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女子不易(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九阿哥從御前下來,就見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在外頭等著。
九阿哥看了兩人一眼,道:「要見汗阿瑪?」
十三阿哥笑而不語,十四阿哥帶了討好道:「我們想跟九哥睡。」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道:「還是孩子么,自己不敢睡?」
十四阿哥帶了幽怨道:「上回在九哥家,九哥說了不走的,還是走了,這行宮老也不住人,外頭風聲又這麼大,聽著都瘳得慌!」
隆冬時節,北風呼嘯。
風聲鶴唳,是有些怕人。
九阿哥想到這裡,後背也發涼,就帶了幾分不耐煩道:「行了,那就過來吧!」
十四阿哥歡呼一聲,拉著十三阿哥去叫人抱鋪蓋去了。
等到兄弟三個簡單梳洗了,就都一個炕躺了。
十四阿哥帶了興奮道:「要不,我給九哥講故事吧,外頭傳來的。」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不許提鬼神,大晚上的,你後半夜還想不想睡?」
十四阿哥訕笑道:「那我睡在中間。」
九阿哥聽了外頭鬼哭狼嚎的聲音,汗毛都起來了,強做著鎮定道:「不行,我不放心,我睡中間,你跟十三一邊一倜!」
十四阿哥想了想,道:「那我在炕頭,炕頭暖和!」
九阿哥看向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低著頭憋著笑,道:「我都行。」
等到躺下,九阿哥心裡空落落的,就難受了。
不放心京城。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上午也是補了覺的,眼下也不困。
十四阿哥帶了幸災樂禍道:「咱們出行這麼舒坦,回頭三哥指定眼氣。」
九阿哥則是想到大長公主與榮憲公主,嘆了口氣,道:「也是我疏忽了,之前沒想到這些。」
十三阿哥道:「姑祖母他們慢行,就暖和的時候趕路,應該還好。」
十四阿哥側過身來,看著九阿哥道:「弟弟發現了,九哥您這人真不錯,不記仇啊!尹。」
九阿哥輕哼道:「有什麼仇可記的,兄弟之間嘰嘰歪歪那叫什麼事兒?等你出了上書房,去刑部當差,就曉得什麼是怨、什麼是仇了……」
十四阿哥好奇道:「那您說說唄,讓弟弟們先見識見識!」
九阿哥就想起去年看的卷宗,雖說都是命案,可沒有太駭人聽聞的大案,倒是聽到的一些其他案子,叫人警醒。
他就講了一樁順治年的大案,事情發生在順治三年六月,保定府投毒大案。
一個村子中的十七名男丁,都中毒身亡,只有一人倖免,尤其還牽扯出一樁謀財滅門大案。
原來當時保定府下有個聚族而居的小莊子,都是吳氏族人。
其中有個吳老爺,幾十年攢下一份家業,良田旺鋪,結果有一年帶了妻兒管家去出門做客的時候,就遭遇劫匪,除了管家跑得快,其他一家三口都被砍死了。
等到管家帶了主人們的屍首回來,也告了官府,可是當時天下還不太平,土匪流寇也多,最後不了了之。
吳家就剩下兒媳跟襁褓中的小孫子,族人們就湊過來,將吳家的鋪面給霸佔了。
吳家兒媳婦沒有法子,就想要守著幾百畝地,拉扯兒子長大。
結果再次遇到厄運,在一次歸寧回來途中,母子兩人連帶著丫鬟都被人推進河中,後來村民路過發現不對,兒媳婦被救上來,丫鬟跟孩子都溺死了。
一年之內,上下死了五口。
十四阿哥道:「那個管家呢,怎麼沒影了?」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族人想要霸佔鋪子,肯定就要先驅逐管家。」
剩下女眷不好在外頭拋頭露面,族親接手鋪子也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十四阿哥皺眉道:「一點忠心都沒有,前頭遇匪的時候跑;現下主母、小主子需要人手的時候也跑……」
九阿哥點頭道:「是膽小了些,不過也不是全無良心,聽說小主子天了,還私下裡回來了一趟,說了自己被逼走之事。」
十四阿哥撇嘴道:「剩下的不用猜了,指定是這兒媳婦報仇,往井裡下毒了!」
十三阿哥在旁道:「不是井裡,若是井裡,那婦孺也不能倖免。」
九阿哥點頭道:「是啊,是酒菜里,這媳婦借口要改嫁,要將婆家的家產都分給族親,將族裡十八個丁男都請到了……」
剩下的不用想,一桌酒菜下來,十七死,一人倖免。
這等大案,肯定要驚動州府衙門,連京城都派出了一個侍郎專門審理此案,就查出之前的謀殺案。
十四阿哥嘀咕道:「這些狗屁宗法規矩本就奇怪,沒了丁男,妻女就跟魚肉似的,任人宰割,八輩子遠的族人,都能過來當家,還是女人立不起來的緣故,換了九嫂那樣的英雌,要是有人敢謀害九哥,九嫂就要剁人了!」
十三阿哥則道:「這就是為什麼朝廷要強調『命案必破』的緣故,『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有了法理,才能警示世人少生惡念,保百姓安康太平,就比如此案中,若是吳老爺一家三口被害之後,查出真兇,後頭的兩條人命就不必枉死,也不用逼得弱質之女流用此等駭人手段報仇·」
十四阿哥道:「既是『殺人者死』,那這些害人的也是死有餘辜了,這女子後來如何了?」
九阿哥道:「在監獄中自盡了。」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都沉默了。
十四阿哥氣憤道:「那地方官呢,知縣、知府呢,沒有追責?」
九阿哥沒有立時回答,而是望向十三阿哥。
他在刑部聽說此案的時候,跟十四阿哥反應差不多,也覺得縣令與知府應該擔責。
十三阿哥則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還亂著,此事還是多人合謀的窩案,不好查證,非要胡亂結案的話,也是冤案,朝廷應該會酌情考慮到此處,多半不會問責。」
十四阿哥望向九阿哥,道:「九哥,是么?」
九阿哥點頭道:「沒有問罪,不過前程也差不多了。」
十四阿哥眼睛轉了轉,道:「怪不得汗阿瑪對彭春那兩個兒子處置的那麼狠,這要是八旗從裡頭亂起來,那可就太可怕了。」
九阿哥點點頭道:「勛貴人家,都連著八旗佐領,要是自己家就亂起來,那有了戰事不夠拖後腿的。」
不過,赫舍里家的兒孫發往了寧古塔,彭春那兩個兒子也發往了寧古塔。
也不知道他們在寧古塔的日子如何了……
木。
京城,九皇子府,正房。
舒舒留了伯夫人在,娘倆也在提及公府那邊的八卦。
福漢跟福海的妻子正在鬧和離。
兩人也都是宗女,一個娘家是禮烈親王的兒孫,一個娘家是廣略貝勒後裔。
早年的時候,八旗女子和離再嫁是尋常事,可是近些年少了。
因為要「移風換俗」的緣故,宗室也開始推崇「貞烈」。
宗室福晉與宗女就很少有和離的,即便守寡,也多守節不再嫁。
宗人府那邊也整理成冊,由內務府那邊為這些宗室孀婦支一份年例。
就比如純王福晉,就領著其夫的親王半俸,一年五千兩。
「早先怎麼不提?這個時候提這個,倒是讓外人講究桂珍表姐。」
舒舒跟伯夫人絮叨道,為桂珍擔心。
人都有遠近親疏。
兩個沒有怎麼打過交道的從堂嫂,在舒舒這裡,當然比不過桂珍格格這個表姐。
桂珍格格跟額爾赫的親事,就定在十一月十四,就是今天。
那邊也送了帖子過來,可是因為九阿哥出門的緣故,就由福松代九皇子府過去赴宴了,回來跟舒舒提了,很是熱鬧。
這都在舒舒意料之中。
前天就是添妝的日子。
舒舒因懷孕的緣故,不能親自過去添妝,就請伯夫人幫著帶過去了。
就是當初從桂丹手中截買的地安門外大街的那五間門臉房。
因為之前從太子妃手中也得了一個地安門外大街的鋪子,正好可以挪出來一個給桂珍格格做添妝。
舒舒想了想后,還是將先頭的添了,省得給桂珍添麻煩。
除了這個鋪子,就是早預備好的一對金如意。
伯夫人給添了懷柔的一個莊子,還有一套頭面,兩千的庄票。
覺羅氏也去了,給添了一個朝陽門內的小院,兩套頭面。
康親王太福晉雖沒有親自過去,可也打發人送了一套頭面過去。
等到伯夫人添妝回來,跟舒舒提了一件事,桂珍打算將之前伯爺賠償的三處產業的地契房契都還給伯夫人。
伯夫人沒有要,而是跟覺羅氏提了,最後由覺羅氏按照市你折銀給桂珍,算是買回了那三處產業。
按照覺羅氏的本意,是打算在市你上加五成的,這是內城的產業,向來有市無你,尋常加五成也不好買。,
桂珍不肯,想要無償還給董鄂家,最後伯夫人做主,就按照市你折銀了。
等到昨天桂珍的嫁妝抬到公府,就鎮住了不少人。
有眼紅的就念叨起來,公夫人雞賊,給小兒子尋了這麼個實在的親事,太實惠了。
然後就有人不平,也提及舒穆祿家對這門親事的看重,聘金就是一千八百兩,聘禮二十四抬,已經跟娶長媳相差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