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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九分(打滾求月票)

  說話的功夫,御車到了暢春園門口。


  御車並沒有停駐,也沒有進大宮門,而是順著御道,沿著園子東牆一路往北,到了小東門,停在小東門。


  騎馬的皇子阿哥與隨行文武早就下車、下馬,步行相隨。


  迎駕的眾人,也是如是。


  到了小東門門口,康熙下了御車。


  早有鑾儀衛抬了輦候在這裡。


  康熙下了御車,換了肩輦,進了園子。


  九阿哥在旁,仔細看了兩眼。


  比兩月前相比,皇父看著清瘦了一些,但是精神矍鑠,並無勞乏之態。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也跟著下了御車,跟在兄長們身後。


  十四阿哥按捺不住,湊到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哥,想弟弟沒?」


  雖說只露了半張臉,可是這顏色兒……


  九阿哥帶了嫌棄道:「這是做什麼了?怎麼跟小黑碳似的?髒了吧唧的!」


  十四阿哥笑道:「賽馬、套馬、打狼、抓狐狸,可有意思了!」


  九阿哥聽他說話瓮聲瓮氣的,道:「這麼能耐,怎麼還折騰病了?」


  十四阿哥心有餘季,道:「好好的,那天突然就下雪,弟弟穿少了……」


  九阿哥皺眉道:「跟著的嬤嬤做什麼的?就是這樣服侍主子的?」


  十四阿哥還是沒有成丁的小阿哥,出門帶的不是女卷,而是諳達太監跟保母嬤嬤。


  說著,他又訓斥十四阿哥:「你以為你生病只關係你自己,怎麼不想想汗阿瑪跟妃母?體之髮膚,受之父母,不愛惜身體就是不孝!」


  幾個年長的阿哥,在旁聽著九阿哥的話,感覺很是微妙。


  前頭說話不著調,後頭還真有些當哥哥的樣子了。


  這是長記性了?


  自己之前病懨懨的,也曉得什麼是孝道了?

  十四阿哥倒是難得服順,並不犟嘴,點頭道:「是弟弟不好,讓汗阿瑪跟著操心,往後這增減衣物也不能輕忽。」


  他都是要當差的皇子了,確實不應該如此。


  這樣的話,皇父該不放心他出門。


  旁人還好,四阿哥聽著兄弟問答,在旁直磨牙。


  同樣的道理,九阿哥說了十四阿哥就聽了;自己說了,十四阿哥就不耐煩的尥蹶子,說一句頂一句。


  這個弟弟太欠揍了!

  八阿哥面上依舊保持微笑,可是心裡也是酸澀。


  之前的時候,都是他這樣教導九阿哥、十阿哥,九阿哥與十阿哥兩人也跟十四阿哥這樣服順聽話。


  現在……


  從園子大宮門見了他,兩人熱熱乎乎的跟他打了招呼,看著跟對其他哥哥們一樣,並沒有疏遠之意。


  可是這一樣,就是跟過去最大的不一樣。


  還有這次北巡……


  蒙古王公看重大阿哥,看重五阿哥,連帶著四阿哥與十三阿哥都有人親近。


  反倒是他,跟三阿哥一樣,被王公們忽視。


  雖說同樣境遇的還有七阿哥跟十四阿哥。


  可是不同。


  七阿哥是自己不愛在人前,又掌著護軍營,有正經差事,負責行在安防,跟蒙古王公也避而遠之。


  十四這裡因為還小,加上今年的蒙古王公比去年聰明了一點點。


  去年的時候,那些王公以為十三阿哥是博格達汗幼子,對他高看一眼。


  今年大家就曉得,這汗幼子,有好幾個。


  其中最小的是五阿哥與九阿哥的同胞弟弟,聽說是最受寵的那位娘娘生的,還在襁褓中。


  十四阿哥就算不上幼子了,也就沒有去年十三阿哥第一次隨扈出來時的體面。


  一行人到了清溪書屋門口。


  康熙下了輦,看著隨扈的皇子、宗室跟文武大臣道:「行了,勞乏了,你們也下去歇息吧……」


  眾人躬身應了。


  康熙又看向來迎駕的皇子與大臣,道:「進來說話!」


  書屋外的人,就此分了兩撥。


  一撥往外走,一撥跟著進了書屋。


  等到進了書屋入座,康熙看著馬齊道:「直隸巡撫上了摺子,卿看了沒有?」


  馬齊躬身道:「奴才看了,是請開除直屬霸州、永清、宛平、良鄉、固安、高陽、獻縣七州縣新河佔地錢糧一事……」


  康熙聽了,道:「戶部如何議覆?」


  馬齊道:「李大人所言屬實,當應如所請從,免三十七年以後錢糧。」


  康熙點頭道:「可!」


  康熙又望向張英道:「還沒有查訪到前明子孫么?」


  張英躬身道:「難核實身份,祀典之事,又不可冒姓,臣等覺得還是委該地方左貳官一員專司祀典,以時致祭,更為妥當。」


  康熙頷首道:「可!」


  等到兩位京堂下去,康熙才看向九阿哥,輕哼一聲道:「說罷,又是怎麼了,惹得你額娘發火?」


  還真是稀奇。


  從生下老五開始算起,宜妃當了二十多年的額娘,還是頭一次罰兒子。


  九阿哥沒有立時回答,而是看著康熙,目光很是複雜。


  似欣喜,又是惆悵,還夾雜著孺慕,卻是有些激動過了,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聲。


  康熙見了,心中越發納罕,望向十阿哥道:「你代他說!」


  十阿哥的臉上也帶了糾結出來。


  宜妃母大張旗鼓的打掩護,九嫂也坦然受了。


  這其中不對勁啊!

  就算九哥一時犯了湖塗,妃母跟九嫂也是明白人。


  九嫂懷孕之喜,好像是真的,不單單是九哥的癔想!


  「嗯?」


  康熙覺得不對勁了,望向十阿哥,帶了催促。


  十阿哥想了想,還是看向九阿哥,提醒道:「九哥快給汗阿瑪報喜啊!」


  九阿哥點頭,望向康熙,已經紅了眼圈,道:「汗阿瑪,兒子……好像也要做阿瑪了!」


  當聽到十阿哥提及「報喜」,康熙心中已經想到此處。


  可是聽到九阿哥的話,他還是有些激動,之前盤腿坐著,現下身子微微探前,道:「哦?多久了,太醫怎麼說?」


  九阿哥:「……」


  他「嘿嘿」笑道:「太醫還沒看呢,就是有些孕吐,估摸要月底才能診斷出來……」


  說到這裡,想起自己娘娘,他忙解釋道:「現在才一個月,兒子擔心福晉請安時辛苦,打發人去請娘娘幫忙想法子,才有了『禁足抄書』的事,娘娘沒有惱……」


  他也曉得自家汗阿瑪的忌諱,不樂意皇子養於後宮嬪妃之手,也不樂意後宮妃嬪插手皇子們的事。


  康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太醫還沒診斷,就瞎折騰一回!

  不過他也體諒九阿哥的求子心切,心中嘆了口氣,問道:「幾分准了?」


  要說之前有七分的話,現下就是九分了。


  因為舒舒的小日子次日就沒了。


  前後就一點點。


  這就是七分成了八分。


  外加上舒舒居然點名吃清炒苦瓜,還要了一碗苦丁茶喝,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之前但凡是苦味的,她都不怎麼沾。


  如今口味大變,也是孕兆之一,這就是八分成了九分。


  九阿哥嘴巴咧著,露出滿口小白牙,道:「九分准了!」


  說著,他又想起一件事,道:「汗阿瑪,兒子這個是嫡長子呢,到時候您可要先圈個好名字給兒子留著……」


  這是想起了三福晉如今還有身孕,怕兩家到時候搶名字。


  皇孫輩取名,都是日字旁,可是如今皇孫漸多,日字旁里的好字兒卻是有數的。


  康熙忍不住又瞪了九阿哥一眼。


  毛毛躁躁的。


  還有九個月,就操心起名字來!


  時間已經是正午時分,將到御膳擺膳的時候,九阿哥與十阿哥就退了出去。


  兩人可以在阿哥所小住一晚,明天隨著聖駕一起回宮。


  可是九阿哥不放心家裡,就跟十阿哥道:「我打算回去,要不在這邊也睡不好。」


  十阿哥道:「那明早再過來?」


  九阿哥搖頭道:「不折騰了,汗阿瑪為了不擾民,每次從園子回宮都在早早出發,咱們就算折騰過來,也是跟著往回走,不扯那個虛的。」


  十阿哥無語。


  今天這虛的怎麼就走了?

  九阿哥小聲道:「就算殷勤,也得適度,太過了,就假了!」


  十阿哥笑著點頭,覺得自己九哥也很厲害了。


  說他赤子之心吧,還有這些小算計。


  說他愛算計吧,還真沒有那種聰明相,叫人看不出來。


  現下這樣,居然也不錯。


  旁人都以為九哥不大聰明,實際上九哥心裡開始有數了。


  兄弟倆說了話,到了小東門。


  小東門外,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諸位隨扈的阿哥,竟然都在。


  九阿哥很是好奇了:「怎麼都湊這裡了,有什麼事么,也不去梳洗梳洗?」


  這說的是騎馬扈從的幾位皇子,身上還穿著騎馬裝,不能說風塵僕僕的,也有不少的灰。


  大阿哥看著他,打量了兩眼,道:「沒挨汗阿瑪訓斥?那『禁足』是怎麼回事?你耍什麼混了,氣得妃母都惱了?」


  三阿哥在旁也道:「九弟,不該如此,這『百善孝為先』……」


  四阿哥反而沒有訓斥,只是蹙眉看著九阿哥。


  瞧著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是真的沒事,還是沒臉沒皮慣了?

  五阿哥憂心忡忡道:「十八弟的『百歲禮』有什麼可挑剔的?弟妹是個周全人,是不是下頭奴才使壞,損壞了禮物?」


  七阿哥的目光在九阿哥與十阿哥面上掠過,在十阿哥面上定了定。


  見十阿哥並無憂色,七阿哥就曉得傳言未必是實,九阿哥沒事。


  他也就懶得張嘴了。


  八阿哥嘆口氣道:「有什麼誤會,還需要早日說開為好,要是你福晉不好過去,就請五嫂出面好了……」


  十三阿哥則是看了五阿哥一眼,也是陰謀化了,想到奴才損壞禮物上。


  能讓宜妃惱怒的,那肯定是有冒犯之處,比如,長命鎖斷了,或者如意碎了之類的。


  是不是九哥在內務府又得罪人了?


  十三阿哥也不放心。


  十四阿哥則是直接問道:「九哥,九哥,『禁足』的事兒是不是以訛傳訛?您今兒不就出來了么?瞧著精神也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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