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直了
這一天，湯梓璐接到了虛虛的通知，來到了筆希的本部了解留學的事宜。
留學的學校是日本的o大，時間是三年，學習的內容當然就是漫畫創作相關的了。這三年裡的學費會由筆希網全包，住宿方面學校也會提供宿舍，畫手只需要承擔自己的生活費。
但相對的，畫手要先和筆希簽一份二十年的合約，在這二十年裡面，畫手只能在筆希網發布作品。對於這一點，湯梓璐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感，畢竟只要能畫畫，她在哪裡都無所謂，筆希網也是個很不錯的網站，湯梓璐也沒有太多需要擔憂的。
湯梓璐喜歡畫畫，能夠進入專業的學校學習畫畫，是她一直以來都沒能夠實現的願望，現在她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如果沒有其他需要考慮的東西的話，湯梓璐絕對會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然而現實是，三年在國外，湯梓璐無法做到毫無後顧之憂。
她想去學習，但她捨不得這裡的親人和朋友，以及，他。
三年的時間，對她來說，有點長。
不要說是三年，就算是三天，能改變的就已經足夠多了。
一想到自己要和江一秀長期分別，湯梓璐就覺得很不安，就像她是要在留學與江一秀之間作出選擇一樣。
獎項公布一周后，筆希網舉辦了頒獎活動。
在活動上，湯梓璐認識了另外兩個跟她同樣得到新人獎的畫手，三人不可避免地說起留學的事情。
湯梓璐很想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啟發與意見，於是問他們：「你們已經決定好去不去了嗎？」
「嗯，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去啊！」得了三等獎的畫手說道，「去了學習之後，能力一定能有很大提升啊，而且好歹也是留學，人生履歷也能變得好看一些。」
獲得三等獎的畫手是個十八歲的小男生，高考失利之後開始自己在家畫懸疑漫畫，結果大受歡迎，得到了這次的獎勵。
湯梓璐看過他的漫畫，他很有畫畫的天賦，而且充滿了奇思妙想，今後也一定能夠在漫畫界大放異彩。對於他來說，這一次留學是一次絕佳的機會，他要是拒絕反而更不可思議。
但另一名二等獎的畫手卻是有了相反的決定：「我就不去啦，對我來說，還是現金比較靠譜。」
「為什麼？」
「子鹿，我都已經二十六歲啦，還結了婚，不可能再和你們年輕人一樣在外面闖蕩嚕。」
「姐姐，你都還沒有孩子呢，不去真的好嗎？」男生實在是覺得這次機會機不可失，對她的選擇很是不解。
「弟弟，這次一去就是三年，回來我就快三十啦。而且獎金用來還房貸正好，還是獎金好。」
男生聳聳肩。
這樣一來，問過他們之後，湯梓璐反而更加糾結了。
一個是朝氣蓬勃，比自己小的男生，他還年輕，所以有資本去外面見識更多。
一個是已經成家立室，比自己大的□□，她有家庭，所以她要更多地顧慮自己的家人。
湯梓璐正好處在他們的中間，她年齡不算大，去了就等於去讀了個研究生，增強自身的實力，回來之後她也只是二十五六歲而已。但她又和那位妻子一樣，在這裡有放不下的人和物。
無論是哪一邊，她都有無法割捨的原因。
由於時間關係，三月份他們就要出發去日本，所以筆希網要求湯梓璐在二月新年假期之前做出決定，也就是說只剩下最多十天不夠的時間給湯梓璐考慮了。
湯梓璐問過父母那邊的意見，湯爸爸湯媽媽兩個人都一致支持湯梓璐選擇去日本，讓她不要多顧慮他們。
而江一秀那邊，則是一直沒有說什麼。
湯梓璐很想逃避這個問題，不敢跟他提起，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祈求他不會提出這個話題。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湯梓璐實在是煩惱得不行了，便去找天使商量。
「這還用問？當然要去啊！」天使聽湯梓璐說完自己現在的處境之後，二話不說便鼓勵湯梓璐去，「我聽你說的時候就說過了呀，讓你別想太多儘管去！」
之前湯梓璐通知天使自己獲獎消息的時候，天使確實已經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讓她不要想其他有的沒的，直接決定去日本就好。
但湯梓璐做不到像她說的那麼洒脫。
「可是，我不捨得這裡。」
天使無情地拆穿：「你是不捨得那個男人吧？」
「不是。」湯梓璐猛地搖頭，然後垂首小聲地說，「雖然也有。但是對你你，還有爸爸媽媽，還有很多很多人，我都不捨得。」
見她這麼低落，天使也有些黯然，她語氣放軟，安慰湯梓璐：「唉，其實我懂，當初我出國的時候也這樣。我也會怕一個人在國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語言、生活習慣等等都是難題。」
「嗯……」
「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這次機會啊。」天使話鋒又轉，「這種不安，去了之後就會慢慢消失了。如果因為這樣就放棄的話，就太不值當了。」
「……」
湯梓璐沉默了。
其實這些道理，湯梓璐也懂得，但是要做到，卻始終缺少了一點勇氣。
「所以果然重點是在他身上了對吧？」
湯梓璐不能否認：「……都有吧。」
「你擔心他什麼？」
「我要在外國三年，很可能一年才會回國一次，異地戀，我沒信心。」
「對誰沒信心？是對你自己還是對他？」
「對誰？」
湯梓璐思考了一下，感覺兩方都有。
她要在外面三年，她不敢保證江一秀是否願意等她這麼久，她也不忍心讓他一直在這裡等她。
況且，三年裡變數這麼多，指不定哪一天，他們就會發現異地戀行不通，只能分手收場了。
一想到這裡，湯梓璐就覺得很難過。
「如果他是那種你不在身邊就變心分手的傢伙，那就狠狠踹掉就好啦。」天使理所當然地道，「這還正好，那種渣男，早分早脫身！」
天使對待這些問題一向豪爽，是湯梓璐永遠做不到的：「……那萬一是我受不了見不到對方呢？」
「那樣的話，就在日本物色個新的留在身邊好了。」
湯梓璐無奈地睨了天使一眼：「還開玩笑。」
「好，我不開玩笑。」天使正色，甚至帶了一點嚴肅，「湯子，你不會為了他不去吧？這可是你自己的前程啊！」
她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為了他放棄，但她能肯定，如果她決定去日本的話，絕對不會去得安心。
湯梓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你還是先和他談談吧。」臨走前，天使對湯梓璐說道，「你要讓他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好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
天使語重心長：「湯子，不要逃避。」
和天使分別，湯梓璐回到了出租屋。
到家附近的時候，太陽剛剛落下，天空一片灰黑色。寒風吹過，湯梓璐打了個冷顫，把衣領拉高了一點。
環視四周，湯梓璐雖然只搬到這裡半年不夠的時間，但在這半年裡，湯梓璐基本都在這片範圍內活動，看著這裡的環境，湯梓璐的心底里還是湧起了一股熟悉與懷念的感覺。
如果出國的話，她一定會經常想起這裡的景色，想起出租屋內的裝潢，想起他店裡商品的擺放。
湯梓璐望著家的方向，一邊想著慢慢地走著，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家裡亮著燈。
她緊走幾步，上樓，一進門，湯梓璐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以及聽到了抽油煙機和煤氣爐運作的聲音。
「歡迎回來。」江一秀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湯梓璐一臉驚喜地走進廚房：「今天來得這麼早？」
「天氣冷，客人少，倒不如早點來給你做飯更好。」
湯梓璐聽著高興，笑嘻嘻地走到爐旁跟他並肩站著，問他：「今天吃什麼？」
「你的最愛。」
「炸雞？」
「嗯。」江一秀對她勾了一下唇，隨即又皺了皺眉，「你的最愛原來是炸雞啊，那我呢？」
湯梓璐「噗嗤」一聲笑了，說：「你要跟炸雞比嗎？」
「這可是很重要的。」江一秀的手臂環上湯梓璐的腰，低頭把嘴唇貼上她的耳朵，語氣曖昧地說，「我告訴你吧，我比炸雞好吃多了。」
湯梓璐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飯後，湯梓璐負責洗碗，江一秀靠在廚房門口，眯著眸子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也不說話。
湯梓璐被他盯得都不好意思了，於是放下碗，回望他。
「有空就來把碗擦乾呀。」湯梓璐沒好氣。
誰知江一秀還真就走過來聽話地抹碗了，一個碗擦好后，一直默不作聲的他忽然就問她：「你給筆希那邊答覆了沒有？」
湯梓璐正在洗碗的手一頓，下意識地把頭埋低了一點，含糊道：「還沒。」
「有決定了嗎？」
「……我不知道。」湯梓璐徹底停下了手，肩膀垂下，「我……」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