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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下席(第一更求月票)

  大阿哥、三阿哥與四阿哥從乾清宮出來,台階下不單候著法海,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也到了。


  小六聽說不幹自己姐姐的事兒,就回去找十五阿哥,沒有跟著過來。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年歲大,即便核桃說的滴水不漏,他們也沒有盡信,還是過來堵大阿哥等人。


  等到見到法海,老師面前,兩人就規矩一些。


  十四阿哥這裡套問法海的話。


  法海在御前行走,嘴巴卻是最緊。


  今日此事到底什麼定論,還要聽皇上的,眼下不好說什麼。


  這宮裡宮外,誰不曉得十四阿哥的嘴,就是小喇叭。


  他聽了什麼,怕是隨後就要廣而告之。


  大阿哥見狀,曉得兩人是帶了好奇過來的,擺手道:「沒事兒,沒事兒,你們下了課,回阿哥所吧,天色不早了。」


  十四阿哥眼尖,看到四阿哥下巴上的青紫,立時道:「這還沒事兒?都打臉了,誰動的手?」


  雖說他心裡帶了幾分幸災樂禍,面上卻是帶著義憤填膺來。


  三阿哥在旁,想起十四阿哥這張嘴,就道:「是隆科多湖塗,寵妾滅妻,喊打喊殺的,我們趕上了,拉了拉架!」


  十四阿哥一聽,不放心了,驚訝道:「隆科多還打女人?」


  自家姐夫也是佟家人,姐姐性子溫柔恬靜,不會也挨打吧?

  那樣的話,補熙該死。


  三阿哥接著說道:「打女人算什麼,連皇子都敢捶!」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


  怎麼聽著這話的意思,不是單純的誤傷。


  他望向四阿哥,有些「恨鐵不成鋼」,口氣不善道:「四哥您怎麼回事兒?挨揍了,還手了么?這也太寒磣了!」


  四阿哥橫了眼十四阿哥,方才沒還手,眼下想要動手。


  十三阿哥在旁關切道:「四哥,您這先到太醫值房看看再出宮吧……」


  太醫值房,就在乾清宮東廡房裡。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要去看看,眼下牙齦有些腫痛。


  兄弟幾個下了台階,就往太醫值房去了。


  等到值班太醫瞧過,就給四阿哥開了兩盒外敷消腫的膏藥,還下了醫囑,先吃幾日流食,三個月之內,右邊牙齒別吃硬東西,防著牙齒鬆動。


  旁人還好,十四阿哥在旁,抿著嘴,忍不住想笑。


  就算是護著兄弟,是不是也當有些自知之明?

  嘿嘿,這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


  四阿哥察覺到十四阿哥目光不對,望了過來。


  十四阿哥沒有掩飾自己的表情,輕輕地挑眉,帶了幾分嫌棄。


  四阿哥見他這個德行,不單想要動手,也想要踹兩腳。


  冬日天短,天色幽暗。


  出了乾清宮,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回阿哥所去了;大阿哥、三阿哥與四阿哥帶著法海、核桃原路出宮。


  法海心裡惴惴,這皇上是氣得狠了,也沒有傳人證細問,這是直接處置隆科多了?


  核桃則是鬆了一口氣。


  沒有細問究竟更好。


  否則的話,不管什麼說辭,自己福晉都要擔些干係。


  就算沒錯,也容易被當成禍根。


  一行人騎了馬,就回了佟宅。


  幾位皇子福晉已經各自歸家。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與十阿哥還在。


  太醫也到了,已經給赫舍里氏跟李四兒查過。


  赫舍里氏醒過來了,知曉後續變故,什麼也不敢說,恨不得再昏死一回。


  她已經被抬到東次間,富察氏陪著。


  妯里兩年歲相彷,境遇天差地別。


  之前富察氏只當赫舍里氏的日子舒坦,嫁給親表哥,姑做婆婆,還生了嫡長子,沒想到丈夫殘暴、妾室癲狂。


  至於李四兒,太醫也查了,雖說肚子不顯懷,可是已經坐胎五個月,穩著呢。


  其他皇子阿哥都回到前院去了。


  隆科多跟李四兒兩個,也被人扯到前院,交給侍衛們看著。


  十阿哥湊到九阿哥跟前道:「簡親王說不得要告病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這是不敢得罪佟家?」


  十阿哥道:「不怕得罪佟家,是怕回頭這一議罪,輕了重了的,汗阿瑪不高興。」


  旗人問罪,通常准贖免流,可是也要分什麼罪名。


  大不敬,多是不準贖,軍流。


  九阿哥磨牙道:「那都不敢議重罪,這回隆科多進宗人府,不會雷聲大、雨點小吧?」


  郭絡羅家二爺之前也進過宗人府,關了半個月放出來,沒傷筋沒動骨的。


  有這個例子在,九阿哥擔心隆科多也免責罰。


  十阿哥道:「說不好,佟國維八個兒子,嫡子只有老大跟隆科多,老四沒了,老二跟下頭幾個小的身份都不高……」


  不抬舉隆科多的話,就要抬舉舜安顏了。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這叔侄兩個都夠討厭的。


  八阿哥後知後覺,發現了自己沒有從眾。


  他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阿哥那裡,能不能也歸在沒動手的人中?


  又不是莽夫,好好的誰會想著動手?!


  八阿哥覺得自己很是冤枉。


  他望向七阿哥,有些看不透了。


  自家這七哥可不是多事兒的人,今日紛爭本牽扯不到七阿哥身上,七阿哥還是跟著動手?


  為了什麼?

  是還九阿哥的人情,還是給御前看的?


  七阿哥神色木然,喝了口茶,心情不好。


  中午的時候有差事,就在鑾儀衛值房湖弄了幾口餑餑,眼下已經餓了,叫人暴躁。


  九阿哥也是不經餓的,摸著肚子,吩咐何玉柱道:「去廚房催催,該炒的菜炒起來,該熱的熱,一會兒好開席。」


  何玉柱應聲下去了。


  八阿哥望向九阿哥,遲疑道:「還在這裡吃么?」


  九阿哥點頭道:「對付一口吧,省得一會兒回家還要叫膳房現做。」


  七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


  他也是這樣想的。


  九阿哥想著隆科多的桀驁,擔心佟家的奴才中有反骨,就吩咐十阿哥身邊的王平安道:「你也去膳房,好好盯著,別有不規矩的奴才,往飯菜里擱東西什麼的……」


  真要是唾個吐沫什麼的,就噁心人了。


  王平安也應聲下去了。


  八阿哥看在眼中,想起當年在乾西頭所的日子。


  當時他跟九阿哥、十阿哥同進同出的,親密無間。


  他也直接使喚九阿哥身邊的太監。


  姚子孝……


  他垂下眼。


  後頭姚子孝錯了規矩,送了慎刑司,連帶著跟他的姚子誠也被牽連,入了慎刑司。


  兄弟兩個查出來「里通消息」的罪名,挨了幾分板子發配到南苑行宮掃灑去了。


  姚子誠是他的哈哈珠子太監,身邊執筆的,相伴了十多年。


  九阿哥卻一句交代也沒有。


  兄弟關係疏離,單單是他一個人的錯么?

  九阿哥心中,對他這個哥哥也早失了恭敬。


  這會兒功夫,外頭有了動靜。


  大阿哥一行已經回來了。


  聽說皇父有口諭,隆科多因「大不敬」交由宗人府議罪,九阿哥立時道:「該!」


  早年沒有留意,也不知宗人府行事;這兩年看出來了,但凡交宗人府議罪,沒有輕的,都是往重了議,給皇上留下開恩的餘地。


  九阿哥舔著后槽牙,決定未來一個月多孝順些,但凡讓隆科多減罪出來,他都對不起妻兒受到的輕慢。


  大阿哥直接吩咐跟著的幾個侍衛,將隆科多跟李四兒送宗人府。


  他已經餓了,不耐煩等,看著大家道:「餓了半天,到外頭館子隨便墊墊?」


  旁人都有福晉,回家許是能吃口現成的,自己府里卻是冷鍋冷灶的。


  九阿哥道:「這有席面,去外頭吃什麼?吃完再走……」


  大阿哥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屁股沉了,重新入座,道:「那就叫人趕緊上吧,這也不早了……」


  四阿哥在旁,覺得有些彆扭。


  三阿哥卻附和大阿哥道:「是啊,這都要過飯時了。」


  五阿哥摸著肚子道:「想吃烤羊排、醬肘子,燕窩、魚翅什麼的,像是吃不飽似的。」


  三阿哥道:「就是吃個新鮮罷了,哪有大肘子香啊……」


  八阿哥在旁看著諸位哥哥,有些湖塗了。


  這就翻篇了?

  怎麼感覺一個個的,心都挺大。


  眼見著大家都開始說起菜式,只有四阿哥一個人苦著臉,八阿哥覺得,滿屋子應該就他跟四哥是明白人。


  隆科多是無禮,可是他們這些皇子吃了一頓飯,就將人家夫妾送宗人府,這個也略古怪,容易惹人非議。


  一個不規矩的妾室冒犯,叫人攆下去就是了,用得著越過主人家,直接教訓?


  八阿哥心中對舒舒有些不滿,覺得小題大作,才使得事情發展不可收拾。


  大阿哥也看到四阿哥沉默,想起方才的醫囑,吩咐身邊人道:「去膳房傳話,蒸個雞蛋糕……」


  那個跟流食差不多了,不費牙口。


  三阿哥聽了,攔著道:「雞蛋不行,那是發物,四弟不能吃,直接沖碗麵茶、藕粉什麼的,要吃咸口的,就直接熬大米粥。」


  大阿哥點頭,吩咐那人道:「聽你三爺的……」


  五阿哥喊了人道:「先慢著,那個雞蛋糕也蒸上,我想吃那口了,上頭多撒蔥花。」


  這是怕上了燕翅席吃不飽,多個雞蛋糕也好。


  那太監應聲去了。


  估摸著過了一刻鐘,幾個去伙房的太監回來了,後頭還跟著幾個提了食盒的小子。


  等到席面擺上,大家早已經飢腸轆轆,就反客為主,直接坐了。


  法海沒法離開,如今隆科多送了宗人府,赫舍里氏傷著,就宅子里剩下兩個孩子,也叫人不放心。


  他雖沒有胃口,可是皇子們入座,也敬陪末座。


  只是看清楚席面的菜式時,法海愣住了。


  不是外頭叫的席面,也不是自家灶上預備的山珍海味,就是尋常的滿席。


  主菜是煮白肉,烤羊腿,燉肥雞、燒鴨子,剩下幾個小炒,看著倒是雞鴨魚肉俱全。


  可是這席面太寒磣了,算是下席。


  大阿哥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望向何玉柱,皺眉道:「伙房就預備的這席面?」


  何玉柱苦笑道:「就是這個,只有雞蛋糕是現加的,其他都是之前配好的菜……」


  大阿哥「騰」的起身,看著大家道:「趕緊走吧,再待下去,爺就氣飽了!」


  竟是被小瞧了。


  三阿哥則是也想要翻桌子了。


  也就是這席面眼下擺上來,要是方才上來,他捶隆科多的時候,就不是打折對方一條胳膊了。


  媽的,又不是旁人逼他請客,預備這樣的席面,寒磣誰?

  簡直是有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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