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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見世面(第三更)

  站在索額圖家門口,之前負責看守的護軍參領上前給諸位阿哥爺見禮。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望向馬齊。


  奉旨來「籍沒」索額圖的,是戶部尚書兼內務府總管馬齊與新上任的內務府總管赫奕。


  馬齊臉色耷拉著,看著不是平時的和氣模樣。


  赫奕更是如喪考妣模樣。


  也是差不多了。


  死的是他從堂兄。


  赫舍里家的頂樑柱倒了。


  還是這樣慘澹的下場。


  赫舍里家一族,遭遇前所未有之大挫折。


  赫奕是見過真正的卷宗的,曉得索額圖真正的罪名。


  現下皇上為了保全太子,將這個罪名給隱下了。


  要是有一日父子失和,赫舍里家若是冥頑不靈,那就是傾滅的證據。


  頭頂懸著利刃。


  赫弈卻無人可訴,只能藏在心裡,心甘情願為皇上效力,以期能夠使得家族度過此劫。


  從直郡王到十阿哥,八位皇子,都是來跟著「見世面」的。


  這話是康熙說的。


  大早上的將兒子們都傳召過來,總要有目的。


  目的就是讓他們不要整日里「胡吃胡喝」,見識一下「大清第一罪人」索額圖的下場。


  九阿哥帶了小心,跟十阿哥滴咕道:「汗阿瑪真逗,有什麼好見識的?見識見識他的家底多厚?」


  十阿哥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大阿哥與七阿哥一眼。


  護軍營出面抄家,本是老七的差事。


  汗阿瑪是怕太子記恨老七?


  將大家都拉來,取個「法不責眾」之意?

  這應該是順帶的。


  主要目的,還是讓老大看吧?


  索額圖的三條罪狀,都是死罪。


  為什麼卻不能一死百了,還要再罰?


  這不是仁君的做派,於汗阿瑪名聲也不好聽。


  可汗阿瑪還是嚴懲。


  那是因為索額圖最大的錯,不是索賄,也不是貽誤戰機,主要是「大逆」。


  說服太子舅舅,串聯軍中將士,想要趁著聖駕病重不起,擁立太子登基,這不是從龍,那是盼著皇父龍馭賓天!


  真要說起來,索額圖也沒有造反的心思,不過是其父索尼的發跡源於兩次擁立之功,想要效彷罷了。


  他本身就是幸進,自然也想要抓緊機會。


  就是運氣不好,汗阿瑪病勢好轉,並且迴鑾,沒有給他們軍中作祟的機會。


  老大要是上躥下跳繼續爭,那父子之間往後也痛快不起來。


  一行人等進了索額圖府。


  前頭院子里,索額圖的家人已經都在前頭等著。


  全是婦孺。


  瞧著穿著打扮,是索額圖的幾個妾室,還有四個未成丁的兒子,兩個沒有出閣的女兒。


  剩下的,都是戶下人。


  他們戰戰兢兢的,看到赫奕這個堂親長輩的時候神色才略好些。


  屋子裡很是肅靜,九阿哥也沒有不合時宜的開口,就是心中奇怪。


  索額圖可是有兩個成丁的兒子,怎麼一個不見?

  跑了?


  不是大年初三開始就圍了么?


  往哪裡跑?

  等到馬齊身邊的一個護軍校帶了人出去,稍後的時候,則是抬了三具屍體出來。


  要驗明正身。


  這件事,就有赫奕與馬齊共同負責。


  除了鬚髮皆白的索額圖之外,還有他兩個兒子,都是勒死,脖頸上一條紫黑色的淤痕。


  九阿哥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可是還是汗毛聳立,忙移開眼睛。


  這兩位都在毓慶宮掛著差事,之前九阿哥也跟他們兄弟打過照面,都是極傲氣的人。


  見了皇子阿哥,也端著架子。


  畢竟論起來,他們是元后的堂弟,也算是皇子阿哥的舅舅。


  院子里都是抽泣聲。


  明明是白天,卻透出幾分陰森來。


  九阿哥往十阿哥身邊挪了挪,鬼使神差的想起前天舒舒的話。


  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索額圖鑽營了一輩子,何曾想到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

  要是他沒有上進心,跟其他勛貴庶子那樣在侍衛上混資歷,年歲到了就外放,安分守己,做個家族邊緣人物,是不是也能平安終老?

  畢竟對於庶子來說,那樣才是最常見的履歷。


  人都有一死,不折騰的話是慢慢死;折騰一回,說不得死的就快了。


  九阿哥對比之下,居然覺得很滿足。


  他這不是沒有上進心,只是有了取捨,更想要長命百歲。


  所有帶字的書籍賬冊、書信都要封存。


  內庫庫房的東西也都搬了出來。


  一層層的箱子摞起來。


  擺了半院子,也都是貼條封存。


  只金銀庫就有三間,抬出來八十多口箱子。


  聽著文書清點,九阿哥眼睛都直了。


  只白銀就有四十六萬兩,金八千多兩。


  另有金銀器具二十四箱,也折銀數萬兩。


  地契、房契就有兩箱子。


  人口七百二十六口。


  京城索府四百四十口,另有二百八十六口,就是在外頭當差,庄頭、掌柜之類的。


  這些人會分為兩部分,索額圖未成年的子女會流放寧古塔,妾室與其他戶下人則官賣折銀。


  眾人是辰初二刻過來的,一直到正午時間才從索額圖府邸出來。


  公府大門關上,貼了封貼。


  既是「籍沒」,那這些宅邸還有京城內外產業都要入官。


  九阿哥在門口站了站,有些心動,跟十阿哥道:「這宅子就在德勝門內,離安定門不遠,要不我跟汗阿瑪求求,將這裡要下來做個過度之所?」


  十阿哥忙搖頭道:「別,不吉利!」


  這裡是正黃旗地界,附近住著的多是赫舍里氏的族人。


  接手這個宅子,不單單是得罪太子,還得罪那些人。


  九阿哥還惦記那些金銀,羨慕的不行,道:「皇子安家費才二十三萬兩銀子,他那些金銀加起來,就是兩個半皇子的安家銀,還有那些產業,內城外城的鋪子就是幾十家……」


  說到這裡,九阿哥怦然心動,戒備的看了大阿哥他們一眼,將十阿哥拉到一邊,小聲道:「這些入官的鋪子,咱們跟汗阿瑪要兩個?」


  十阿哥想了想,道:「不用要,估摸汗阿瑪會賞下來,咱們等著就行了。」


  九阿哥挑眉。


  居然還有這好事?

  想想也不無可能。


  京城敢接手這些鋪子,不用擔心赫舍里家不滿的,也不用在乎皇太子找后賬的,只有他們這些皇子阿哥。


  見兩人交頭接耳的,四阿哥綳著臉,心裡很是不解。


  剛見了一回抄家,就絲毫沒有畏懼之心?

  索額圖是什麼人?


  是他們記事開始就起起落落的權臣,是「太子黨」的黨魁。


  他們知不知道,索額圖之死會帶來什麼?

  尤其是十阿哥。


  十阿哥跟九阿哥說完話,轉過頭,與四阿哥對了正著。


  九阿哥也見了,跟四阿哥笑道:「這裡離四哥家最近,這也到了飯時了,要不大傢伙兒過去蹭頓飯?」


  四阿哥一愣,隨即點頭道:「嗯,去吧!」


  說罷,就低聲吩咐蘇培盛幾句,隨後打發他先行一步回去稟告四福晉。


  九阿哥是心血來潮,想到自己與老十的那塊地。


  正好就在跟前不遠了,可以去看看。


  四阿哥已經上前兩步,去邀請大阿哥、三阿哥他們。


  三阿哥存了心事,剛想要拒絕。


  大阿哥已經點頭道:「那就走吧!」


  早上剛起來就被傳召入宮,乾清宮站了大半個時辰,又看了半天抄家。


  汗阿瑪這是「殺雞駭猴」?

  更有鬥志了怎麼辦?!


  自己跟太子鬥了十多年,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


  汗阿瑪心軟了。


  大阿哥前幾天還有些浮躁,這兩日已經明白過來。


  自己不用畫蛇添足,看著太子作死就行了。


  太子要是本本分分,什麼都不做,那賢名出去,汗阿瑪不能容。


  太子但凡做了其他,那也是死路一條。


  養在深宮的太子,身邊所有的人都是皇上指的,行事還能翻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去?


  他氣定神閑,臉上露了歡快。


  除了隨馬齊、赫奕回御前的七阿哥,其他人就都跟著四阿哥走了。


  大家都騎著馬,三、四里地,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眾阿哥就直接去了前院客廳。


  等到大家落座,就是一人一海碗薑茶。


  九阿哥看了直皺眉,滴咕道:「四哥,不會是廚房的菜飯不夠,才想著讓大家先灌個水飽吧?」


  四阿哥皺眉道:「別啰嗦,痛快喝了!今早大家都是起來就往宮裡去了,驅驅寒氣更妥當些。」


  後頭這一句,是跟其他幾個阿哥說的。


  大阿哥酒癮上來了,正是難受,就跟喝酒似的,三口、兩口,豪邁的幹了。


  三阿哥喝的斯文,喝了一口,察覺到不對,仔細看了看,不大讚成道:「怎麼放了紅糖?這不是女人喝得嗎?」


  說著,他望向下首,道:「是不是老九,這個太甜了,味道怪怪的,誰家薑湯不是放鹽?」


  九阿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家薑湯就不放鹽,除了紅糖,還加紅棗呢……這個是咸是甜還有固定的?愛吃甜口的就放糖,愛吃咸口的就放鹽唄!」


  三阿哥搖頭道:「哪有這樣的道理?紅棗也好,紅糖也好,是婦人補血的,又不是驅寒的,不可亂吃,九弟當讀《本草》……」


  *

  淚奔,晚上效率好慢,錯別字白天再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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