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妖女混跡演藝圈（三十三）
那天夜裡蘇小仙很晚才回到家。顧沐白明明醒著，卻故意裝睡。蘇小仙借著床頭燈朦朧的燈光仔細端詳了顧沐白很久，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鑽進自己的被窩睡著了。顧沐白很想問她為什麼嘆氣，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第二天，顧沐白起得比蘇小仙還晚。兩個人都沒有考慮對方是否要吃早飯。蘇小仙從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熱也不熱地直接喝了下去，然後就拎著她的小挎包出門了。顧沐白懶洋洋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做了一個荷包蛋，又熱了一杯牛奶，一邊吃早飯，一邊翻看著當日新出的報紙，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報紙放在外面的報刊箱裡面，不會自己長腿跑到餐桌上。胡媚和何冰向來對這種東西沒興趣，從來不去過問。所以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蘇小仙從外面取出報紙，故意擺在餐桌上向他示威的。顧沐白盯著報紙上蘇小仙和穆羽然在舞池裡翩翩起舞的照片，暗地猜測著不曉得蘇小仙會被他的粉絲黑成什麼樣子。
「顧少，別看了！公主殿下真的不是有意的！」何冰忍不住搶過了顧沐白手中的報紙。
顧沐白喝了一口牛奶，胃裡的酸水有些上涌的趨勢，他不願讓何冰看出異樣，強行忍住了。
「她坐哪輛車走的？」顧沐白問。
「公主殿下說今天要去談合約的事情，怕張揚，所以開的是自己的那輛小車子。您的跑車還好好地放在地下車庫呢！」何冰道。
「談合約？談合約的話為什麼不要你跟著？還要低調，怕張揚，只怕是要去跟什麼人約會吧。」顧沐白腦子反應得很快，幾乎是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何冰自知說漏了嘴，低頭不再說話。
顧沐白卻站了起來：「走，何冰，開我的車子，我們出去一趟！」
何冰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我……我開嗎？」
顧沐白沒有說話，直接把跑車鑰匙扔給何冰。何冰接過鑰匙的時候，手都在顫抖。顧沐白向來愛他那輛跑車如同至寶，除了他自己和蘇小仙，任什麼人都摸不得。想不到今日卻這麼大方。
然而一個小時后，更令何冰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顧沐白居然要賣掉這輛跑車？他是中了什麼邪？望著一臉惋惜的賣二手車的經紀，何冰其實心中也滿是惋惜。
不過還沒完。這天顧沐白又帶著何冰跑了幾個地方，他以快刀斬亂麻的架勢，將幾部車子、房子以及房子里的收藏品盡數處理了。何冰看著處理從前珍藏連眼睛都不眨的顧沐白，本能地覺得不對。何冰想偷偷打電話給蘇小仙，卻被顧沐白眼疾手快，直接搶過了手機。
「我處理我的私人物品，什麼時候需要徵得你家公主殿下的同意了。再說，她這個時候恐怕正在和老情人你儂我儂呢，你過去打擾，豈不是讓人嫌棄？」顧沐白面無表情地說道。
何冰仔細一想，也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當他看到一臉憔悴的顧沐白的時候，卻又忍不住為他難過。從前那麼意氣風發、俊美驕傲的人，才不過幾天工夫，就被折騰成了這樣一幅模樣。
但是顧沐白卻不知道，蘇小仙此時此刻根本沒有和穆羽然在一起。她坐在林瑾清的心理諮詢師事務所里，看著自己手臂上殷紅的鮮血順著冰冷粗大的針管流入血袋。
林瑾清單膝跪在蘇小仙旁邊，眼神專註，溫柔之至。這日凌瓊如不知道為什麼不在旁邊，林瑾清親自替蘇小仙抽血。被他那麼溫柔地注視著，蘇小仙心中一陣慌亂，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初上清乾宗的時候。
「你別想趁機勾引我。我從來不吃回頭草，不管是你還是穆羽然。」蘇小仙綳著一張臉說道。
林瑾清輕笑頷首，表示知曉了，他平靜的目光里看不出什麼。但是蘇小仙卻沒來由的一陣心虛。「你放心，對顧沐白也是一樣的。倘若他不好了，我隨時能放棄他。」他乾巴巴地補充了一句。
「顧沐白啊？」林瑾清笑得越發雲淡風輕，「上次我在宴會廳的門口見到他，覺得他臉色出奇難看，他該不會是有了……」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蘇小仙的臉色。
「有了什麼？他臉色很難看嗎？他一直臭著一張臉，彷彿別人都對不起他似的，臉色能好看才有鬼呢。」蘇小仙不明所以地說道。
「我總覺得顧沐白可能是生病了，要不要改日我為他把一把脈？」林瑾清問。
「不用了，你太狡猾，我信不過你。」蘇小仙飛快地搖頭道，又看了一眼被林瑾清視若珍寶的血袋，「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我希望它能救人類於浩劫。」林瑾清神色鄭重、一本正經地說道。聽林瑾清用這種語氣說著無比玄幻的話，蘇小仙很想笑出聲，好容易才忍了下來。
「浩劫？如果人類有浩劫的話，也是你們的報應。」蘇小仙想起那日宴席上的猴腦生肉，不由得說道，「人類世界上的最後一滴水一定會是人類自己的眼淚，你信不信？」
「也有可能是你的一滴血。」林瑾清揚了揚手中的血袋，「仙兒，其實我所圖謀的東西完全於你無害，為什麼你總對我一臉防備的樣子？你難道忘記，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麼的快活？」
……
顧沐白乘坐著的士，來到了他母親范女士居住的那間鄉間別墅。范女士正在用剪刀修剪花枝，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放下手中的剪刀，迎了上來。
「沐白，你怎麼變胖了？還這麼的憔悴？」范女士老淚縱橫，「那個蘇小仙前幾天來看我的時候，我看她倒是真心對你的，想不到，你居然成了這個樣子……」
顧沐白阻止了范女士的哭哭啼啼：「我是來給警衛們發遣散費的。從此以後，你自由了。這幢房子的業主寫的是你的名字，我又去了律師樓，給你撥了一筆基金，只要你不是太奢侈，足以衣食無憂，安享晚年。」
「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這麼說？你的車子呢？」范女士很是敏銳地問道。
「所有的車子、房子，我都已經變賣了。」顧沐白鎮靜地解釋道，「我打算歸隱一段時間，少則五年，多則……一輩子。在此之前，我總要安頓好你的生活，才能安心。」
「為什麼？歸隱的話，你的音樂夢想怎麼辦？你那個女朋友，蘇小仙，看起來不像是甘於平淡的人，她會同你一起歸隱嗎？」范女士問。
「這是我單方面的決定，由不得她。」顧沐白斬釘截鐵地說道，「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我的父親並不是穆家家主，對不對？當年你同他離婚，後來凈身出戶，其實別有隱情，對嗎？」
范女士煞白了一張臉，起初還不想承認，但是顧沐白翻出了手機里的幾張照片，范女士再也無法自已，雙手捂住臉，哭得抽抽噎噎：「沒錯，你親生父親不姓穆，他姓顧，是范家的保鏢，身手很是不凡，相貌長得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惜，事情被發現后，就被姓穆的秘密處決了。事到如今，我並不後悔，憑什麼姓穆的可以找小三，我卻只能為他守身如玉？」
顧沐白靜靜地看著范女士哭，等她哭完了，才告訴她：「我沒資格指責你什麼。你和姓穆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絕配，互相都不忠於婚姻，誰都別說誰了。只不過你沒他有本事，所以你的情人被他秘密處決，所以被凈身出戶的，是你而不是他。」
他想起記憶深處范女士每每充滿了仇恨的聲音：「沐白，穆家對不起我們。你一定要奮發圖強，出人頭地，將來回去讓姓穆的好好看看，讓他後悔致死！」
「你唯一的錯誤之處，在於不該有意誤導、教唆，將一個幼小無辜的孩子捲入你和穆家的愛恨情仇當中。」顧沐白說，「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感覺不再虧欠你什麼了。」
「沐白！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親娘啊！」范女士在顧沐白身後哭得肝腸寸斷。
顧沐白沒有再理范女士，他有更加煩心的事情要處理。他回到計程車上，開始低頭刷微博。果不其然，蘇小仙和穆羽然一起跳舞的照片持續發酵，顧沐白的粉絲隱隱開始有增長的跡象。
「顧少不哭，是她配不上你！」
「顧少，長痛不如短痛，趕緊揮劍斬情絲啊！」
「顧少，我的男神，我覺得我比蘇小仙長得漂亮，你要不考慮一下我？」
這都是一群憐愛粉加花痴粉。她們對眼下顧沐白的處境沒有任何益處。
當顧沐白不耐煩地關掉微博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劇烈地響了起來。
顧沐白看了一下號碼，按下接聽鍵，蘇小仙焦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顧沐白，聽說你把你的車子、房子都賣了？你到底發什麼神經，該不會想捲款潛逃吧？」
顧沐白輕笑了一下，狠狠地掛斷了電話。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報復般的快感。
蘇小仙再次打過電話來，但是顧沐白就是不接，氣得她忍不住向著何冰大發雷霆，怪何冰通風報信得太遲。她整個人彷徨無措，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蘇小仙也就彷徨無措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以後，顧沐白緊急召開記者招待會。他素顏無妝，臉上的胡茬泛著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他整個人顯得有些臃腫。他對著台下攢動不已的鏡頭，兩眼無神地宣布：「我要離開演藝圈一段時間。少則五年，多則……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