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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鎖骨鎖魂鎖情深

  餐桌上的慘案。


  賀小雪埋頭吃飯。


  殊若同學左手一個大帥哥,右手一個大帥哥,叫學院里所有的女生……and部分男生恨不得直接拿刀捅!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


  一個是未婚夫——名義上的。


  另一個是男友——實際上的(?)。


  所以其他人也只能默默的在內心扎小人!扎小人!扎小人!


  艷鬼的形象又回來了,就跟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殊若一個人的幻覺一樣!

  然後堅持不懈的給庄儒添堵!


  殊若也安靜的吃飯。


  艷鬼把自己盒飯里的菜都夾到殊若的盒子里,獻殷勤的臉特別耀眼。


  他手邊還有好多女生送的便當呢!

  要不要臉!


  都有女朋友了!


  還收別的女生的便當!

  臉呢!臉呢!臉呢!


  ——來自所有男生的心聲。


  艷鬼表示,我的臉啊~早就在地底里腐爛了啊~你們要去找找我的臉么~

  ……別這樣,這文不打算轉成驚悚靈異風。


  「寶貝,吃完飯我們出去逛街?」艷鬼露出怪蜀黍拐帶小女孩的邪【淫】魅【盪】笑容。


  殊若突然頓住。


  不是她被某人噁心到了。


  只是她突然意識到了另一個件事。


  艷鬼,根本就沒有成為,地縛靈。


  他並不是怨氣纏身死後不得投胎的厲鬼。


  他只是因為心有所念,所以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那是多深沉的愛?

  而愛到這個地步,艷鬼竟然也沒有想要獨佔那個人的想法。


  ……傻么?

  殊若在心裡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艷鬼,「好。」


  「寶貝你別急著拒絕,我……咦?」艷鬼木愣愣的看著殊若,壓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一秒變畫風什麼的,他眼前的少女被別的鬼附身了嘛?

  庄儒微微眯了眼,神色莫辯的看著殊若和艷鬼。


  殊若盯著艷鬼的雙眼,緩慢而鄭重的重複道,「我說……好。」


  艷鬼一副被雷劈傻了的模樣。


  賀小雪偷瞄了一眼,然後賊兮兮的笑了。


  修羅場這種東西,在言情小說里必須有啊!


  而且很多女生迷的男主角都是那種在外人面前各種「霸道總裁」「邪魅王爺」,一回到心愛的女人身邊就各種純情木訥呆萌二哈(?)。


  這麼一想,賀小雪看艷鬼也不是那麼不順眼了。


  不過……還是不想靠近他。


  天生磁場不合,這麼不科學的理由真的行得通?

  ……當然行得通,你眼前這隻就是不科學產物啊。


  殊若視線一轉,看向庄儒,「庄先生,未經我允許訂下的婚約……我想我有理由告你們侵害人生權益。」


  ……


  眾人:誒?!!!

  殊若眉眼舒展,淡淡一笑,「還有,在我明確拒絕你之後,你依舊不停出現在我面前。……這是尾隨?或者說,你希望我直接告你性騷擾?」


  眾人:誒誒誒——?!!!


  庄儒面色還是那麼平靜,沒有絲毫動搖,甚至還能揚起笑臉,「你拒絕的真徹底。難道說,我連追求你的權利都沒有?」


  殊若撫摸袖口,似笑非笑,「原本是有的。不過……是誰,從一開始就以未婚夫自居。……你想逼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庄儒深深嘆了口氣,滿臉都是無可奈何,「我只是喜歡你,只是想要追求你。你為什麼那麼排斥我?我們之間存在太多誤會了。」


  「沒有誤會!」艷鬼眼眸一眯,滿是戾氣,「滿口謊言的偽君子,聽你說話就是在污染耳朵。軒軒,我們走。」


  庄儒重重鎖眉,「楊軒……」


  殊若任由艷鬼拉起她往外走,不忘給賀小雪一個安撫的眼神。


  至於庄儒……那是誰?


  一路走到園林之外,艷鬼直接伸手攬住少女的腰。


  在外人看來,他們極度親密,就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但是……


  是的,這裡有「不解風情no.1」的殊若同學。


  「放手。」


  艷鬼漂亮的眼睛無辜的眨動幾下,「人家捨不得放手呢。寶貝你抱起來真舒服。」


  殊若冷冷睨他一眼,「你出來想幹什麼。」


  不可能說,只是單純想要出園子。


  因為庄儒和其他人都有腳,也能出來,出了園子就等於二人世界這種事不成立。


  那麼他帶她出門一定有理由。


  「買定情信物啊。」艷鬼理所當然道。


  殊若涼颼颼的瞥他,「你有錢?」


  艷鬼手一攤,潔白的手掌上原本空無一物,然而下一刻就多出了好幾張百元大鈔!


  殊若反應冷淡的看著那隻手,「偷?」


  艷鬼:……


  果然是破壞氣氛的最佳小能手。


  殊若抬眸看他,「你既然能變錢,那也能變其他物什,為什麼還要出來。」


  艷鬼:……


  嗷,不知道鬼的實體能不能吐血?


  少女,大神,你要知道,戀愛中的男女會出來逛街,並非是為了特地去買什麼,而是享受這種氣氛啊氣氛!

  只是單純的「我想和你一起做有意義的事情」而已啊!

  殊若:……我覺得上述兩句話本身就毫無意義。


  她這是要逼得艷鬼成厲鬼的節奏啊!


  艷鬼最終決定,不和她說話!

  把錢收好,艷鬼牽著少女的小手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走。


  「這裡變化很大。」艷鬼感慨道。


  「這已經是這個國家保存完好的古鎮了。你如果到了別的地方,都是現代化的建築。」


  「我知道,很多來旅遊的人給我看過別的城市、別的國家的照片。滄海桑田,我到底在這裡流連了多少年。」


  對於這種「眼一閉一睜一千年過去了」的感慨,殊若是不可能有的。


  嗯,她眼一閉一睜,通常就是幾萬年過去了。


  ……別問實際年齡!

  「艷鬼,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真的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以後……你們的生活會怎麼樣。」


  艷鬼笑眯眯的湊到少女耳邊,「怎麼?是不是捨不得我?娥皇女英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不,你不能。


  殊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會不會想要……重新變成人。」


  艷鬼嗤笑,「變成人?以什麼方式?你說這世上……真的有神么?如果有的話,我當然願意日日祈禱,求她讓我作為人……陪伴她一生。」


  殊若微微斂眸。


  神,當然是有的。


  可是。


  她已經做不到了。


  艷鬼又嗤笑一聲,「不,我應該祈禱,讓一切回到最初,讓我有機會……」


  親眼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不要好奇。


  千萬不要。


  你會痛到,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感覺不到。


  「一切回到最初……么。」殊若低聲呢喃。


  沒有神之力,沒有系統之力,她能做什麼?

  ……修行鬼之力?


  這個世界既然有鬼,那麼其他生物,或者其他力量……


  殊若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艷鬼的側臉,「我會幫你。」


  艷鬼驚訝的回視,「幫我什麼?」


  「變成人,或者……時光回溯。」


  艷鬼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沒關係,再摁回去就可以了。


  「我這隻千年的鬼都做不了什麼,你一個人類又能怎麼樣?別說笑了。」


  艷鬼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順手揉了一把殊若的頭。


  殊若還是那樣定定的看著他,眼眸緩緩眯起,「看來,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也對……我們不過是利益關係。」


  艷鬼似乎有些僵住了。


  說是利益關係,但是殊若並沒有提出條件。


  她單方面的說,要提供給艷鬼血和氣。


  沒有說出口的話,其實很簡單。


  我給你命,你給我心。


  兩人無話的又走了一段,艷鬼時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瞥她。


  殊若一直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同,各種各樣的視線早就被看到免疫了。


  再者說,旁人如何,與她何干。


  不過,要說逛古鎮,這裡不夠古代又不夠現代,殊若怎麼可能對這種地方感興趣。


  她很想對那隻艷鬼說,能不能別浪費時間,你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


  艷鬼視線游移了一會之後說,「你不買點紀念品?」


  「我為什麼要買。」一句話把對方堵死。


  艷鬼失笑,一根手指賊賤的戳了戳少女的臉頰,「別老是嚴肅著一張臉,這麼可愛的娃娃臉都讓你弄醜了。」


  殊若冷眼,「是美是丑,與你有什麼關係。」


  艷鬼賊兮兮的一笑,手指勾住少女的下顎,「怎麼沒關係呢?你現在可是我的女朋友啊。女朋友漂漂亮亮的,男朋友臉上也有面子。」


  殊若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嘴角一揚,語帶譏誚,「你還有臉?」


  艷鬼:……


  能不能別戳那麼狠?就算沒有脊梁骨也會疼啊!


  「你不是就剩一張畫皮了。」殊若說完,還附贈一個溫柔的淺笑。


  艷鬼:……


  會心一擊!

  殊若往前走了幾步,見艷鬼還石化在原地,回眸望向他。


  那一瞬間,艷鬼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不是她。


  我不是我。


  那麼多年的執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殊若手心朝上,向他遞出手,「來,不要走丟了。」


  如果鬼魂也有淚水。


  艷鬼握住少女柔軟的小手,「你這是帶男朋友出來玩,還是帶兒子?」


  ……兒子?

  殊若詭異的沉默了三秒鐘。


  不行,不能再想了。


  殊若冷冰冰的視線落在艷鬼臉上,「你不怕陽光?」


  艷鬼有些得意的笑了,「人家畢竟那麼多年的道行了。」


  殊若微微揚眉,「沒有道士收你?」


  艷鬼睨著她,「神棍倒是不少。這世上僧人的確很多,但真的一心向佛,又能夠得道的……屈指可數啊。」


  至於什麼嶗山道士什麼捉鬼師什麼陰陽師的……總之艷鬼沒有見過。


  對的,這就是一隻鄉巴佬。


  殊若神色有些複雜。


  她沒有記憶和資料,艷鬼千年來只屈居一隅。


  萬一,以後當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兩個都是睜眼瞎!


  「百鬼夜行,你見過么。」殊若突然這麼問。


  「……七月十五,鬼門開。」艷鬼望了望天。


  殊若聽出來了,他語氣的凝重。


  「有傳聞說,鬼若是食百人、食千鬼,可重塑人形,長生不老。」


  殊若一瞬間凝眉。


  糟了。


  對的,殊若已經預料到,自己好像又立了一個flag。


  她一個沒有神力的神,和一個不會殺生的鬼,最後要對付一個食百人、食千鬼的*oss。


  想想就忍不住笑出聲。


  那個人……一直都那麼狠。


  對自己也那麼狠。


  艷鬼奇怪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殊若捻住袖口,雙眸直直注視艷鬼,「你有沒有想過,在沒有見到她之前……就魂飛魄散了。」


  這才是現實啊。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美好的愛情故事?


  等候,就會有回報。


  那是奇迹。


  對,曾經的殊若能夠輕而易舉給予的東西。


  更多時候,等待……換來的是無望。


  「她叫我等她。我就會等她。直到消失在這個世界。其他的……我不會去考慮。」


  殊若點頭,「時間不早了,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我記得拐角有個酒樓。不過之後,你要陪我去個地方。」


  「好。」


  吃飽喝足。


  需要運動。


  適合爬山。


  ……是的,這三句其實並沒有直接關係。


  不過,楊軒一個自閉症小孩,身體素質……大家都懂的。


  艷鬼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帶著是小姑娘飄。


  所以他無奈的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上來。」


  殊若當時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就是在想,艷鬼修成的人形和他原來的肉身是一樣的么?

  看起來妖嬈纖細的美人,肩背意外的寬闊啊。


  沒有任何難為情細胞的殊若十分坦然的趴在男人的肩上。


  啊,冰冷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過來了。


  天色越來越晚,氣溫也越來越涼,還要忍受鬼的陰氣……這是在故意整她么?


  艷鬼一步一步,穩健而有力的踏在石階上。


  「為什麼要這麼做?」殊若呼出的熱氣就噴在艷鬼的耳朵上。


  艷鬼微微偏過臉,「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鬼,我就想可能真的有神明呢?高山、寺廟,聽起來不是很神秘?」


  「如果,寺廟裡真的有得道僧人,你不怕么?」


  艷鬼涼涼的笑了聲,「真正得道的高僧,自然也能明辨是非。見鬼就抓的……那就是神棍。」


  殊若淺淺一笑,「你這艷鬼,倒像是得了道的鬼神。」


  「我不想這樣。」


  艷鬼牢牢托住少女的身體,語氣又輕又柔。


  「無論鬼還是神,生命都太漫長了。她沒有像我一樣以鬼的形式存在下來,她只是一個能活百年的人類。我能等一個千年,但是不知道下一次……如果她再投胎,我是不是能夠再等下一個千年,然後再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殊若垂眸,輕嘆,「你可以在她被別的男人擁有之前,讓她愛上你。」


  「那……再下一次呢?」艷鬼立刻反問道。


  殊若閉上了眼。


  沒有所謂的生生世世。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神。


  可是,就算是神,也不能這麼做。


  這是違反世界規律的。


  這是違反因果律的。


  能量守恆,這是定律。


  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


  生生世世的相守……以什麼來換?

  有些人,擁有幾世姻緣,是因為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修了善緣,然後世界在回報他們。


  艷鬼不殺人,除了善良,因為他知道,一旦修了惡果,他會受到懲罰,還有可能會連累到「她」。


  他從來沒有奢求過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這樣的理智,這樣的冷靜,這樣的現實。


  近乎於殘忍的剝奪自己的夙願。


  只為了給她一個善果。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


  殊若所沒有的東西。


  「你帶我上去,不是為了求神拜佛吧。」殊若肯定的說道。


  艷鬼用柔媚的嗓音低低笑了幾聲,「人家方才說過了呀……是要買定情信物的。」


  艷鬼,值得么。


  艷鬼不會累,很快就到了山頂。


  寺廟並不大,看起來還挺新的,想來近些日子修葺過。


  艷鬼看來並非第一次來這裡,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十分熟門熟路。


  殊若被他放下之後,沿途一直牽著手。


  艷鬼帶她來到了後殿,那裡都是在賣「紀念品」的,什麼符咒什麼佛珠之類的。


  殊若有些反感的凝眉。


  身為真神,哪些人是真心向佛,哪些人只是為了追名逐利,她能感受的到。


  這裡充裕的並非信仰之力。


  而是貪慾。


  難受。


  按理說,來這種地方,難受該是鬼怪,可偏偏覺得透不過氣來的換成了殊若。


  艷鬼這次著實被震驚了。


  他的確沒有感到半點不適,或許是因為這裡沒有所謂的得道高僧,也沒有所謂的佛光普照,又或許是艷鬼的道行卻是挺高的。


  可是為什麼,這個人類女孩會難受?


  莫非她是什麼年幼的小妖怪?

  ……殊若如果有神力的話,絕壁要抽死這隻艷鬼。


  「你……快點,我受不了這裡的氣息……」殊若的眸色極冷、極冷。


  若是真有神力,她可能會忍不住……大開殺戒。


  艷鬼當機立斷把少女抱起,「我們這就下山。」


  殊若抬眼,「可是你專門到這裡來……」


  「我專門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眼睜睜看著你受苦的。」艷鬼低語道。


  殊若靜靜的看著他。


  艷鬼垂下眼帘,低頭在她額上印了一個溫柔的親吻。


  他們下山比上山還要慢。


  艷鬼為了轉移殊若的注意力,不停的在換話題。


  殊若想,那個人,為什麼不愛他呢?她愛上的,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本來想去廟裡求兩串佛珠的。」艷鬼突然說道。


  殊若輕笑,「如果靈驗了,你豈不是要親手把自己殺死?」


  「我的……屍體旁,應該有一串。」


  殊若不說話了。


  「而送給她的那一串,是獨一無二的。」艷鬼不由低緩了聲音,語調繾綣。


  殊若還是不說話,靜靜的聽他說。


  「她真的很喜歡那串佛珠。我沒有告訴她,這是我親手雕刻的,我想她是知道的。可是……」艷鬼的聲音消失了。


  可是,她裝作不知道。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的感情。


  可是,她裝作不知道。


  無聲的拒絕。


  似乎清清楚楚的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繫。


  「所以啊,明明那麼喜歡,但就是不願意收下。」艷鬼苦笑。


  「艷鬼。」少女輕聲喚道。


  艷鬼低頭,對上少女清澈見底的瞳眸。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等。」


  少女像是怕驚嚇到他一般,聲音很輕,但是她知道,對方聽得到。


  「她讓我等,我就等。」


  這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如此明確的拒絕他,而艷鬼自己也沒有抱希望,卻依舊傻乎乎的在這裡等待千年。


  只為了一個,單方面的承諾。


  艷鬼明明是知道的,對方如果投胎了,上輩子的記憶怎麼可能還在?就算偶然間回來了,他等的人……還是她么?他想要的答案……她能給么?

  「我想要等。我想見她。」


  就只是……如此簡單的……心愿。


  我的愛情,在千年之前,就已經死了。


  隨著她一同……死去。


  一個下午and晚上,孤男寡女。


  特別是,艷鬼抱著殊若回來的!

  一路抱回房!完全沒有要停留或者要把人放下的意思!

  你……你真的不解釋一句嘛!


  所有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好嘛!

  哦,至於大學生能不能談戀愛這種事……都成年了,管你那麼多?

  艷鬼就這麼極其高調、極端高調的把少女抱到房裡、抱到床上。


  關上門,阻隔一切八卦的眼球!


  所以你這是想要對人家虛弱的小姑娘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這是所有目擊者的心聲。


  賀小雪差點就舉著刀子衝進去了!

  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啊!楊軒只是跟他出去幾個小時就橫著被抱回來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這個花花公子現在想對楊軒做什麼!

  不過。


  靈異事件發生了。


  門,從外面打不開。


  完全打不開。


  裡面的聲音傳不到外頭。


  外頭的聲音……當然,也傳不到裡頭。


  艷鬼在銅盆里引入新鮮的活水,然後浸濕巾帕,絞成半干安置在少女額頭。


  殊若睜開眼,從眼神看起來,她一點都不像是身體不適的人。


  艷鬼跟著上了床,將少女輕輕攬進懷裡。


  殊若嘴角一揚,「你是這樣溫柔體貼的人么?」


  艷鬼恢復了原形,長及腳踝的長發,只要微微一低頭,便能覆蓋住少女的身體。


  「我自然是一直都那麼溫柔體貼的。你多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說是這樣說,艷鬼的手卻不規矩的爬到少女的臉頰上來回撫摸。


  「艷鬼,你真的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么。」


  臉上的手突然不動了。


  「不記得。」


  不需要記得。


  「有名字,代表存在。你……」


  想要徹底抹消自己的存在么?


  只要……見她一面。


  之後,就徹底抹消自己的存在么?


  「我早就死了啊。本來我活在世上的時候就是孑然一身。死後又有誰會記得我?不如煙消雲散更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不是希望你消失。」


  艷鬼一愣,壓下身子,凝視少女的瞳眸,「她會希望我存在著?她會希望我陪在她身邊?」


  「有些話,一定要說出來,對方才能知道。雖然你一心為她著想,但是你有沒有問過,她是不是希望你這麼做。」


  艷鬼啞著聲笑了笑,嘴唇貼上少女的頸項,「我是鬼。」


  「對,你是鬼。」


  「我是會吸血食人的鬼。」艷鬼的舌尖觸上少女的頸項。


  「對,你是會吸血食人的鬼。」


  少女的嗓音,自始至終都很平穩,很淡然,很溫柔。


  「我想吃掉你。一直都想吃掉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氣味有多誘人?」艷鬼的獠牙慢慢的陷入細嫩的皮肉。


  「……我知道。」


  他是鬼。


  她是神。


  她的氣、她的血、她的肉,可以滋養任何一個種族。


  可是艷鬼,從來不會做逾矩的事情。


  把線劃在那裡,他從來不過界。


  這個人……不,這隻鬼,真的……很溫柔。


  「艷鬼,我願意被你吃掉。我願意成全你。」


  作為神,她無所不能,能夠給予他一切。


  可是被收回那些之後,她能夠給的,只有這具軀體。


  艷鬼的愛,比過去她對月和的……要卑微太多。


  並非是身份上的卑微。


  而是,太克制。


  殊若想,她是有情感的,她在心疼這個男人。


  希望你能夠幸福。


  這樣的感覺,這種主觀的感覺,和她過去秉持的天道是不一樣的。


  我心疼你,我希望你能夠如願。


  哪怕違背天道。


  艷鬼吸食了少量的血液之後,輕舔著少女的頸項。


  傷口癒合了。


  艷鬼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只不過他從來不用而已。


  沒有必要。


  但是,一旦有了,需要保護的人……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


  特別是……那個人。


  隔天,殊若和艷鬼再次出現在人前時,眾人的視線都在兩人的脖子附近打轉。


  艷鬼一把將少女抱進懷裡,「你們別盯著我家寶貝看啊,她只有我能看。」


  殊若無視他,在人群中搜尋賀小雪的蹤跡。


  賀小雪見到她,連忙招手,「楊軒。」


  殊若的視線定住了。


  賀小雪的左手上,有一串佛珠。


  每一顆佛珠,都被人雕成了蓮花的形狀。


  真的,很漂亮。


  也看得出雕刻的人,是如何的用心。


  殊若看向艷鬼。


  艷鬼的視線,同樣定格在那串佛珠上。


  他的瞳眸,儘是痛苦掙扎。


  殊若斂眸,推開他,朝賀小雪走去,「吃早飯。」


  賀小雪愣住,「咦?你和那個……」


  殊若淡淡笑了,「我和他,並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艷鬼!


  殊若環視一周,最後將視線定在艷鬼身上,「我和這位先生,沒有任何超越友誼以上的關係。」


  艷鬼愣愣的看著她,然後轉向懵逼臉的賀小雪,突然捂著臉笑了。


  怎麼說呢?


  這樣的笑聲……聽起來好像哭啊。


  殊若轉身,「而且,他心裡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艷鬼倏然停止笑聲,目光幽冷的看著殊若,「對,我之前只是與楊軒同學演了一場戲而已。我替她擺脫那個所謂的未婚夫,而她則是……提供給我賀小雪同學的信息。」


  「誒?!」賀小雪驚訝的扭頭。


  艷鬼一手抵著頭,看似很苦惱的樣子,「因為聽說啊……你似乎不怎麼喜歡我,還對我有所誤解呢。」


  賀小雪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殊若,後者輕輕點頭。


  艷鬼捧著心,一臉憂傷,「喜歡的女孩子連靠近都不能,我只能從你身邊的人著手了。但是似乎……被你誤解的更深了。所以我和楊軒同學的一切協議……終止。」


  殊若撫過袖口,慵慵懶懶的一笑,「所以,既然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往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小雪了。」


  艷鬼伸舌舔過下唇,笑容艷麗,「是啊……多虧了你。」


  賀小雪突然伸手抓住殊若,「等等!這不對!」


  殊若搖了搖頭,「我們先去吃早飯,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好不好。」


  賀小雪被她的眼神震住,不由乖乖點了頭。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把他,推給別人。


  攻略失敗,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


  定下一個目標,然後去完成它。


  就像設置一個程序,機械的進行。


  這就是曉栩所說的,殊若的殘次。


  基於理智的思考,殊若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一點不對。


  但是,基於情感呢?


  就像之前她對艷鬼說的。


  雖然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他好,但是,你有沒有問過,這是不是他想要的。


  艷鬼想要的是什麼?

  他已經見到了,不是么?


  不是應該消失么?

  所以,他瞞著她,很多事。


  可是,他為那個人考慮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又有沒有問過對方,她願不願意接受。


  園子里的氣氛很壓抑。


  其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每一個人都好像被某人感染了一般,心情愉悅不起來。


  殊若不與賀小雪在一處畫畫了。


  事實上,她根本不需要像那些學生一樣,不停的素描、不停的修改,定稿可能需要幾周到幾個月。


  其實,她沒有必要做那樣的偽裝。


  就如同現在。


  殊若走到那棵櫻花樹下,鞋底輕觸泥面。


  屍骨。


  絕對不是被好好埋葬的。


  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在古代,的確是要人命的事。


  特別其中一個,是有錢有勢的大官的情況下。


  「楊軒,你在這裡做什麼?」


  庄儒溫和的嗓音在殊若背後響起。


  殊若沒有回頭,「尋找某個人的過去。」


  庄儒輕聲笑了笑,「你這種說法,倒是像我們研究歷史的。」


  「庄儒。」殊若淡淡開口。


  庄儒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什麼?」


  「那個人……你怎麼看。」殊若能感受到腳下的死氣還有怨氣。


  「那個人?誰?那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先生?」庄儒看起來真的很疑惑。


  殊若轉過頭看他,「庄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都沒有破綻。」


  庄儒一怔,「楊軒,我真的不能明白你說的話。你對我到底有什麼偏見,說出來讓我知道,那樣我才能改。」


  「不必了。」殊若離開原地,臨走時,冰冷的視線掠過他的臉。


  「如果能改……你早就改了。」


  少女的身影漸行漸遠,徒留男人站在原地。


  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剛才的位置。


  再說艷鬼與賀小雪。


  進展?


  哦,那是一丁點都沒有的。


  艷鬼靠近不了賀小雪。


  賀小雪依舊無法忍受艷鬼的靠近。


  那串佛珠,是真的。


  多麼可笑。


  這串佛珠是艷鬼當年誠心誠意求來保佑心愛的女人。


  可如今,卻是隔絕了他與活人的距離。


  不能碰,甚至不能靠近。


  他送給那個人的東西,如果被那個人戴著,就意味著,他永遠無法觸碰她。


  賀小雪在心理上已經對艷鬼沒什麼抵觸了,那種生理上不自覺的躲避讓她自己都有些尷尬,看著艷鬼的眼神充滿了愧疚。


  艷鬼不需要她的愧疚。


  如果要愧疚,那得追溯要多遠之前呢。


  不重要了。


  他已經是鬼了。


  人鬼殊途。


  連自己的東西都無法再碰觸。


  更何況是那個……本來就不屬於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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