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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雲山霧罩(第三更求月票)

  「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毒,仵作也查了嘔吐出來的血漬跟肉塊,都腐了,偏偏沒有毒……」


  九阿哥說起來,喉嚨也是一陣噁心。


  「實在是太過蹊蹺,汗阿瑪招了岳父跟椿泰過來,太醫跟仵作也都驗看了,錫柱確實是身上沒有傷,沒有刑訊過,也沒有中毒的跡象,之前的脈案也記得清楚,就是有些著涼感冒,之前喝了藥渣子也查了,並無異樣」


  整整一上午,就在忙這個。


  九阿哥是因為有十阿哥打發王平安送信,所以早上錫柱一發病的時候就過去了,算是目睹了全程。


  九阿哥怏怏的,不管什麼時候,死亡都令人敬畏。


  連帶著看著椿泰,都顧不得犯酸了。


  那是正紅旗旗主,被傳召入宮,也是對此事做個見證。


  舒舒心裡也說不上什麼滋味。


  錫柱跟莫爾暉還不同。


  莫爾暉就是個遠親,打過交道也只是打過交道。


  錫柱不一樣。


  舒舒剛記事那幾年,正好是覺羅氏接二連三產育,她就伯夫人接過去。


  一年的時間有半年住在伯府。


  與錫柱之間,雖比不得她跟福松親近,可是也是日日相見的。


  居然這樣就沒了。


  「隕星牌子的事情,應該會公之於眾了吧?」


  舒舒道。


  要不然的話,錫柱的死亡就說不清楚,會引起更多的猜測。


  說不得還有人會懷疑是宗室下手,操控勛貴人家爵位更替之事。


  畢竟這個時間點,太過敏感。


  九阿哥點頭道:「汗阿瑪已經讓刑部、大理寺、督察院會審此案材。」


  這就是宗人府不插手了,也是避免嫌疑。


  舒舒默默。


  人都是自私的,她聽到這裡,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這樣比較好。


  查得清清楚楚的,往後董鄂家的非議就會少些。


  即便是有,也落不到齊錫身上,只是會揭開伯爺的舊事。


  錫柱的身世,怕是要廣而告之了。


  康熙將隕星之事說出來,那就要溯源,從當初撿了隕星牌的邢全之父查起來。


  九阿哥是有些嚇到了,沒有食慾。


  舒舒這裡則是心裡有些難受,也沒有食慾。


  等到膳桌擺上來,清爽的麻醬綠豆涼粉,兩盤冷盤,兩盤滷肉,兩人也沒有吃幾口。


  「哎!真是沒趣,大家都太太平平的不好么?」


  等到膳桌撤了下去,九阿哥就拉著舒舒躺了,道:「你說莫爾暉跟錫柱冤不冤?前頭的那個,要不是被官司攪合的,心裡憋悶,也不至於去城外跑馬;後頭的錫柱,要說大惡,也不至於,一個病秧子,養著就是,可是這一場感冒就將別的帶出來……蘇努貝子也麻爪呢,前頭他將兩家的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的,眼見著就要塵埃落定,有幾分功勞,可這死了一個人,不問罪就不錯了。」


  錫柱本人微不足道,可是卻是勛貴子弟,又是家族爵位更替的時候。


  舒舒顧不得蘇努貝子的前程了,心裡想到了家裡的長輩。


  雖說錫柱的性子不討喜,可是估計也不好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


  「阿瑪看著如何?」


  舒舒問道。


  「岳父想要去看隕星牌子,汗阿瑪沒讓·」


  九阿哥道。


  那牌子已經拿到景山十來天,就算要試,估摸也快有了結論。


  接下來,應該是刑部那邊拿過去,接著試驗。


  舒舒握著九阿哥的手,道:「爺,要是聖駕往園子里去,不在宮裡,那爺能不能帶我歸寧一次」


  不是她多事,而是她不放心伯夫人。


  都統府這邊,阿瑪有額涅,夫妻倆彼此寬慰。


  伯府那邊,伯夫人一個人清冷不說,還會遭受外頭的非議。


  死者為大。


  不用細想也能明白,大家會給她扣個命硬心硬的帽子。


  九阿哥道:「這還用你說,等到時候汗阿瑪不在宮裡,咱們就是最大的,想出門就出門……」


  *

  伯府,內院正房。


  伯夫人聽了錫柱的喪信,神色恍然。


  「嫂子。」


  覺羅氏在旁,有些擔心。


  伯夫人搖搖頭道:「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真的是那個東西害的么?」


  覺羅氏道:「刑部的人去房山莊子上找當年的人,邢全那邊,也會問到。」


  不單單是活人,邢全之父,說不得也要開墳驗屍。


  「好像是說天降隕星,都是下餃子似的,單蹦的時候少,怕真是害人的東西留在外頭,那邊的莊子跟林地,估摸著也要挨著查了……」


  覺羅氏道。


  伯夫人似想起什麼,道:「你還記得當初婆母去世前的病症么?」


  覺羅氏仔細想了想,道:「好像當時說是肺不好,都以為是從憂上來的。」


  憂傷肺思傷脾。


  當初伯爺立住了,娶了伯夫人,卻是數年沒有孕信。


  「當時太醫查了,私下裡跟婆婆說了,是伯爺體虛的緣故,婆婆央求了我瞞著,只說我宮寒……」


  伯夫人說著,面上無悲無喜。


  為了這個,明面上調理身體的葯,都是她吃著。


  伯爺那邊,就是各種「養生葯膳」。


  只是她們的婆母從旁人獻了牌子開始算,也活過了二十年。


  這個牌子被趙氏藏著,也藏了十六、七年,現下人還活蹦亂跳的。


  錫柱前後就擺在屋子裡半年左右,怎麼就沒了?

  「反正有些邪乎,既是刑部接手了,就讓他們查去」


  覺羅氏道。


  伯夫人點點頭,道:「董鄂家的私事怕是要眾所周知,說不得會影響到侄兒們的親事,就是舒舒那裡,也會被人嚼舌頭。」


  覺羅氏不以為然道:「誰家不被人說呢?大的幾個都差不多定了,小的幾個年歲還早,過幾年旁人也想不起了……」


  她很是淡定。


  要知道之前因為拴馬樁之事,她們夫妻都想到已故太爺的操守上去了,真有幾分懷疑邢全一脈也是董鄂家子孫。


  結果虛驚一場。


  至於伯爺這點事情,在勛貴人家中也不算什麼。


  不說旁人,彭春兩個私生子一個私生女也都擺著……


  *

  三貝勒府,正房。


  三福晉正在榻上歪著。


  前些日子在娘家治喪,也是熬人,身心俱疲。


  如今也算是走上正軌,不用他們夫妻在那邊守著。


  等到「燒七」跟出殯的時候過去就行了。


  兩位小阿哥都在跟前,大的四歲,已經開始會跟大人聊天了。


  小的九個月,也開始學爬,穿著藍色肚兜兜,露著小鳥,正在涼席上一拱一拱的。


  大的則乖巧的坐在三福晉身邊,依賴得不行,恨不得眼睛都黏在三福晉身上。


  眼見著三福晉看著小的,大的就奶聲奶氣,道:「額涅,弟弟羞羞。」


  三福晉道:「你弟弟還小呢,等到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就好好穿衣裳了……」


  雖說孩子落地就是奶嬤嬤跟保母帶著,可是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


  尤其是長子,還是不同。


  這次分別小半年,小的還是嬰孩沒有記憶,大的卻是哭慘了。


  現下就跟小狗似的黏著她,生怕她又不見了。


  三阿哥匆匆進來,就看到娘幾個這樣安逸的情景。


  他覺得礙眼,皺眉道:「大阿哥都四歲了,該開蒙了,回頭爺選個老師。」


  之前的時候,夫妻倆都跟著南巡,孩子都送到公府去了。


  後來那邊雖送回來一次,可是等到南巡之前,他們還是又送回去了,由那邊的側夫人帶著。


  三福晉坐起來,心疼道:「弘晴生日小,十一月生的,說是四歲,實際上才兩生日半,哪裡就這樣著急了?怎麼也要過了年吧?刀。」


  「三阿哥搖頭道:(『慈母多敗兒』,他看著不大機靈,往後叔伯兄弟中總不能排到末流去,『笨鳥先飛』的道理你還不懂么?」


  三福晉不愛聽這話,道:「怎麼就不大機靈了,誰家的孩子這麼大記人記得這麼真切,咱們弘晴卻是記得正正好。」


  三阿哥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麼長處?你是親額涅,他要是認不出,那這兒子也不用要了!刀。」


  四歲的孩子,也知曉好話賴話。


  弘晴的眼裡就含了一包淚。


  三阿哥越發看不過眼,呵斥道:「憋回去!」


  弘晴嚇得一激靈,縮在三福晉懷中。


  三福晉也惱了,壓了心火,吩咐旁邊的奶嬤嬤帶了兩個小的下去。


  而後,她才耷拉著臉,道:「爺又是哪裡吃的邪火,要跟我們母子幾個撒?」


  三阿哥這才想起正事,道:「錫柱死了,董鄂家的官司交到三法司會審了!」


  三福晉一下子捂了嘴,好一會兒,道:「二哥、三哥兩個乾的,他們有這個膽子?刀。」


  打小沒看出有出息來,可是前頭為了爵位能攀誣齊錫就能看出是個膽子壯、沒有什麼腦子的。


  「想要死無對證么?」


  三福晉道:「那不是一查一個準?」


  這出了人命,可就與之前不同了。


  之前頂多就是流。


  這牽扯到謀殺,就要償命了。


  人又真死了,想要斬監候與絞監候都不行。


  三阿哥旁觀者清,道:「他們的手還伸不進宗人府去,要是下毒這樣的小道,也不會驚動三法司·」


  他正好去禮部衙門,聽了一嘴,而後還專門去了宗人府一趟,可是也只打聽到眾所周知的消息。


  就是錫柱之死。


  至於隕星那個,只有齊錫、椿泰與三法司那邊的主官曉得,消息沒有外傳,他也不知曉,所以才會覺得雲山霧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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