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個小腦袋伸過來,脆生生的問道。小姑娘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耳下垂著兩個綁著蝴蝶結的小麻花辮,配上圓圓的臉蛋,格外可愛。
小姑娘是前座的小孩,此時她雙手搭在倚靠上,腦袋耷拉在小手上,咕嚕嚕的轉動著黑亮的眼珠子,似乎是對兩個僵硬的大哥哥很好奇。
「沒幹什麼,吐瓜子皮呢。」說完李書文就把姚清浦的腦袋掰回去,露出裝著瓜子皮的杯子,他一口吐出瓜子皮。
「哦!是不是不願意把瓜子皮吐在地上,我們老師也說要愛文明,講衛生。」小蘿莉笑彎了眼睛,還伸手拍拍兩人的肩膀,似乎很是讚賞。
「小朋友,你怎麼不看電影啊?」姚清浦問道。
小蘿莉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我不喜歡看這個,是我姐姐和她對象非要我來的,我更想看動畫片。」說完小蘿莉似乎不好意思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他。
「你別說出去好不好。」
姚清浦忍笑,回答。
「一定不說的。」
「拉鉤!」
「拉鉤!」
看著小蘿莉掉頭做好,姚清浦才繼續拉起李書文的手,端正姿勢看電影。
之後總算再沒有發生這樣尷尬的事。
電影結束,片尾曲放完,大家紛紛往外擠。等放映廳人都走光了,兩人才並排走出放映廳。
「書文,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姚清浦停下,側頭看著李書文說到。
「去哪兒吃?」李書文看著姚清浦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動,不禁嘴角微彎,眼神放柔。
那雙上挑的丹鳳眼帶上溫度看人時,變得如同黑夜一樣深邃神秘,搭上那張臉,真箇人都充滿迷人的風情,看著黑曜石般眼仁里他的倒影,姚清浦心臟怦怦直跳腦袋裡也像是被攪動成一團漿糊,這彷彿將他整個人都放入眼中、記在心裡的眼神讓他痴痴不能語。
「隨便嗎?那我們就在外面的攤子上去吃碗混沌吧。」李書文說完就往電影院旁邊的巷子里走,每天這裡都會有一個賣混沌的小攤,熱騰騰的混沌,很吸引看完電影的青年男女。
「哎!書文!等等我。」姚清浦回過神,就不見李書文身影,嚇得他心跳加速,待往周圍一看,還好找得到!他趕緊追上。
夜晚的混沌攤有三三兩兩的顧客,一對中年男女守著攤子,男人包餛飩,下混沌。女人盛好定好數量的混沌,詢問顧客是否吃辣,是否要香蔥。香噴噴的香油滴在滾燙的混沌湯上,瞬間就香飄十里,恨不得立馬吞下一碗混沌。
「老闆,兩碗混沌。」
「好咧!兩位要辣要蔥?」女人頭也不抬,一邊盛好上一位顧客的混沌,一邊詢問新顧客的口味。熱氣騰騰的蒸汽瀰漫在這小小的巷子里,讓深夜寧靜的巷子變得溫暖幸福。
「我的都要,這位不要辣,要蔥。」李書文指了指姚清浦,就把混沌錢放在攤子上。
姚清浦站在李書文身邊,看著被下進鍋里的混沌,笑著點了點頭,認可他的口味。書文居然還知道他不吃辣,愛吃蔥,看來書文也很關注他。
兩人坐到擺在桌子邊的凳子上,姚清浦趕在李書文坐下之前,用帕子仔細的將凳子面擦了兩遍,擦完凳子還不算,連桌面也沒有遺漏。認認真真擦完,才讓李書文坐下。
坐定,不一會,混沌就上桌了,粗瓷大碗里裝滿了混沌,保證青年能吃個大半飽。
李書文用瓷調羹連湯帶水的舀起一隻混沌,吹了吹,先喝湯,等勺子里湯水完了,才把混沌吃進嘴裡,這麼一趟下來,從容不迫,斯文知禮。
吃完了混沌,姚清浦先將李書文送回家。看著小孩兒推著自行車進了院門,慢慢的不見身影,姚清浦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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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大78年開學很熱鬧,李書文作為大一屆的學長,成了新一屆的志願者,現在他正在招待新到的學生。
李書文領著今天新來的新生,向宿舍樓走去,路上遇見熟人還會打招呼。
「學長,你是77屆的學生嗎?」穿著發白襯衫的男同學兩手都提著行李,走在李書文旁邊,他側頭笑著詢問。
「嗯!」
「那學長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都學了什麼。」男同學收斂笑容,抿著嘴有些急切的問。
「這個不急。我們早一屆還沒有開始上多少專業知識,現在都是在補充高中知識,所以我們的起點都一樣,不要急。」李書文說出大概情形,安撫青年的情緒。
「.……這樣啊!」男青年果然又恢復笑臉,也不再詢問學習,開始問生活上的問題。
李書文有條有理的一一解答,直至將男同學送到他的宿舍。
男同學在李書文要走的時候,還有些依依不捨。李書文知識淵博,不管他問什麼,對方都能回答的有理有據,這樣的人才他希望能好好結交一番。
最後以李書文告知對方班級名字告終,李書文下樓,站在樹蔭下,歇會氣。雖然提東西不累,但是安撫激動的情緒,回答千奇百怪的問題卻讓他心累。
「李書文!」馮鳳偉從遠處跑過來,喘了口氣,才急急忙忙對李書文說道。
「李書文,有人到學校來討要說法,現在招生辦正吵著了。」說完他低下頭再次喘口氣,額頭上的汗滴都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可見是熱得狠了。
「慢慢說,先喝口水。」李書文把自己的白開水倒進他的水杯里,等錢鳳偉咕嚕咕嚕喝光,準備繼續倒。
「別了!李書文,我已經解渴了,別倒了。」哈!喝完水真爽!錢鳳偉攔住室友的好意,畢竟室友的水也不多了,都給他喝了,上午這麼長時間,他自己渴了喝什麼,所以他連連推辭。
李書文沒再堅持,將自己的水壺蓋好,雖說他的水壺裡面空間摺疊,所以水根本喝不完,但是對於別人的想法還是需要顧及的,他將自己的水壺收好,附耳傾聽。
「唉!我們這會去了肯定也看不到什麼,不過……」他附耳對李書文小聲說出他打聽到的消息。
「聽說是有人頂替了這人大學的名額,本來這已經頂替了,應該鬧不起來的,但是這頂替的人也是傻,居然說漏了嘴,你說這.……」說到這,他笑了笑。
「你說這叫個什麼事!」
「所以這個被頂替名額的同學才來學校找說法,對吧?」李書文問事件發展。
「嗯嗯!就是這樣!」
「是怎麼頂替的?」李書文問出關鍵。
「嗨!這人也真是猖狂!仗著自己父親是村裡的書記,和一個在學校當老師的親戚,居然就把和他同名的同學的成績拿到他頭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要是這個人沒有說漏嘴,是不是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是這麼被人頂替了去,明明是自己的成績!」說完他露出驚容。
「想想就恐怖!要是我的名額也被人頂替了去,那我不就是一生都給毀了!……」說完他久久不語。
李書文也若有所思,因為他想到了當初他和另一個同學同名的事。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李書文問到。
「叫什麼?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學校有消息靈通的,只要到晚上就會有人把這個事傳開,到時候就知道了。」
兩人雖然對這事很震驚,但是也不會當多大的事去看待,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最重要的是去吃中飯,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了,再不去,就只剩下飯沫了。
吃完飯,兩人下午還要繼續接待新生,所以兩人都吃飽喝足,才繼續戰鬥。
一天的勞累結束,晚上回到宿舍樓,李書文就發現其他人看自己的視線不對勁,其中有幸災樂禍,有高高掛起,還有鄙夷厭惡,總之都是一種冷漠的惡意。
李書文忍著疑惑,神情自若的走過樓梯,回到寢室。
打開門,寢室里所有都看過來,見是李書文,都有些沉默,雖然大多都是扭頭繼續看書,但是這些人卻在那一撇中帶著輕蔑,似乎不屑和他說話一樣。
李書文照常洗漱看書,等時間晚了一些,錢鳳偉和呂衛就打開門回來了。兩人帶著一身怒氣,進了門就噼里啪啦的一頓嘰里呱啦。
「學校真是傻子,那個傢伙咬定說是李書文難道就一定是李書文,難道就不能是另外的一個!還說什麼我們學校就一個叫李書文的,肯定是他。呵呵!當時高考的時候是會填志願的,不是只有我們一個學校能讀書的,這麼多城市!這麼多學校!怎麼就只找我們學校的?」錢鳳偉這一番話倒真的有幾個人聽進去了,不過現在事實還在調查中,雖然不一定是,但是也有可能。
李書文伸出頭,就看見剛才為他說話的錢鳳偉已經紅了眼眶,顯然是氣得狠了。
「錢鳳偉!」
「李書文。.……我,都是我沒用!沒幫你說清楚!」說著他自己竟然還真的內疚的蹲下抱頭。
「這不是你的問題,再說我可以肯定的說.……。」他看了所有人一眼。
「我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干過頂替別人的事,所以你不用著急,而且這事你也不用自責。學校如果解決不了,那就不用他們解決了,我自己就可以讓他們原形畢露!」李書文霸氣的說完這句話,就繼續躺在床上看書了,也不再說什麼多餘的話。
而聽見李書文這番話的錢鳳偉卻是憂心忡忡,李書文年齡小剛入社會,不會知道有些事不是真相二字做主,而是學校有自己的打算,他們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對於對錯就不會關心。再說一個人的前途怎麼能跟一個學校的名譽比較了,到時候李書文被迫承擔了這個責任,作為一個小老闆姓,還能到哪伸冤。
這些道理只有他這個混過社會的人才懂。
而李書文如果一年不能伸冤,兩年不能伸冤,甚至十年不能伸冤,難道就把一生都耗費在這間沒有意義的事上,最後頹廢的了卻一生。
可惜,熱血的青年總認為什麼事都能解決,不會聽進去他的話。
這一晚上,雖然寢室里有些人被錢鳳偉和李書文鎮住了,但是也不能阻止這個消息的傳播。
甚至在隔日中午,姚清浦還特地找他,想開解開解他。
夏日的校園,悶熱安靜,在小樹林里,李書文被姚清浦拉著手,聽著對方的絮絮叨叨。
「書文,這事我相信你沒做過!你別把其他人的話放在心上,他們不清楚瞎說!市裡叫李書文名字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考上的人肯定也最起碼有兩個,你是一個,那個被頂替的人算一個,只要他不改名字,他不出國,我們就能找到他,還你一個公道。而且學校這裡叔叔肯定能夠處理,你不用擔心。再說這次這樣大規模的流言也是一個篩選朋友、認清人品的利器,也不算完全的壞事。.……」。
「你說完了?」李書文撇一眼姚清浦的嘴巴,暗嘆真能說。
「我沒有難過,也沒有擔心!而且這事我還知道一個線索.……」。
李書文還沒說完,姚清浦就緊急的開口問道。
「什麼線索?書文!」
李書文略帶思索的回憶道。
「當初不是看預考成績嗎。我和小張一起到學校看成績那天.……然後那個老師就說會有詳細的成績簿子,找出來給我們看,上面就寫著一個郊區的李書文預考通過,一個大院的也就是我的預考通過,所以這也算是一個線索。」李書文一口氣說完,看著姚清浦。
姚清浦卻是面色微怒,此時臉上布滿怒氣的姚清浦多了幾分剛硬威嚴的氣勢,讓李書文有些稀奇,平時在他面前是小綿羊的姚清浦原來真性情是個大灰狼啊。
「怎麼了?」
姚清浦看著樂觀的李書文,心裡平靜了些,他並沒有說出他的猜想,反而換個話題。
「書文,你覺得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什麼方法最簡單?」
「這個嗎?」李書文微微思索道。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成績了,那個人的成績肯定和我的不是一個水平,很容易分辨。第二個方法就是試卷,高考試卷上的筆跡做不了假。不過試卷的話應該找不著了,成績好像也沒什麼說服力,畢竟這是個變化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