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聽留言火急火燎細寬慰苦中作樂
如九靠在床邊,一口一口喝下十三用勺子送來的葯。
「十三,那天大夫說了什麼?」如九問。
「還不是之前那一套,要好好保養,不能受累。」十三邊說邊輕輕吹勺子里的葯。
如九略帶擔憂地看她一眼,「你最近好像沒什麼精神,可是累著了?」
「可能是最近讀書太晚了,馬上就要春闈了。」
如九不疑有它,「十三,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莫要為我費心,只管好好讀書準備考試知不知道?」
「知道的,爹爹,我馬上就去書院了。」
十三如同往常一樣,按時踏進教舍,往柳放的方向一看,柳放果然低頭盯著書不理她。
失落地嘆口氣,十三坐在袁成佩身側,整個上午十三都感覺袁成佩的目光似有似無圍繞著自己。
先生講過課,十三按照慣例先背過昨天的課業,然後研墨練了兩張字,又接著寫之前沒有完成的文章。
終於,十三擱下筆,「夢一,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吧,別憋壞了。」
袁成佩一臉欲言又止,臉上表情變換半天終於一跺腳拉著十三出了教舍,左右瞅瞅做賊般將她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十三有些奇怪,「夢一,你這是怎麼了?」
「十三吶,昨天說的那件事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吧,我覺得守之說的也有道理。」他吞吞吐吐道,「我昨天也是一時糊塗,你前程正好,還是不要干傻事了。」
十三溫和道,「昨天不是說好了么?怎麼又提起了,我已經決定好了,夢一。」
「誒,你不知道。」袁成佩急了,焦躁地跺了跺腳,「那蕭小侯爺之前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打聽了清楚,是個好男兒也就算了,那人不能要!」
十三已經多年沒有聽過蕭炎消息,不由有些疑惑,「他怎麼了?」
「他脾氣特別差,而且霸道兇悍。」袁成佩道,「他是榮郡王的兒子,你想他性子怎麼可能會好?聽說他心中稍有不順就會拿鞭子,連自家表妹都被他抽過,這是何等兇殘之人!」
十三失笑,「夢一,他脾氣差我是早就知道的,之前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緣。」她說起小時候和蕭炎的那次相遇。
「所以說更不能要了,小時候就那樣兇悍現在長大當了將軍統領那麼多兵馬,豈不是分分鐘要你的命?你若像守之一樣會劍術也行啊,可就你這身板這力氣,打也打不過那小將軍,到時候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趕去救你都來不及怎麼辦?」
袁成佩認定,十三如此好脾氣的人,一旦進了那承恩候府不知道會被那霸王怎麼磋磨,他絕對不能看著十三送上門被人欺負。
「夢一過慮了。」十三乾笑兩下,「他應該還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把我弄去,總要心疼一下他那些藥材,不會輕易對我動手的。」
「你還是不能答應。」袁成佩聽了更急,只一個勁攔她。
「又是為何?」
半晌,袁成佩憋出一句話,「他長得特別漂亮!」
見十三還是沒明白過來,他把心一橫一股腦全倒出來,「他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當年在京城就迷倒了許多狂蜂浪蝶,聽說京城許多貴女都戀慕於他和他不清不楚的,尤其是萬安郡王,對他勢在必得,許多人都看見萬安郡王跟在他身邊。就是因為他生性狂浪風評太差,所以榮郡王才想找個上門的兒媳遮蓋家醜。這樣的男人怎麼能要!」
「多謝你為我費心。」十三說。
心裡卻忍不住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男人的清譽——
對處在弱勢一方的忠貞純潔吹毛求疵,果然是放至四方皆準的人類社會的共性。
「哪裡,而且也不是我一人功勞,守之嘴上不說昨天連夜就把資料查來給我。」袁成佩不好意思道。
「不過,我倒覺得傳言也不可盡信。」十三微笑,話鋒一轉,「三人成虎,流言蜚語向來誇大其詞的東西多,尤其是關於一個人的清譽,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果蕭小侯爺真如傳言所說生性浪蕩,他常年在邊關領兵又如何□□回京城和那些人廝混,就算每年回來那麼一小段時間,就能一個一個將那麼多人收歸褲下?真是這樣,那些人恐怕都是些貪慕美色如同餓狗見了肉包子一樣的人,並不能說明什麼。」
「所以情況未必有那麼糟糕,你不必為我擔憂,夢一」
袁成佩不贊同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有句話叫無風不起浪,入贅忍忍也行,可是作風不正的男人絕對不能忍。」
「夢一,蕭小侯爺願意出手幫我,我其實很感激。」
袁成佩愣住,卻聽十三向前踱步繼續說道,「那些藥材你也聽過,實話說,雖然我勉強有幾分才學,以後說不定也能出人頭地,但現在的我,其實一文不名。這件事,換任何外人來看說不定都會笑蕭侯爺笨。他至少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自己選擇了接受,又怎麼能反過來怨憤他呢?」
「我是為救父親,他是為什麼我還不清楚,但一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本來我們和平常女男就不一樣,既非媒妁之言亦非情投意合,他出手救我父親,就算他真的有無數紅顏知己,單憑這一點我就願意尊重他。」
十三沖袁成佩一笑,「所以啊,夢一,或許我們會比其它妻夫更合得來也不一定。我以尊重之心待他,只要他沒有太過分,我也會好好遵從妻子的職責。」
袁成佩愣住,心中不甘更深,自家好友如此優秀,怎麼一株仙草竟被那顆霸王花給纏上了。
「那傢伙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能遇到貞安你。」袁成佩喃喃。
「可能這就是畫本里說的千里姻緣一線牽,你不最喜歡看么。」十三做出思考的樣子,用手摸摸下巴,調侃道,「不過夢一,你也別太小瞧了我,我跟旁人可不一樣,遇上我說不定悲催的是他蕭小侯爺也不一定。」
這也算是句實話,十三外軟內硬,性子清冷,又不像大盛朝其它土生土長的女子易被男色所惑,東風遇上西風,誰壓過誰現在還未曾可知。
這天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十三在巷口見到了那天的來人。
她想了想,沖他擺擺手把他叫到一邊的角落。
來人仍是面帶恰到好處的笑容,心下卻詫異,不過一夜功夫,這書生怎麼又恢復了氣定神閑的模樣,全然沒有一般女子提到入贅要麼激憤要麼諂媚的樣子。
手背在身後,十三眉頭微挑,不緊不慢道,「回去稟告你家侯爺,這門婚事我答應了。」
來人笑意不變,「我自當轉達,請小姐安心等待就行了,藥材一定快馬加鞭送來。」
「慢著,我還沒說完。」十三不置可否繼續道,「我有兩個條件,一是這件事情要瞞著我父親,相信蕭小侯爺一定有辦法,第二,我要考完春闈才可成婚,有個舉人功名也不至於太辱沒你家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