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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天不行道我行道

  噗通——


  重物落地的聲響驚飛路旁的鳥群。


  天空掛著一輪彎月,在烏黑的雲層后明明滅滅。


  遠遠望去,天地似乎連成一片,昏暗的……看不見盡頭。


  藏在夜色中的,不顯眼的,突兀的,色彩。


  紅。


  血紅。


  鮮血的紅。


  窗后,誰咧開了嘴角,無聲的冷笑。


  夜,更深。


  9月17日,晚7點。


  塗滿冷色調的辦公室內。


  【……昨夜凌晨1點,位於z市的鳳剎茶莊再次出現傷人事故。受害人從二樓墜落,全身多處骨折,無致命傷。受害人表示,對此次事件發生過程一無所知。這已經是鳳剎茶莊本月第三起人員重傷但無兇手線索的案件。警方已封鎖鳳剎茶莊進行嚴密調查……】


  嘀鈴!

  「請進。」


  辦公桌后,長發披肩的優雅女性將視線移向門口。


  門被推開,一身精英裝扮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施霜心摁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再次將視線放在男人身上。


  「你是為了鳳剎茶莊的案子。」


  陳述句。


  男人雖然看似沒有表情,但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驚訝。


  施霜心十指交叉置於桌上,平靜的看著男人,「你進門時,先推開一條門縫張望,雙腳均位於門外。說明你是個戒心很重的人,不輕易踏入別人的世界。但在看到電視的那一刻,你的右腳向前挪動五厘米,瞳孔放大,呼吸停滯一秒。說明鳳剎茶莊和你有直接或間接的關聯。我這裡是偵探事務所,你來不可能是想找個人喝茶聊天。那麼,你在踏進門的幾秒鐘里,最關心的事情,只有電視里正在播放的事故。」


  男人面色有些陰沉,拉開桌前的椅子毫不客氣的坐下,「是為了這件事。但是我出錢請你,不是讓你來分析我的。」


  施霜心表情不變,「我們現在還不是僱主和雇傭人的關係,你沒有權利指使我做任何事。另外,就算我們成為雇傭關係,我也保有相關個人權益。如果我使先生感到不快,在此我表示歉意。」


  男人抿著唇,盯著施霜心良久之後,別開眼,遞上一張名片,「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天運集團。」


  施霜心點點頭,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屈先生,請不用有所顧忌,只有獲得更多的準確的信息,我才能為僱主解決問題。」


  屈富仁吐出一口濁氣,「鳳剎茶莊是天運集團看好的項目,上個月就準備收購,合同都已經簽署完畢。也不瞞你,包括這一次受傷的人,三個都是天運的員工。鳳剎茶莊早年因為火災被低價售出,以茶莊經營到現在一直沒有出過事故,怎麼會我們集團收購的當口出現問題。我認為一定是有人故意鬧事,對天運不利。」


  施霜心微微垂下眼,「你們派出的員工和茶莊負責人洽談過么?」


  屈富仁點頭,「茶莊老闆早就想賣茶莊,但是……」


  施霜心抬眼凝睇他,「但是什麼?」


  屈富仁露出略微怪異的表情,「去過茶莊的人都說……說茶莊……鬧鬼。」


  施霜心緩慢的眨了一下眼,「既然茶莊鬧鬼,老闆急於脫手,也幾乎沒人敢買。為什麼天運會想要收購它,似乎還很迫切,接連三個員工出事都不能阻止你們的腳步。還有,為什麼說起鬧鬼的時候,屈先生的表情告訴我,你在心虛。」


  屈富仁移開視線,低咳一聲,「鬧鬼的傳聞根本是無稽之談!世上哪裡有鬼?我找你就是想打破這個謠言!你說我心虛,我心虛什麼?難不成茶莊鬧鬼還和我有關不成?」


  施霜心不動聲色的望了他半晌,「迴避視線,語氣加重,欲蓋彌彰。屈先生真的和茶莊鬧鬼有關?」


  屈富仁頓時怒髮衝冠,拍案而起,「我是你的僱主!不是你審問的犯人!給我注意你的言辭!」


  施霜心眉頭都不蹙一下,「屈先生不願意配合的話,我也不能勉強。如果屈先生覺得我們不能合作,那麼就另請高明吧。」


  屈富仁頃刻便泄了氣。


  「施偵探,我……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時間過去那麼久,事情還沒什麼進展,我這不是……太著急了!所以口氣有些不好,施偵探你別介意。」


  屈富仁一臉心不甘情不願,但彷彿……在顧忌什麼?

  施霜心,二十歲,天才少女,十八歲取得犯罪心理學碩士學位,現以私家偵探的身份活躍於z市。


  案件解決率百分之百。


  有最好的,誰會去看次等品?


  堪比壟斷,叫你別無選擇。


  可問題是。


  施霜心,她雖然很好,非常好,但並非最好,也並非唯一。


  為什麼,對方看起來好像真的非她不可?

  偵探,總會有一些壞習慣。


  比如說,越複雜的謎題……越有興趣。


  「屈先生,這筆生意,我接了。」


  【呲啦——】


  【信息丟失——】


  【呲啦——】


  殊若睜開眼,一片漆黑。


  瞎了?


  不是,這個屋子,很暗。


  什麼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睡到自然死可以么?


  ……說笑的。


  殊若伸出手,摸到硬物。


  是木頭。


  手腳伸展不開,四四方方的空間。


  是棺材。


  殊若輕輕嘆息。


  她的系統是隨機投放世界的,只要有人符合她的篩選條件。


  可是這次竟然沒有信息?


  系統故障?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非這個世界,有排斥她系統的東西。


  至於是什麼,遇到了才知道。


  當務之急,還是從棺材里爬出去吧。


  倏然。


  殊若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幾秒鐘的光景,再次睜眼。


  入眼的是木製的……辦公桌。


  這是……二次穿越?

  她桌上是一份資料。


  案件?


  鬧鬼?


  等等,這走向有點不太對吧?

  殊若淡淡一笑,簡單翻閱了一下資料。


  鬧鬼的老宅。


  進去的人都說絕對有鬼,他們是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


  這案子是本市一個有頭有臉的富商交給她的。


  原因,便是他要開發這座宅子。


  在此之前,必須確定這到底是不是鬼屋。


  殊若轉身,將椅背上的外套拿下來。


  施霜心。


  她的名字。


  翻開證件。


  私家偵探,二十歲。


  玩偵探遊戲之前,先偵探一下自己。


  性格?


  管她呢。


  和對方見面的時間定在明天早上九點半。


  霍啟,三十五歲,天運集團董事長。


  聽說這人是個傳奇,十年間白手起家成為億萬富翁。


  實力?運氣?

  很快就知道了。


  現在嘛……


  睡覺!


  九點半,天運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霍啟這個人,長相俊朗,眉目帶笑,一看就是八面玲瓏的角色。


  成熟的成功男士。


  殊若是感受不到這人的精英氣場了。


  喝了一口茶,殊若抬頭,「我們在等誰?」


  霍啟愣了愣,隨即微笑,「施偵探果然細緻入微。其實最近有一個工程是和其他集團合作的,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殊若垂下眼,「雖然你是我的僱主,但是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一點。別到時候有什麼事情,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霍啟臉色有些變了,顯然真的還有什麼別的事情瞞著她。


  殊若笑了笑,把視線移開。


  她根本不需要從他嘴裡得出結論。


  她看得到。


  霍啟的辦公桌上,一疊文件里有幾張很顯眼的紙。


  除了她之外,這個人還請了別的偵探。


  或者說,想請?

  不過這些都與殊若無關,她只要把任務完成,其他的因素,完全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不出十分鐘,陸續進來了三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


  殊若微微眯眼。


  她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幾個人坐定之後,秘書依次為他們端上咖啡。


  殊若斂眸望去。


  那雙手……粗糙的不像話,光看手的話,絕對會以為這是一個老人。


  再看看那張臉,是個年輕男子,相貌不出眾,但是氣質溫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殊若再次確定,這件事絕對會牽扯到很多秘密。


  待準備工作全部就緒,霍啟坐在首位,一旦開啟「談正事模式」便顯得格外有氣勢。


  那張溫和的笑臉都變得嚴肅不少。


  是的,我們的殊若大神沒有給他一個眼角。


  王八之氣這種東西,如果她想,每天都能感受一番。


  對面那個,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所以,某人「我們要談正事了你們都給我嚴肅點」的表情只能擺給其他幾個人看。


  事實上,他只是想擺給殊若一個人看啊!


  因為那幾個中年男人都跟他合作快十年了,算是知根知底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殊若只是專註的盯著手裡的文件。


  「咳,好,這次請各位來,就是為了郊區那片土地。」霍啟準備好開場白。


  殊若抬眸,「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霍啟卡殼。


  「我聽說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為什麼不了了之了?」


  殊若此刻如果戴一副眼鏡會更應景的。


  霍啟回過神來,和善的笑了笑,「警方調查了一段時間,最後只能證明是意外。」


  意外?一段時間?

  從談收購,到收購,再到請偵探,前後不超過一個月。


  天運集團三名員工重傷,如今還在醫院裡。


  難道說……這個世界的警察,辦案都如此草率?


  她微笑,「那片土地原本是鳳家所有,後來一片大火將之付諸一炬,是么。」


  霍啟點頭,「對,資料上都寫得很清楚。」


  殊若跟著點頭,「後來的十年,鳳家破產,土地被變賣重建。這十年來風平浪靜,直到最近開始出現鬧鬼傳言,土地所有人急於脫手,是么。」


  霍啟微微蹙眉,「是,你到底想說什麼?」


  殊若摸了摸袖口,淺淺一笑,「你趁鬧鬼傳聞越演越烈,低價收購了那塊土地……真的很會做生意。」


  霍啟頓了頓,隨即笑道,「我們生意人,不就是以最低的價格最少的成本獲得最高的利潤?」


  殊若斂眸,「那麼,你為什麼先收購這片土地,再找偵探調查。而不是,調查完,再收購?」


  霍啟愣了半晌,「這……有什麼區別?」


  殊若眉眼微抬,矜貴容華的展顏一笑,「不調查便收購,說明你根本不擔心、或者說不相信鬧鬼的傳聞。商人,怎麼可能做賠本買賣?收購完之後查出有問題,豈非血本無歸?所以,你請私家偵探……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唯有殊若鎮定自若的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溢出的水蒸氣,淺笑如故。


  「又是什麼生意,非要這片土地不可?過去十年都不收購,偏偏鬧鬼傳聞出現之後再收購……理由呢。」


  霍啟瞪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殊若看。


  殊若回以微笑。


  驀然,霍啟重重嘆出一口氣,「施偵探真是聰明絕頂。對,我生意做到這個份上,實在不需要去淌這渾水。實在是……」


  殊若一點不好奇,喝茶的動作絲毫不停頓。


  這讓準備講故事的人很挫敗的好嘛?

  霍啟忍住抽搐的嘴角,繼續說,「其實我和鳳家算是有些淵源,在大火中喪生的鳳家人都是我的舊識。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是事故,警察也結案了,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出了鬧鬼這事。我在想,或許當初的事情有隱情?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要替故友查出真相、討回一個公道。」


  殊若放下茶盞,「那這幾位?」


  霍啟笑著給殊若引薦,「鳳家當時可謂風頭一時,這幾位都是鳳家的合作夥伴,有舊交情的。聽說這件事之後,就打算合作,畢竟人多力量大。」


  殊若緩緩掃過在場其他幾人。


  趙一,錢二,張三,李四,王五。


  年齡四十到六十不等,都是精英姿態,一看便知「久經沙場」。


  義氣?


  商人的義氣?

  還那麼多人?

  若只有一兩個,殊若也許還會相信。


  可是,這種組團刷怪的模式,不覺得奇怪么?


  這一個兩個,都是公司老總啊。


  去刷鬼屋?


  真有興緻。


  不然……為什麼?

  鳳家莫不是有寶藏?


  也只有這個,能驅使商人行動了吧?

  很顯然,霍啟一早就預料到殊若會提這樣的問題,所以他的說辭早就準備好了,甚至其他幾人也統一了口徑。


  ……詐騙團伙既視感?


  殊若極緩慢的眨了一下眼,「鳳家……有生還者么。」


  氣氛凝滯。


  世上,真的會有那麼多巧合?


  對方為什麼會找上她?

  殊若的系統故障,什麼都查不到,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和那個鳳家到底有沒有關係。


  不過,她不知道,這幾個人……或許知道。


  霍啟搖了搖頭,「當時警察確認了,兩個成年人,一個少年,一個女孩,全部當場死亡。」


  鳳家一家四口,父母,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鬧鬼的傳聞也很簡單。


  他們說看到了。


  當年的鳳家家主還有他的妻子。


  穿著入葬時的衣服,重度燒傷的臉和皮膚,伸出手就能帶起一團烈火。


  逃出來的人身上都有傷。


  別的傷還能說是慌不擇路逃跑時不小心自己撞到的。


  可是燒傷呢?

  他們總不見得會放火燒自己再來造謠吧?

  而且經過醫學鑒定,這些人的腦子都沒有大問題,簡而言之,沒有精神病,沒有臆想症,也沒有出現幻覺。


  是真的,看見了。


  並且,被攻擊了。


  精神上最多就是驚嚇過度,休息幾日就可以了。


  是鬼怪?還是人為?


  不管是那一項,都足以說明,當時的事情……絕對有貓膩。


  殊若抿了抿唇,「那……傭人呢?或者說,當時還有外人在那裡么?」


  霍啟又搖了搖頭,「那時候是周末,傭人通常都不會留下來,一般來說也不會會客。」


  殊若緩緩揚起嘴角,「霍先生,你還真了解鳳家呢。」


  霍啟笑笑,「那當然,我是鳳家的常客,我和鳳家的交情……哎,說來慚愧,如果我早點發現這件事有問題,也不會等十年後才想到要查。」


  殊若不置可否的動了動眉梢。


  「施偵探,需不需要換茶?」


  殊若轉頭。


  霍啟的秘書,名牌上寫的是武嚴。


  他的聲音異常沙啞粗糲,就與他的手一般,彷彿老人。


  「不用了,謝謝。」


  殊若微笑。


  武嚴點點頭,從她身邊走開。


  嗯?

  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右腳似乎……需要借力?


  「霍先生,你這位秘書……」


  霍啟疑惑的看她一眼,不明白她話題怎麼跳到別人身上了,「武嚴啊,他五年前就跟著我了。你別看他其貌不揚的,實力是一等一的好,我換過很多秘書,都沒有他用的放心。」


  殊若若有所思的在武嚴身上轉了一圈,「恕我直言,以霍先生的身份,帶著這樣一位秘書出席重要場合的話……不體面吧。」


  這種彷彿帶著侮辱性質的話語出口,連霍啟都有些尷尬,但是武嚴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殊若隨即一笑,「以貌取人,實在不妥。我道歉。」


  霍啟也敷衍的笑了笑,「如果施偵探沒有別的問題,我們打算下周六去那裡看看。」


  「我隨時都可以。有事打我電話。」


  「施偵探的專業水準我可是非常信任的!到時候一切都靠你了!」


  打官腔就免了吧,桌上還有另一個偵探的資料呢。


  殊若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你!」霍啟連忙起身。


  笑臉迎人,社交口令熟練。


  這樣的人,看似和誰都能成為好朋友。


  但其實,內心世界很複雜……誰,看得清呢。


  周六,陰。


  鳳剎茶莊。


  殊若的視線在牌匾上游移了幾秒。


  「這個名字,從過去一直沿用至今?」


  「這一帶一直都用來種茶葉,最初就是茶莊。曾經好像換過名字,不久前又換過來了。」霍啟解釋道。


  鳳剎?奉茶?

  殊若笑了笑,轉過頭,「那麼,霍先生是不是該與我解釋一下,這一位……是怎麼回事?」


  霍啟打哈哈般的笑道,「我這不是知道施偵探和顧偵探一直都是競爭關係,所以才沒有和你說。有競爭才有進步啊!而且兩位都是市裡鼎鼎有名的私家偵探,多一個人多一層保障。施偵探也知道我們這些商人,總是比一般人更謹慎一點。」


  顧默,二十七歲,比施霜心更為有名更為專業的私家偵探。


  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如果貴族紳士一般在胸口別了針綉手絹和鍍金鋼筆。


  顧默朝殊若行了一個紳士禮,「顧某怎麼會與如此美麗的女士成為對手?這次的事件,當然該由施偵探主手。」


  虛偽?


  不,他是真心這麼想的。


  殊若的反應……直接轉身往裡走。


  顧默見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這個施霜心,一直對他敵意很深啊。


  偵探的職業病,見面即把對方從外貌到習慣全數觀察一遍。


  施霜心,一直身穿白色襯衫,灰色長褲,藍色外套,口袋裡常年帶著一塊黑色手帕。


  另外,施霜心是犯罪心理學碩士,科科滿分,解剖學學得格外好。


  一行十人。


  對,十人。


  施霜心,顧默,霍啟,武嚴,五個企業合作人,還有天運集團的總經理屈富仁。


  最後一個人走進去。


  鐵門關上。


  殺人遊戲。


  開始。


  屋子裡面很乾凈。


  真正意義上的乾淨。


  就好像一直有人在這裡居住。


  一絲鬧鬼或者有人裝神弄鬼的跡象都沒有。


  「不……不對。」霍啟的話語帶著一絲顫抖。


  殊若視線凝在牆壁的照片上,「這裡的布置,就是鳳家人還在世時的模樣?」


  霍啟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殊若閉口不言。


  對,就是不想理他。


  顧默輕笑,「因為霍先生的反應,還有牆上掛滿了鳳家人的舊照。」


  本該破破爛爛的、早就被燒毀的照片,如今原封不動的貼在牆上。


  與十年前,一模一樣。


  「可是,我在半個月前買下這棟宅子的時候,這裡還是……還是之前主人裝潢的樣子……」


  怕么?


  會不會一轉眼,這裡又變成火災后破敗的模樣?

  鬼?

  還是人心?


  殊若是完全無所謂,顧默則是不相信鬼神之說。


  武嚴自始至終都是一張沒什麼表情的木訥臉。


  其他人呢?


  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驚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他們心裡藏了什麼秘密呢?


  「我們上樓看看。」殊若如是說。


  其他人表示贊同,跟著她往前走。


  砰——!

  身後的大門猛然闔上!


  殊若沒有回頭。


  顧默饒有興緻的盯著她的臉看。


  很顯然,有些人真的被嚇到了。


  屈富仁衝到大門口,轉動了幾下門把手,發現門已經鎖死了,不由開始撞門。


  屈富仁人如其名,長的就非常富態,這樣的體重用來撞門,按理說怎麼都能讓木製的門板受損。


  然而,大門紋絲不動。


  它靜靜的屹立在那裡,彷彿無聲的嘲笑人類的愚蠢。


  早知如此。


  所以殊若連回頭看一眼的*都沒有。


  顧默發現,這個女孩比上一次見面更為成熟,也更為冷漠了。


  施霜心,人如其名,身上好似包裹一層堅冰,將整個世界隔離在外。


  只不過,過去的施霜心在顧默的眼裡就是一隻小刺蝟,外表或許很堅硬,但是內心一定很柔軟脆弱。


  可是如今……顧默甚至不能在這個女孩身上找出多餘的人氣。


  顧默貼著殊若走,挪揄的一笑,「說起鬼……我在你身邊就感到一陣陣發冷,你會不會就是那隻鬼?」


  殊若冷冷睨了他一眼。


  顧默隨即又是一笑,帶著些許歉意,「抱歉,我只是想讓你別那麼嚴肅。」


  殊若眉眼淡然,「與你有關么。」


  顧默搖頭一嘆,「美麗的女士就應該多笑笑。」


  殊若上了樓,推開第一扇門。


  「所以說……與你有關么。」


  顧默投降似的舉了舉手,「是我的錯。」


  殊若舉步進了門。


  這是……兒童房?


  滿目……紅色。


  殊若猛然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離她最近的顧默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殊若一睜眼。


  紅色。


  不同的紅色。


  深淺不一的紅色。


  牆壁被砌成艷麗的大紅色。


  鮮血般的……紅色。


  殊若擰著眉閉上眼,強忍住一股一股湧上的嘔吐的*。


  顧默見狀,不多時便福至心靈,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順便把門關上。


  少女還在捂著胸口時不時咳嗽乾嘔。


  顧默輕拍她的背部,「你……恐血?」


  這就是笑話了,一個解剖學滿分的人?


  殊若搖了搖頭,「不……我也不知道。」


  不是暈血,而是恐血?


  除非她的過去……發生過什麼。


  仔細想想,施霜心身處的環境里……沒有紅色。


  解剖這一點其實很好解釋。


  如果施霜心戴著特殊眼鏡上課呢?


  恐血症。


  一種心理疾病。


  一般而言,是先天性的病症。


  根據心理承受能力的大小來決定「犯病的癥狀」。


  有些恐血症的病人,對少量血並不畏懼,短時間接觸鮮血或血肉也不會有反應。


  可是。


  施霜心是怎麼回事?


  不,殊若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施霜心,為什麼會反應那麼劇烈……等等。


  也許……她的反應並不算劇烈?


  恐血症發作最嚴重的時候會血液變冷、四肢僵硬、脈搏變弱……直至昏厥。


  她只是覺得噁心,已經算是最輕的了。


  但……真的是先天性恐血症?

  殊若還在思考,一旁突然伸過來一隻粗糲的手,手上赫然躺著一塊……巧克力?


  少女抬頭,武嚴嘴角掀起微小的弧度,「吃甜的會舒服一點。」


  殊若接過巧克力,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謝謝。」


  這樣一個大男人,喜歡吃巧克力?

  不,這是個人愛好問題,和形象沒有關係……才怪。


  施霜心只是犯罪心理學碩士,可殊若卻把所有心理學修到爆。


  一個人的外在形象,內在形象,和他的行為模式,她都看得懂。


  武嚴絕非那種外表粗糙內心少女的男人。


  換句話說,他不是會喜歡吃甜食的那種人。


  內心細膩,可以有不同的解釋。


  有的人細膩,就是少女心、敏感、神經質。


  可是武嚴的細膩,是成熟、穩重、溫柔、善良。


  隨身攜帶巧克力的意義?


  殊若將巧克力含在嘴裡,嘴角微勾。


  這裡,每一個人,都有秘密啊。


  包括施霜心本人。


  還是那句話,殊若不相信巧合。


  就算世間有那麼多巧合。


  但是。


  系統絕對不會有巧合。


  這麼巧,把她傳送到這裡,讓她成為施霜心。


  所以。


  因為一個必然。


  其他的,也絕非偶然。


  抽絲剝繭,要一點一點剝開,才有樂趣。


  霍啟說是鳳家的老朋友,這裡每一間屋子他基本都知道派什麼用途。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會不會迷路的問題。


  因為施霜心突然「發病」的關係,霍啟帶著眾人到會客室暫作休息。


  然後?


  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會客室呈淺色調,牆壁是淡藍色的。


  不重要?

  不,很重要。


  「催眠。」


  殊若面色凝重的看了看窗外的……鐵柵欄。


  對!鐵柵欄!

  之前進來時並沒有!


  中招的不知不覺啊。


  很多人不相信催眠,可這是科學的,深層催眠甚至可以叫人死在夢裡。


  很顯然,對方只是讓他們睡了一覺。


  可真是……仁慈呢。


  藍色可以使人精神放鬆。


  他們之前在外面受到驚嚇,精神緊繃,來到這個環境之後下意識就放鬆了自己的意識。


  然後……


  殊若的視線轉移到沙發對面的大鐘上。


  嘀嗒、嘀嗒、嘀嗒——


  鐘擺,和聲音。


  他們進來之後的每一步,對方都算計准了。


  鬼怪?

  恐怕……是有人不想他們活著出去了。


  先離開這間房間吧,多待幾分鐘又得睡著了。


  出了會客室,殊若凝眸沉思。


  顧默看她一眼,右手無意識轉了轉左袖的紐扣,「我們分頭去看看,我想這裡的門窗應該都被釘死了。」


  催眠他們,只是為了封鎖現場。


  這樣一來,就更加排除鬼怪的可能性了。


  殊若點頭,「我去一樓大廳。」


  說罷,她不待其他人回答便走。


  顧默面露無奈,「還是兩人一組,遇到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畢竟,施霜心怎麼會聽他的?


  顧默苦笑,疾步追上少女,「這裡只有你一個女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


  出事?


  世界毀滅了她也不會出事。


  突然,顧默眼前金光一閃!

  他咽喉前多了一支鋼筆。


  他自己的鋼筆。


  殊若淡淡一笑,將鋼筆重新別回男人的口袋,「你小心一點,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是偵探界的一大損失。」


  顧默再次苦笑,「我知道了。我實力那麼弱,當然要跟著施偵探尋求保護了。」


  殊若覷他一眼,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轉身走了。


  顧默亦步亦趨的跟上。


  「你覺得,對方圖什麼呢?」


  顧默有些驚訝,施霜心竟然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施霜心當然不會,可是殊若會啊。


  「對方先把我們困在這裡,暫時沒有攻擊性的行為。但是不代表對方沒有行兇意圖。」顧默如是說。


  殊若點頭,「對,催眠之後我們睡了幾個小時,對方卻只是釘死門窗,而沒有行兇。與其說,對方沒有把握一次殺那麼多人,倒不如說……貓捉耗子,慢慢玩。」


  顧默帶著憂色環視一周,「可是,如果真是這樣,對方這樣處心積慮的殺人,就只能是因為……」


  兩人對視一眼。


  「復仇。」


  殺人,方法很多。


  殺人,理由也很多。


  但是通常,折磨對方身心之後再殺死對方,只可能是因為……恨之入骨。


  恐懼,是折磨一個人的神經最好的方法。


  顧默一瞬間想到什麼,「我們去廚房看看。」


  那裡,有可以證明他們猜測的「證據」。


  一行十人。


  每天殺一人是十天。


  每天殺兩人是五天。


  廚房裡有食物、也有食材。


  可是,這裡的食物大約只能維持十個人兩天的伙食。


  自相殘殺?


  飢餓會使人瘋狂。


  很正確。


  殊若捻了捻米缸里精細的米粒,「這仇,可真夠大的。」


  最後一個死的人,並不是幸運。


  而是煉獄。


  因為,同伴要是死了,屍體……會伴隨他們直到離開。


  離開這座府宅。


  或者。


  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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