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浮生若夢
浮生奈何,千般若夢。
自白雲山回來以後,夜無痕的心就沒平靜過,整日里都呆在藏機閣的書房裡,處理政事,想以此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夜無痕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執念,只是看一眼,對自己的影響都能這麼大。沈凝煙對他而言的確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前世她也的確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人家也只是因為沈凝華的原因才順手救他的,更何況今生的她還那一么小,他們之間並無交集,她什麼也不知道。
夜無痕有些煩躁的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走到窗邊。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也只有與與沈凝煙有關的一切才會讓他變成這般模樣,他知道這樣的心態不好,他明白,執念太深不利於自己所謀的大業,他也清楚,有些牽絆是該斬斷了。
他想以後他會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的去疼愛,等她長大后,為她尋一戶好的人家,讓她平順的過完這一生,也算是報了上一世的救命之恩,今生還是別在沾染她的人生了。
夜無痕的眼中閃過決斷的光茫,今生絕不能被前世所影響。做下決定他便不能在猶豫,立刻又回到了那個高貴難以觸摸的凌王爺。
拿定了主意,夜無痕轉身坐回桌前的太師椅,鋪開一張白紙提起筆快速書寫起來,寫好了裝進特殊的信封里蓋上印鑒,向門口處喚了一聲:「韓平」
只見一男子推開走了進來,這人正是之前跟在夜無痕身邊那個身著黑色勁裝五官端正的男子。
韓平與陳福及陳安三人是夜無痕的親信,前世一起經歷很多都不曾背判夜無痕的人,今生夜無痕很器重他們。陳福是管家,負責管理夜無痕王府鎖事。
而韓平是夜無痕的親衛,負責夜無痕的暗衛及暗部勢力,很多不為別人所知的事都由他來打理,是個面冷心更冷的人,除了夜無痕,對誰都是冷著一張臉,但對夜無痕非常忠心。
陳安是陳福的養子,也是位太監,前世,陳福死後,陳安接替陳福的位置,幫夜無痕擋了不少的暗害,還在祁王之亂時更為救夜無痕而瞎了一隻眼睛,他一直陪著夜無痕,直到夜無痕死後,自殺殉主,一生忠誠於夜無痕,此時的陳安被夜無痕留在了邊關,處理夜無痕不在時的一些事務。
韓平進了書房,關好門,到夜無痕跟前躬身行了一禮:
「王爺。」
夜無痕把密信遞給他,說道:
「你把這個送出去,讓人快馬交到陳安手裡。」
「是」
韓平接過了密信
夜無痕又對韓平說道:
「前日進宮,見太子兄長身體不大好,有的人心思也活躍起來了,你多注意下那些人的動向。」
「是,屬下明白。」
韓平把信件收好,聽了夜無痕的吩咐便應了一聲。
夜無痕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
韓平帶著密信出了書房。
把信讓韓平送了出去,夜無痕的心也平靜下來。想著如今的局勢「如今朝中因太子皇兄的病,不知有多少跳樑小丑在底下亂串,亂動心思,只怕這夜京也快不平靜了。」
沈府引雪閣
沈凝煙自白雲寺回來后,就被鄭氏罰寫三天的大字,這會正寫著呢。
被罰的原因是因為她不聽哥哥的話,身邊不帶人跟著,自己一個呆在外邊。那日沈凝華帶沈凝煙回到鄭氏她們所在的禪院時,鄭氏看到她們兄妹倆有些驚訝,鄭氏見送沈凝煙回來的不是大兒子而是三兒子,覺得有些奇怪,隨即問三兒子是怎麼回事。
聽了沈凝華后說沈凝煙一個人帶著碧草在櫻花林里,沒跟大兒子在一道,很吃驚。女兒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邊獨自一個人呆著,此時聽了三子的話很氣腦大兒子怎麼不帶著女兒,又氣女兒不聽話,都有些后怕,覺得要給沈凝煙一教訓,讓她以後不能再犯,誰都攔不住,誰勸也不聽,所以沈凝煙人生中第一次被罰了。
沈凝煙坐在特製的小桌前,端正著身子,認真寫著大字,碧草因為不攔著主子胡鬧,被罰去洗一月的衣服,現在沈凝煙旁邊是春草在伺候,說是伺候,其實是鄭氏讓來監督看沈凝煙有沒有偷懶的,鄭氏是鐵了心的要讓沈凝煙長記性。
沈凝煙心裡有人小人正舉著小旗子大呼冤枉,那裡是一個人,這不還帶著碧草嗎,可是面對母上大人那生氣的面孔,高冷的沈大小姐也只得老實的接受處罰。
沈凝煩躁的糾了糾頭髮,其實這點處罰對沈凝煙來說,跟本不痛不癢,只是讓她覺得不方便的是以後再想一個人呆著吧怕是有些難了。母親怎麼可以這樣啊!沈凝煙苦著臉,坐在小椅上嘆氣。
鄭氏從梧桐院過來看女兒,走進引雪閣,就看見小女兒苦著張小臉寫著字。看著怪可憐巴巴的,鄭氏的心就軟了。愛之深,憐之切,之所以生氣,還不是擔心女兒。
小女兒從小身體就不好,全家帶著都非常小心,就怕磕著碰著。這次可怨了大兒子好些日子,還是夫君跟大兒媳婦勸說了好久又說了許多好話,大兒子又連連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才原諒他的。
鄭氏走上前來,抱起沈凝煙坐在旁邊的軟榻上:
「阿煙可知道錯了?」
沈凝煙從鄭氏進引雪閣就已經知道了,她只是想把可憐的樣子做足一些,好讓母親心弱,事實看來,這樣做的確有效果。鄭氏抱起沈凝煙的時候,她就主動往鄭氏懷裡縮去。聽見鄭氏的話,就軟糯糯的撒嬌賣萌
沈凝煙:「娘親,阿煙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一個人出去玩了,若是想去,定要讓娘親陪著才去。」
還無恥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睜著黑黑的大眼睛對鄭氏撒嬌:
「娘親,阿煙的手好痛。阿煙不想寫大字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鄭氏看著這樣的沈凝煙那裡還說得出什麼氣話,拉著小手到唇邊呼了幾下,連聲哄著:
「給娘親看看,呼呼就好了,只要阿煙乖乖的,娘親以後就再也不罰我們阿煙了。」
「嗯,娘親阿煙會乖乖的。」
沈凝煙無恥在鄭氏懷裡賣萌,心裡的小人卻正比著剪刀手呢!
鄭氏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看著萌萌的小女兒,心都化開了:
「好我們不寫了,走,娘親帶你吃好吃的去。」
「好!阿煙最喜歡娘親了。」說著,沈凝煙也在鄭氏的臉上親了一口。這可把鄭氏高興壞了。
「我的阿煙真乖。」
鄭氏抱著沈凝煙起身走出引雪閣,向梧桐院走去。
三月十五,花燈節
因為白雲寺的事讓沈凝煙受罰的沈凝華心裡很慚愧,覺得對不住妹妹。今日正好是花燈節,沈凝華決定帶著媳婦跟妹妹去賞花燈,順便給妹妹陪個不是。
沈凝華與周英到了梧桐院,鄭氏正教著沈凝煙寫字呢,前世學過書法的沈凝煙其實寫的並不差,只因人小,力道有些不夠而已,讓寫出的字少了些風骨而已,相對別人家的孩子所寫的字,沈凝煙寫的已算是最好的了。不過那位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呢!
沈凝華與周英向母親問了安。找個椅子坐下。鄭氏見這夫妻二人半天都不說句話,只好自己開口問。
鄭氏:「你們兩個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沈凝華見母親問起,只好硬著頭對鄭氏說了來意
沈凝華:「母親,今日街上十分熱鬧,兒子跟阿英想帶妹妹去看看熱鬧。可以嗎?」
沈凝華說很有些小心,心裡有些沒底,就怕母親生氣,惹母親生氣的大哥可慘了。
鄭氏見兒子這樣小心小意的,模樣有些好笑,低頭問乖巧坐著的女兒:
「阿煙想去嗎?」
沈凝煙不喜歡人太多地,她的熱情給了家人,那些外人會讓她很不適應。搖了搖頭,乖巧的跟鄭氏說:
「娘親,阿煙不想去,阿煙要陪著娘親,哥哥跟嫂嫂去就好了。」
聽見了沈凝煙的話,沈凝華夫妻兩都有些臉紅的低下頭,妹妹這話聽著怪不好意思的,她這麼懂事,讓兩人都有些羞愧。
可鄭氏聽了卻又想讓女兒出去走走,鄭氏覺得把女兒整日拘在家裡,女兒都沒好好見過處面的世界,別人家的孩子像她這個年紀的哪有不愛熱鬧的呢,
決定讓女兒跟兒子兒媳出去逛逛。
憐愛的摸著沈凝煙的頭:
鄭氏:「乖,跟你哥哥嫂嫂去玩玩吧!娘親在家等你,有什麼好吃的記得給娘親帶哦!」
沈凝煙一看鄭氏的神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不去她會多想的,也不反駁,乖巧的順著她道:
「好吧,阿煙給娘親帶好吃的。」
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到沈凝華夫婦兩跟前伸出小手拉起兩人:
「哥哥嫂嫂,我們出去看花燈吧!」
沈凝華與周英連忙站起來,樣子有些無措,妹妹這麼高冷,真的好嗎?做哥哥嫂嫂的都不知道怎麼做了。
夫妻兩人忙向鄭氏道個別,牽著沈凝煙出了府去。
今晚的夜京城各外熱鬧,車水馬龍,街道上,處處點綴著花燈,流光溢彩,讓人目不暇接,十分好看。
沈凝華帶著周英與沈凝煙到望江樓里,走進早就訂好的地字一號雅間。
望江樓是夜京相對較高的一處酒樓,沈凝華到窗戶前打開窗戶,讓媳婦與妹妹過來看看,夜京城的夜景,從這裡可觀七八。向外望去,夜京美景盡收眼底。
沈凝華的她二人炫耀到:
「怎麼樣,你夫君,你哥哥我選的地方不錯吧。」
周英看著沈凝華的眼晴里充滿著是崇拜與愛慕,可嘴裡卻喜歡唱反調:
「少得瑟了,誰不知道夜京的望江樓是出了名的。我當初在閨中時,還以幾位姐妹來過幾次呢!」
沈凝華見周英這麼說,做了個委屈的表情,耍寶的對周英到:
「娘子,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一片熱枕之心,我的心受傷了。」
說著還用手做西子捧心之壯
「娘子,你要負責。」
周英看著這樣的夫君,心裡的蜜都快溢出來了,手吾著嘴笑道:
「好了好了,我負責,我負責,快別讓妹妹看笑話了。」
沈凝華也想到還有妹妹在場,忙收斂起不正經的模樣,想著剛才有些無賴的混話,
要是妹妹在母親面前學著剛才的話,自己可得被母親罵死。
彎腰看著沈凝煙,裝著很嚴肅的樣子誘哄到:「阿煙,你剛才什麼也沒聽見,只是在看花燈,明白嗎。」
沈凝煙看著這對夫妻耍寶,而且哥哥還不要臉的唬自己,只覺得真是夠了。心裡狂翻白眼,卻只能裝著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沈凝煙:「哥哥嫂嫂,你們擋著我看花燈了,我什麼都看不到了,你們在說什麼啊?」
沈凝華聽了沈凝煙的話,知道妹妹沒聽懂才放下心來,抬起頭來給了周英一個放心的笑容。
彎下腰,抱起妹妹,有些討好的說道:
「阿煙看不見,哥哥抱你看。」
沈凝煙見沈凝華如此上道,而且人家夫妻*又不算什麼,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那可都是隨處可見的。
不過哥哥想表達他的愛妹之心,沈凝煙怎麼可能會去阻止他呢。摟著沈凝華的脖子,對著他甜甜一笑:
「謝謝哥哥!」
後轉臉向窗外看去。
形態各異的花燈,朦朦朧朧的月色,琉璃的煙火,夜幕下的夜京城充滿著奇幻的美。見過科技繁華的現代城市的沈凝煙也不由得看痴了。
痴迷的看著風景的三人沒發現,他們也成了別人眼裡的風景。對面也有人站在窗戶前看著她們這裡,或者準確的說是看著沈凝煙。從她們站到窗前的時候,就已經看著了,同樣看得痴迷。
「你在窗前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窗前看你;燈火裝飾著窗前,你,裝飾著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