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都在侵染掙扎徘徊著的病染體。清醒時痛苦,混沌時瘋狂。
間隔相差只有一個小時,只要皮膚黑化,那麼,就代表著無差別的攻擊,瘋狂,嗜血,想要剋制只會更加的讓人生不如死。
清醒時卻又是如此的痛苦,不斷的遭受著良心的譴責,被殺害人的恐懼怨念,無時無刻的將人逼入精神的邊緣。
很多病染體甚至到了最後,為了逃避內心的痛苦,靈魂的折磨,而選擇了封閉,任其肉體被他人支配,成為名副其實的行屍走肉。
現在,在門外的病染體又是如何,選擇那令人絕望的一步,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記憶中,是那黑暗的小屋,被銬住的鐵鏈,不斷忍受的痛苦,意識里的侵蝕,嘶吼,撞擊,自我造成的傷害,每一天都在加重,疼痛到無助,甚至無數次的絕望想要放棄。
那樣的疼痛根本就不是人能夠忍受的,只能通過不斷的自我摧殘才能稍稍的好受點,而誰都沒有注意到。
「或許有的,只是都漠視了,就像此刻的我。」藍亦望儘管還是警惕著並沒有打開門,卻是不自覺的喃喃道。
因為想起了一些她原本封印了的記憶。那些,猶如昨日曆歷在目般,感觸著。
周圍的黑暗腐爛,耳中從來沒有停過的鐵鏈聲。刺耳到近乎悲鳴,就像是在訴說,自己的無力,掙扎是多麼的悲哀可笑。「病染體嗎?多麼令人嘲諷的字眼,你真的需要幫助?你確定你剋制得住?」
藍亦望晃神的雙眸中堅定了幾分,也淡漠了幾分,雖然是在問,但答案其實早就知道。
病染體也只不過是克蘭特的研究之一,擁有式噓的力量,承受不住,那就代表著死亡,成為那最低級,卻沒有靈魂的幻噓,或許,通過吞噬能夠恢復意識,可那又要多久。
「我可以!」
聲音急促的響起,卻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果然,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這難道就是伊蒂斯艾麗帶她來這裡的原因,為了不讓她亂走,又能將自己控制在這裡。
血腥味真濃重,外面除了這病染體外還有其他的存在,會是誰?這種被監視的感覺真糟。
「對不起,不是我不願相信你的話,而是你既然成為了病染體,就會知道,這並不是救不救的問題,而是你能不能忍受得了每天對自身的折磨,忍耐。」
「而那個克蘭特並沒有把你關起來,任由你出來,顯然是想要讓你對付像我一樣想要出門的人,不是嗎?」藍亦望說著,嘆了口氣,同時平復著有些顫抖的身體。
這不是因為自己在害怕。只是出於了一種本能,來自身體所記憶的曾經觸感。
「你,你也是,不,你曾經是,告訴我,告訴我你是怎麼脫離的,我受夠了這種體質,這種被人控制著,重複著弒虐的日子。」
門外響起了在嗅什麼的聲音,隨即而來的是控制不住般期待而急促的嘶啞聲,似乎是在按捺,又彷彿是克制,兩個相似的字眼,卻代表著矛盾。
藍亦望聽了,微微皺眉,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期待著自己能夠將他解救。可為什麼?她在其中還聽出來了一種興奮,不是那種意義上的興奮,而是等待獵物出來的那種興奮,他想要誘導自己出來,所以裝作急切知道的語氣。
剛剛說的那些話,或許沒有問題,但卻透露著一個意思。
那個病染體,心中在怨恨自身處境的同時,還有著強烈的野心。心想著,藍亦望抬頭向上方打量著,尋找著能否從另一扇門出去,她可不想面對這樣的病染體。
「我不知道,你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每個病染體治癒的方法並不相同,這個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是知道的吧,我是不會開門的。」
話才剛落,令人心驚的聲音響起。
「砰,砰砰砰——」
一陣的抨擊聲強烈的從門上傳了進來,讓人有種門隨時會被破開的感覺。不過,這時候藍亦望也看到了另一邊有可能出去的門。
之前沒發現,是因為從視覺上看不出。要不是利用戒力仔細看的話,真看不出來,甚至這門還是在頭頂上方。
稍微猶豫了下,藍亦望抬手打開了上方的門,在門被破開的瞬間,迅速的跳了上去,將門關上。
只是藍亦望沒想到,才剛遠離了一個危險,另一個危險又向著她襲來。
「呃,暫停,暫停,你不要靠過來,離我遠點,小心我咬死你!」看著眼前並不算是突然出現的身影,藍亦望語無倫次的說道。
由於這裡的光線太暗,她沒有看清來人,但也被著實的嚇了一跳,就算很快平復了下去,可心情不快。
所以才不想上來的說,現在前面有鬼下面有病染體真是糟糕的局面。
況且,有些話並不是說說,威脅一下就能阻止得了,看著停頓了下,又再次向自己靠近的身影,藍亦望不斷的向後退著。
只是在這狹小的空間,卻沒有給予藍亦望退路,很快,她的背就抵在了後面的牆壁上,而那身影也近在了咫尺。
突然的,側面陰暗處伸出了一隻手,捂住藍亦望的嘴,向里拉去,讓她這才意識到,右側有個暗門。
沒有掙扎,因為掙紮根本沒有必要,要是這個人真要傷害自己,就不會讓她遠離那快要靠近過來的危險。而且,掙扎只是弱者的表現,也是對求生欲的渴望,但她不會,死了雖然會覺得可惜,卻也不會太過在意。
畢竟在遇到音夜逸之前,她的心中佔滿了死意,甚至想著要是就那麼死了,該有多好。
呼吸聲,從身後傳來,還帶著微微的熱度,讓藍亦望意識到了這並不是幻噓也不是病染體,因為他們的溫度都是冰的。
這也是她沒有立即脫困的原因之一。
待外面的動靜遠離,藍亦望才稍稍試探性的動了動,同時做好了要是被攻擊的準備。
「別動,外面的還沒有離開。」聲音在藍亦望耳邊輕聲響起,彷彿低語,又透露著一股熟悉。
讓藍亦望不自覺的轉頭看去。捂著她嘴的手,早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你怎麼會在這?」
看著不應該在的人,藍亦望在高興的同時,又著一絲疑惑,還有不對勁。
「夜和衍幫我找到的入口進來,之後是夜告訴我你的位置,戒呢?沒跟你一起。」
「嗯,又分開了,既然夜帶你過來,那麼他應該快醒了才對,等安全了,我們就去找妹。」藍亦望說著,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為,要是夜真把夜逸帶了過來,肯定是會通知她的,現在沒有,甚至根本沒有通知她。
雖然的確有著熟悉感,卻存有一絲不同。他無法帶動自己的心情。這就能證明,站在這的人。應該算是自己認識的人所假扮的,是想將她帶到哪裡?僅管沒有散發出惡意,可為什麼要變裝來著。
難道是因為如果以真面目面對,自己會不信任嗎?那麼,這個人是自己討厭的存在?
「嗯,也只能這樣了,找到戒,我帶你們離開幻界。」
真是糟糕透頂,戒到底去哪了?那個該死的迪克斯特蘭!要不是因為他的出現,自己就有機會說服戒跟自己走了。
現在全被攪合了,戒也趁機跑了。本來猜想她會去找望,結果卻沒有,這下該怎麼做才好,那個叫夜的主腦程序要是真的醒了,肯定會被發現,先帶去出口,再作考慮?還是找個理由離開?
「我知道了,你在想什麼,找我妹的事嗎?我想她要是逃出來了,肯定會去出口等我,所以也用不著找了,除非沒看到。」藍亦望在打量著對方的神態表情后說道。
心中也更加的確定,這人並不是音夜逸,而身份可能是杜拉若維奇,因為也就那個有些特殊的式噓才會想著找妹,其他的幻噓,似乎並不會去關注才對。
杜拉若維奇被藍亦望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臉,他這是已經暴露了嗎?竟然一直盯著他看。
「······」
「呵呵,看來是逃了。」喃喃自語著,藍亦望嘴角微微上揚,看了看正在摸臉的杜拉若維奇,並沒有點破,心情還算不錯的向前走去。
「你剛剛說了什麼?」看著向前走去的藍亦望,回過神的杜拉若維奇追上去問道。他想要知道,藍亦望都知道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啊,你聽錯了。」藍亦望輕笑著說道。果然,她還是無法對杜拉若維奇產生怨念,就算是他將自己和妹帶到了這裡。
真是奇怪的式噓,現在又改變主意了嗎?這也好,反正她不知道怎麼出幻界。只是他的體溫竟然是熱的,或許這才是自己無法產生怨念的原因吧。
杜拉若維奇見藍亦望並不打算正面回答他的話,也就沒有再問。
雖然在聽了藍亦望的話,他可以肯定,藍亦望已經知道自己不是音夜逸這件事,還有自己的真實身份。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再碰到任何危險。僅管周圍不斷傳來陣陣令人心驚的嘶吼,但有杜拉若維奇在,藍亦望根本就不擔心會有走錯的可能,除非他想對自己不利。