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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私

  九阿哥搖頭:「宮裡慣例,皇子輩阿哥格格『洗三禮』與『百歲禮』太後有賞賜,其他生辰就沒了;皇孫輩的,就太子、老大與五哥家的長子如此……想想也是,宮裡面這麼多的孫輩、重孫輩……月月都有人過生日,還有外頭王府那邊呢,這誰記得過來……」


  舒舒明白,以太后的行事,不是不想著這些,而是不願與皇子阿哥們往來太親近,怕皇上不高興。


  大阿哥與太子家的例外,是因皇帝的喜好。


  五阿哥這裡,是她親自撫養的,不需要忌諱,可以將慈愛都放在他身上。


  對於五阿哥來說,被太后撫養,或者就是人生最大幸運。


  因為四大妃中,其他三妃之子都捲入「九龍奪嫡」,還是中心人物。


  除了最終的勝利者,失敗者結局慘烈。


  五阿哥這個寵妃長子得到保全,一半是性格,一半是與太后的關係。


  科爾沁,成為五阿哥的後盾。


  九阿哥打量著舒舒身上衣裳,沒有方才的好看,便道:「時間不早了,咱們也歇吧……」


  舒舒起身,剛要說話,這時就來了「不速之客」。


  梁九功來了。


  帶來康熙的賞賜。


  一個敞口的荷包。


  九阿哥雙手接了,抽出來一看,正是戶部支取銀子的戶票。


  居然有五千兩!


  九阿哥先是一喜,隨後遲疑:「梁諳達,汗阿瑪到底怎麼說的?不會是將年底的賞賜先給了我吧?然後用這個充生辰禮?」


  想到這個可能,九阿哥就帶了不樂意:「那我不是虧了……」


  梁九功躬身道:「九爺放心,皇上說曉得九爺手頭緊,這些銀子先給九爺使,等九爺手頭寬裕了再還回去就行!」


  別說是九阿哥,就是舒舒,都跟著愣住了。


  「啊?還要還回去,這不是汗阿瑪賞的生辰禮么?怎麼還要還回去?」


  九阿哥驚訝不已。


  梁九功指著他手中荷包:「那裡頭才是皇上親手給九爺預備的生辰禮,獨一份,連太子爺也沒有……皇上盼著九爺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九阿哥才反應過來荷包里還有東西,拿出來一塊沉香壽字牌。


  一寸半寬,兩寸兩長,凋工略些粗糙,打磨得也不光滑。


  「怎麼不是玉的?」


  九阿哥翻來複起看著,覺得沉香顏色有些老氣,木頭看著也不如玉石清貴。


  梁九功看了九阿哥一眼,覺得這一位爺還真是天真浪漫,有什麼說什麼。


  換了其他皇子阿哥,得了這麼一件皇上親手凋刻的壽牌,早就跪地謝恩,哪裡還會這樣挑挑揀揀的?

  不過他見多了城府深的,見了心思淺的,沒有惡感,好聲好氣道:「皇上當時挑料子的時候,也猶豫來著……和田白玉、青玉都拿出來看了,還是選了這個……這個沉香不怕磕碰,能長長久久的戴著……」


  否則換了羊脂玉,看著是好,萬一碎了,兆頭不好。


  九阿哥忍著歡喜,摩挲著壽牌,帶著幾分彆扭道:「明早上爺去給汗阿瑪磕頭謝恩,還有正事兒找汗阿瑪……」


  說著,他取了單子:「這個單子勞煩諳達轉呈汗阿瑪,這是爺孝敬給汗阿瑪的……汗阿瑪捨不得給銀子,只肯借銀子下來……爺同汗阿瑪可不一樣,大方著呢……」


  梁九功雙手接了,只道:「奴才也祝九爺千秋如意,萬事順遂……」


  九阿哥笑著回道:「謝謝梁諳達吉言,也祝諳達早日榮升大總管!」


  雖說梁九功眼下是御前近侍中的第一人,可只掛著乾清宮副總管,上面還壓著一個資歷老的兩朝老總管。


  梁九功笑得合不攏嘴:「那奴才謝九爺吉言……」


  舒舒早已經預備好的荷包悄悄遞給九阿哥。


  九阿哥心裡有數,只這分量,就是那枚一斤重的金扳指。


  他忍下捨不得,塞到梁九功手中:「這些日子見了見茬蒙古王公,發了些小財,見者有份,諳達拿去賞人吧……」


  梁九功只覺得手下一沉,臉上笑容越發親近:「那奴才就厚顏領九爺的賞了……」


  等到了御前復命,梁九功依舊是笑眯眯,心情大好模樣。


  康熙見了,好奇道:「這是得了厚賞?九阿哥手頭拮据,四處划拉銀子,還捨得放賞?」


  梁九功雙手托著荷包,露出裡面的金扳指來:「阿哥爺說了,近日發了小財,見者有份,這是分潤給奴才的……」


  康熙腦子裡,又想起今日晚宴,九阿哥系著金腰帶,一個一個歪纏科爾沁王公的情形,不由頭疼,揉了揉額頭:「這個老九,真是胡鬧,朝廷臉面都不要了……」


  梁九功不敢耽擱,連忙將單子雙手奉上:「皇上怕是誤會九爺了,奴才瞧著,九爺是孝順,受不得長公主跋扈,更像是給皇上同太後娘娘出氣,要不也不會拿這個直接孝敬了皇上……席間找人,也可著王府的台吉為主……」


  康熙接了單子,看了好幾眼。


  上回喀喇沁部那次九阿哥找過他,他當然曉得這個是訂單,也估摸著其中的利潤是多少。


  就是這回單隻腰帶的金額,就比喀喇沁部的多一倍,每條二百兩金子。


  同樣的東西,之前就算是三成利,眼下也成了六成半。


  康熙隱隱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那五千倆,就該直接賞了,而不是用支借的名義。


  這個兒子,勉強還算是孝順。


  至於這些金子……


  康熙想起了幾位皇子福晉。


  連幾位皇子福晉都曉得不能拿科爾沁的金子,以免被小瞧了去,難道他一個皇帝不曉得?


  可以歸攏起來,分賜諸旗,以備白災,彰顯聖恩。


  *

  舒舒住著的小院子里,恢復了平靜。


  屋子裡沒有留人。


  值守的小榆、核桃還有何玉柱幾個,都分別安置在耳房了。


  東廂與西廂格局一樣,也是南北兩間卧室。


  就是夫妻沒有分開的道理,鋪蓋安置在北屋,南屋充做浴室。


  九阿哥出行,也是單獨的浴桶。


  洗澡水之前預備好了。


  有些涼了。


  幸好支著的小爐子上,還放著一壺熱水,又兌了在裡頭。


  九阿哥洗了澡,就覺得不對勁,揚聲喊人:「幫我拿一下衣裳……」


  舒舒含笑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大塊浴巾。


  九阿哥從浴桶里出來,身上胡亂一擦,系在腰上:「爺的衣裳呢?」


  舒舒拉著他的手:「先別急,爺的生辰禮還沒看呢……」


  九阿哥帶了意外:「還有旁的,不是有了那條金腰帶同如意糕嗎?」


  「這個也是腰帶……」


  舒舒笑得有些古怪。


  九阿哥沒有察覺,很是歡喜道:「皮的還是緞面的?正好明天開始換上……」


  舒舒搖頭道:「這是屋子裡穿的,可不好系出去……」


  「那是汗巾子……」


  九阿哥越發好奇,帶了期待。


  兩人已經穿過中間小廳到了北屋。


  炕上支著帳子。


  帳子邊上,放著一個錦盒。


  九阿哥快走兩步,打開來,就有些迷湖:「什麼腰帶?這麼長?太細了吧,還沒有小手指頭粗……」


  說著,他就在腰間比劃:「怎麼系?好幾個頭……」


  舒舒笑著上前:「爺遞給我,我來幫爺系……


  ……


  次日一早,九阿哥看著舒舒,眼睛里要噴火。


  舒舒幫他揉著手腕:「這就惱了?昨晚爺不是也喜歡……」


  九阿哥磨牙道:「你也太壞了,勝之不武……」


  舒舒討好的笑笑:「這不是有些好奇,就試試……」


  九阿哥憤憤不已:「指定又是什麼閑書里看的!等回了京,爺也淘換書去,到時候你可不許耍賴,也得跟著『學習』!」


  舒舒眉眼彎彎:「嗯,嗯,到時候我等著……」


  兩口子扯了幾句閑篇。


  舒舒就叫九阿哥將如意糕切了。


  按照等分切的,切了好多份,一寸來厚巴掌大的三角片。


  等到他切完,舒舒就吩咐何玉柱與孫金四下里送,除了昨天送禮的人之外,加上一個太后。


  九阿哥遲疑道:「就一口吃食,至於么?昨天不送,今天倒是送。」


  舒舒笑吟吟道:「昨天收禮之前先送過去,倒像是催著要東西似的,今天送過去權當回禮了。」


  九阿哥不由乍舌:「這一片糕就是回禮?也太摳搜了!太后和娘娘正該好好瞧瞧你這做派,看下回還誇不誇你大方!」


  舒舒理直氣壯道:「怎麼不大方?這是我專門為爺生辰琢磨的改良版如意糕……這個樣式的,全天下還是頭一份……我對爺的心意在裡頭,這樣分給大家,還不算大方?」


  正常的如意糕,都是小巧玲瓏的,最多半個巴掌大,還是那種毛巾卷似的。


  像這樣一尺直徑的大糕餅,還真是頭一份。


  九阿哥看著她,打趣道:「這些日子看你柔順乖巧,還想著你跟著五嫂學得賢惠了,結果還是『常有理』!」


  舒舒挑眉:「那爺是不待見我了?」


  九阿哥都囔道:「不待見又能怎麼樣?誰叫攤上了!除了爺,誰還能這麼慣著你?沒聽昨天老十、老十三念叨的,爺把你事事放在頭裡,當仙女兒似的,就差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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