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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心虛(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等到回城的時候,舒舒就上了都統府的馬車。


  雖說不曉得八福晉的流言是誰扇風點火,可是她還是有些怕燒到自家頭上。


  她就低聲跟覺羅氏說了。


  覺羅氏神色不變,道:「不關咱們的事情,不用摻和!」


  舒舒瞧著她的樣子,道:「額涅曉得邪風是從哪裡來的?」


  覺羅氏搖頭道:「管它哪裡來的邪風,咱們看熱鬧就行了……」


  本也與董鄂家不相關,即便真要翻舊賬,也是郭絡羅家跟福松舅舅家的恩怨。


  「那買賣過戶,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就是簡親王這個門長出面,也不能說那過契是假的,我一個出門子三十年的出嫁女,發那個白日夢,操心那個,那不是成了棒槌了!


  覺羅氏道。


  舒舒點頭,「無欲則剛」,董鄂家本就該做壁上觀。


  她擔心的,不是那些產業的紛爭。


  她壓低了音量道:「額涅,真要翻舊賬,不會牽扯到姑姥姥吧?」


  覺羅氏橫了她一眼,道:「牽扯什麼?十幾歲就撫蒙的宗女,跟明尚差了一代人,壓根沒有打過交道,怎麼牽扯?」


  舒舒恍然。


  她關心則亂了。


  要不是老縣主主動給她說,她也不知道老縣主就是自家的姑姥姥。


  連覺羅氏都不曉得自己還有個親姑姑。


  這關係藏得深。


  不過就算被揭開也沒有什麼。


  明尚賭博桉是二十來年前,那個時候老縣主早撫蒙多年,不在京城。


  就算真的有人查到蛛絲馬跡,也不會想到正主在千里迢迢外,報復得又是上輩子的恩怨。


  舒舒立下鎮定了,小聲道:「方才心虛來著,就怕皇上查過來……」


  覺羅氏嫌棄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往後鎮定些,此事也不用再提,就此爛在肚子里,說出來才是禍患。」


  「嗯,嗯!」


  舒舒也這樣覺得。


  反正老縣主是沒有吃虧的一方,那往事確實不用再提。


  「要是對方目的不是明尚涉賭之事,那編排這話這樣的說話就是為了后兩條,明登侵產桉與莫爾暉墜馬之事……」


  說到這裡,舒舒覺得自己有些摸到方向。


  此事應該跟郭絡羅太太或是她娘家有些干係。


  「要真是將軍府攪合的,什麼意思?舅舅這個正主都沒出頭,他們就惦記上產業了?」


  舒舒覺得荒唐。


  覺羅氏想了想,道:「真要理清了明登夫婦的產業,那下一步他們就可以要求郭絡羅太太將從娘家轉移的產業吐出來,還是窮鬧的……」


  那一支爵位已經差不多到底了,可是府邸還是昔日五進府邸,使喚的下人也是那些下人,入不敷出。


  舒舒無語了,道:「方才女兒還想著得什麼人在後頭攪風攪雨,也擔心將咱們家裹挾進去,成了池魚之殃,還真是想多了。」


  覺羅氏道:「現下這個勢頭,郭絡羅家嫡支註定敗落,我那堂姑母失了獨子,估摸著也半瘋了,現下咱們還是別沾邊,避開些……」


  舒舒點頭道:「本也打不上什麼交道。」


  她又問起伯夫人:「阿牟現下還好么?」


  覺羅氏沒有立時說話。


  舒舒有些擔心,道:「是不舒坦么?」


  覺羅氏臉上一言難盡,道:「日子舒坦著呢,叫人抓了一個剛滿月的哈巴狗,整日里教導小狗作揖呢!」


  舒舒鬆了一口氣,笑道:「這不是挺好,有個小東西作伴,阿牟還能解悶。」


  覺羅氏看著她道:「那是給你預備的,你之前不是張羅想要養狗么?」


  結果一場病下來,就不提了。


  舒舒訕笑兩聲。


  那不是想起狂犬病,慫了。


  「給我預備這個做什麼?我要是想養,叫人從貓狗房抱一隻就是,做什麼搶伯阿牟的?」她不解道。


  覺羅氏道:「曉得你慫唄,想要教個乖巧的小狗給你,回頭你搬家出來,要是沒生孩子,就抱了小狗去養……」


  舒舒:「……」


  這個小狗做孩子的後備,怎麼怪怪的?


  母女倆說著話,就到了地安門外。


  馬車停了。


  覺羅氏催促,道:「行了,下車吧……」


  舒舒抱著覺羅氏的胳膊,黏湖道:「今年聖駕也北巡呢,到時候宮裡出入也方便些,女兒就能回家一整天……」


  覺羅氏道:「那得七月底、閏七月初了吧?」


  今年是閏年,閏七月。


  舒舒點點頭,帶了惆悵,道:「是啊,還得一個半月,那個時候小七『百歲』都過了。」


  越發想要搬家出來了。


  若是住在宮外,只要都統府有什麼事情,她都可以回娘家,也算是師出有名。


  要不然話,這宮門就是禁止。


  明明不過幾里地,可是想要回家一次都不容易。


  外頭九阿哥也下了馬車,過來拜見岳母。


  覺羅氏沒有託大,下了馬車,才跟九阿哥打招呼說話。


  珠亮、福松兩個也在旁邊。


  九阿哥想起跟著增壽一起送靈去遼陽的岳父,也很無奈。


  一千三百里,去的時候還是扶靈,速度快不了。


  這往返下來,總要一個半月。


  「岳母,岳父估摸著什麼時候回來?」


  九阿哥說著,忍不住問道:「怎麼想起這個時候出京,官司不是該結了么?」


  今日出殯,福漢、福海兄弟也在孝子之列。


  可是兩人都沒有扶靈北上,看著靈柩遠去,就被宗人府的差役直接帶走了。


  臨時放他們出來,就是給了董鄂家恩典的。


  覺羅氏道:「阿哥不要擔心,老爺是親自在御前請的假,至於之前的小官司,全憑聖裁就是。」


  九阿哥有些著急。


  他關心的不是官司,是伯爵的傳承。


  「那承爵事呢?」


  九阿哥直接問道。


  彭春比伯爺薨的晚一個多月,可那邊的公爵傳承有了定論。


  這邊伯爺薨了眼見著快兩月,還沒有後續。


  原本以為彭春出殯完,就該敲定了,結果自家岳父這個正主走了。


  覺羅氏依舊是面不改色,道:「全憑聖裁。」


  九阿哥:「……」


  看著福松、珠亮幾兄弟騎馬跟著覺羅氏的馬車離開,舒舒與九阿哥才上了馬車。


  「岳父、岳母怎麼回事?眼下還有比爵位傳承更重要的事么?」


  九阿哥簡直無法理解。


  舒舒道:「爺擔心什麼?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珠亮降襲……」


  那樣的話,雖是爵位低了,可是也免了日後小一輩有什麼紛爭。


  九阿哥想想也是,可還是道:「岳父也真是的,就算念著舊情,也沒有必要這樣賣力,千里迢迢扶靈,公府那幾個兄弟,都不是厚道人,往後還是遠著些。」


  舒舒嘆氣,道:「祖父去的早,大伯還病弱,堂伯早年對這邊也多有照拂。」


  伯爺自己都立不起來,更不要說幫扶兄弟。


  彭春才是真正的大哥模樣。


  九阿哥這才不說話了。


  等到回到二所,兩人都乏了。


  出門就累人。


  梳洗了,小憩一回,兩人才爬起來。


  舒舒才想起了八福晉的流言,給九阿哥提了。


  九阿哥聽得齜牙咧嘴,道:「這話編排的也沒譜,明尚涉賭桉,是汗阿瑪聖裁,她要是心存怨憤,想要『為父報仇』,那不是當沖汗阿瑪去?」


  舒舒聽了,不由沉思。


  她之前想的是「涉賭桉」的內情,怕老縣主當年的安排被查出行跡,壓根沒有想到這句話,致命之處是在這裡。


  「我竟是想差了,是沖著八福晉去的?!」


  舒舒道。


  這句話傳到御前,康熙會怎麼想?

  康熙會不會懷疑在八福晉心中,將自己當成了「殺父仇人」?

  但凡心裡有一點痕迹,往後都不會樂意見到八福晉。


  九阿哥點點頭,道:「這不是明擺著呢么?是絕了郭絡羅氏的路,往後這八福晉怕是有名無實了!」


  即便是「靜養」,也分一時,還分一世。


  現下皇帝正惱著,可是三、五年後,時過境遷,八福晉再生個一兒半女的,難道還會關一輩子?


  多了這一條流言,卻是絕了後路。


  被皇帝忌憚厭棄的皇子福晉,怕是往後出入宮廷都不容易。


  難得看到舒舒還有懵圈的時候,九阿哥好奇道:「你這麼聰明,竟然沒想到這個,那你想什麼了?」


  舒舒道:「這明尚額駙的桉子將近二十年了,我就想著對方許是虛晃一槍,為的是查清后兩件事。」


  九阿哥摸著下巴,道:「你猜的也不算錯,郭絡羅家不是小門小戶,想要查清楚明登夫婦的財產,還真得從上往下!」


  對皇家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


  舒舒也糾結,道:「我竟是猜不到是誰了,要說莫爾暉之死肯定是郭絡羅太太最關切的,可要是她的話,就沒有必要非要咬著『侵產桉』……」


  九阿哥挑眉道:「誰說只是一個人,這流言蜚語,也不是從頭到尾就是一樣的,中間有人添油加醋唄!」


  說到這裡,他道:「明早爺就去園子里陛見,這個可涉及皇家名聲的大事,還得汗阿瑪聖裁,而後也可以打聽打聽董鄂家的官司到底怎麼個結桉……」


  *

  正藍旗,郭絡羅宅。


  明登指著妻子,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郭絡羅太太腰身挺直,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悔意。


  明登看她花白了一半的頭髮,嘆氣道:「莫爾暉也是我的兒子,真的沒有陰謀,也沒有人使壞,我都仔細查過了,就是一樁意外……」


  郭絡羅太太扭過頭,看著他,眼裡帶了癲狂道:「不可能!莫爾暉是那樣好的孩子,善良、厚道、寬和,要是這世上有神佛,神佛都會保佑他,怎麼無緣無故會橫死?是陰謀,是有人使壞,有人害了他!」


  說到最後,她尖叫出聲:「肯定是被害的!」


  明登太陽穴「砰砰」直跳,帶了無奈道:「你要是懷疑,總要有個懷疑對象吧?好好的,旁人害他做什麼?」


  郭絡羅太太咬著嘴唇。


  不是沒有懷疑對象,是懷疑對象太多。


  她才想要驚動皇家,讓皇家插手。


  郭絡羅家的旁支,或是她娘家那邊的親侄子,當年涉及產業的堂侄子一家,還有堂侄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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