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下山

  餘慶恆聽外甥這麼一說,心裡不由慰貼了不少,抹了把臉,又吸了吸鼻子,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好了好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咱就不說了。既然離開了王家,以前那些恩恩怨怨的,也就不要再提了。對了,你喜歡的那個麒麟哥兒到底是哪家的?」


  王猛被他這麼一問,臉刷的一下紅透了,話音也不如之前那麼有底氣了,要不是餘慶恆離得近,那蚊子嗡嗡般的音響,他還真不一定聽得清,「就是,就是……你認識的……那個。」


  「我認識?」餘慶恆愣了下,仰頭思索,「就我知道的有名有號的麒麟哥兒一共也沒幾個,還都是同一個村子的,但說認識的話……」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麒麟哥兒都陳列在腦海里,然後一個一個的排查。等他排查到安逸——這個小姨子家的小兒子時,他眼神頓了頓,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自己外甥是被小姨子家的老大送來的,還在小姨子家住了不短的時間。


  「你、你喜歡的……是安逸?」他試探性的輕聲問了句。


  王猛一聽安逸的名字,臉色更紅了,輕聲「嗯」了一下,羞澀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餘慶恆:「…………」


  王猛低著頭等了好一會,他舅舅都沒反應,忍不住抬頭小心打量他,語氣特別的忐忑,「舅舅……不、不行嗎?」


  餘慶恆很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氣,「……真看上他了?」


  「嗯!」王猛用力點頭。


  「那他的事,你知道多少……」想到那孩子的遭遇,餘慶恆心裡更沉重了。阻止吧,那孩子也可憐的讓人心疼,而且還是關係這麼近親戚;可不阻止吧,難道他要讓他可憐的妹妹絕後嗎?


  王猛不知道他舅舅已經開始擔憂他的子嗣了,腦海里不期然的浮現出他們第一次在安陽見面時的場景,然而畫面一轉,就已經是他得知人已經退學返家時,周圍人議論紛紛的話語。


  王猛雖然不知道他當初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憑著那些議論和非議,他已然明白這人是遭了大災的,還是屬於無妄之災那種,心裡就更是疼得厲害,「我知道的雖然不多,但當初那件事,我隱約也能猜到幾分……」


  「猜到?」餘慶恆吃了一驚,「你從哪兒猜得?還是誰跟你說了些什麼?不對,如果是阿逸身體的狀況,離得近的人家還可能知道些,但你說當初那件事……那件事可是你小姨家的禁忌,除了他父母和兄長,就連他親大伯家都不一定知道詳情,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王猛被他舅舅這麼一反問,這才意識到,原來當年那件事雖然在安陽城內流傳極廣,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但在這個偏遠的小村落,信息阻塞,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搖搖頭,王猛極力忽略自己心裡突然乍現的不可名狀的竊喜,抬手打斷他舅舅急切的追問,笑道,「舅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你說。」餘慶恆著急到極點反而平靜了下來,用探究的目光觀察了他好半天,發現可能真是自己陰謀論了,已經有些平靜的態度又平穩了不少。


  「唉……舅舅啊,」王猛無奈一笑,終於緩緩的把自己隱藏多時的情緒一一道出,「這麼說吧,你外甥我從小在安陽城出世,也是在安陽城長大的,而我離開安陽也只是近幾個月的事情。至於安逸,也許你知道,他求學時,就是去的安陽城最知名的天香書苑。」


  「安陽……天香書苑……你是說你跟阿逸在安陽就已經認識了?」餘慶恆今天已經吃了太多驚了,本以為已經沒什麼能夠再讓他驚訝了,沒想到……「可是阿逸回來后怎麼沒說呢?而且阿達上次來也沒有提過這類的事。」


  「是我認識他,但他估計已經不記得我了。」王猛的眼神隱隱有些懷念,嘴角也裂開了幾分溫馨的笑容,「當時的他已經才華畢露、光芒四溢,站在主子身邊也能坦然自若,不卑不亢;而我,僅僅只是跟在主子爺身後一個小小的護衛而已……」


  「小小護衛……」餘慶恆下意識的喃喃的重複了一下,緊張的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一把抓住外甥的衣袖,迫不及待的追問,「你、你說你的主子是……」


  「安陽王啊。」王猛的回憶被打斷,見舅舅問的這麼鄭重,想了下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這才報上了那個名號。


  「安陽王……那位七皇子?」餘慶恆小心的再次求證。


  「是啊。」不是他還有哪位能被成為安陽王?

  「那阿逸他……」餘慶恆問的更小心了。


  王猛惋惜的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當初那件意外事故,他至今還是安陽王府上的常客呢。」


  安陽王府,常客……


  之後王猛又說了些什麼,餘慶恆也都聽不見了,他已經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事實給弄蒙了。一個親戚家懶名在外的孩子,連親事都已經成了問題,誰能想到他居然還曾經是皇子府上的常客?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啊有木有。


  也是安家人太小心,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村裡其他人家知道安逸曾有這樣的輝煌,別說避之如蛇蠍了,求娶他的人家都得排到安陽城去了!


  這麼一想,餘慶恆心裡反對的意見也沒那麼強烈了。雖然那孩子身子骨是差了些,但也沒說一定生不出孩子啊。尤其在大周氏提到過繼這個話題后,更是讓他茅塞頓開。


  最主要的是,他還真不忍心讓自己的外甥那樣顯赫的身世,卻遷就一個無知的村婦村夫,做一個泯於眾人的農夫。


  想清楚了,餘慶恆也終於釋然了,在那場談話后的第三天清晨,余家全員到場的早餐桌上,淡定的宣布:「這幾天咱們都收拾收拾,孩兒他娘,你也記得備份厚禮,咱們全家後天就下山,一起去孩子他小姨家給猛子提親去!」


  「啪」——余浩陽的筷子落地上了。


  「咳咳」——大周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而事件的主角王猛,則高興的連呼吸都忘了……


  餘慶恆:「…………」呵呵,讓你嚇我,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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