。」靳西沉也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溫瞳目送著車揚起一陣巨大的灰塵,整個包裹住車體,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還伴隨著一陣高亢的哈哈哈笑聲,溫瞳嚇了一跳,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剛換的鈴聲。


  未知號碼?


  接不接?

  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聽,大檬咋咋呼呼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你的基友大檬我,現在在內羅畢機場,限你三分鐘之內出現。」


  溫瞳靠著柵欄的腳一歪:「你不是吧,怎麼不提早說?三分鐘到內羅畢?同學,別說大神,這就是神也辦不到啊。」


  大檬:「我昨天就給你打電話了,一直不通。你幹什麼去了?」


  昨天?


  昨天她跟靳西沉去參加馬賽族族長女兒的婚禮,然後半路拋錨給幼象接生去了,當然這些不用跟她說。


  溫瞳輕咳一聲:「等著啊,我很快就到。」


  二朝被靳西沉安排去接小猴去了,慕沐去送靳西沉到機場。她現在完全一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的狀態,於是跟三畫答了聲招呼就去內羅畢了。


  一路煙塵滾滾,溫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內羅畢機場。


  大檬穿著一條白色蕾絲連衣裙,米色草編帽子,無比少女的站在路邊。


  溫瞳降下車窗,朝她吹了下口哨:「嘿,美女去哪兒?需不需要載一程?」


  大檬震驚的看著她:「我去,你怎麼黑成這樣?沒好好防晒啊。」


  溫瞳一手搭方向盤,一手率性撩頭髮:「防什麼曬,我是搞極限運動的,不是搞選美的。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大檬一邊扣安全帶,一邊道:「我聽說周言誠也來肯亞了,你們見到沒有?」


  「我見他幹嘛?」溫瞳疑惑。


  「你不是喜歡他嗎?現在你們在他國相遇,按理說他鄉遇故知,很容易就擦出愛情的火花呀。」大檬笑成一臉菊花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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